仅仅是关了七日的禁闭,慕风就有如此之大的改变,晏泱不免惊讶。他开始思考,就这么一间狭窄的地下牢房,竟然能把一个年轻男子的精神,折磨到如此程度,未免也太神奇了吧。“听雪,此间作何道理?”摄政王是个好学之人。慕听雪答道:“在极端幽闭、极端安静的环境中,人的感官,会被剥夺,逐渐陷入精神失常。精神上的痛楚,可丝毫不比**上的疼痛少。正常应该关14天。”2011年,联合国人权专家胡安·门德斯在联合国发言,犯人被单独关押14天以上,即构成“酷刑”。是精神上的酷刑。她打算给慕风一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几十板子,一百鞭子,那等皮肉之苦,打得血肉模糊,父亲见到了还会心疼。古时候的人传统重视香火,若打得太狠,慕风不小心落了个残疾,父亲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埋怨。一番权衡之后,她选择了黑暗禁闭室实施精神摧残。晏泱打量着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抱着未婚妻的脚哭泣不止的慕风,道:“再关七天,他铁定会成为失心疯。”慕听雪唤了两个下人。把便宜弟弟,弄到了地面上的含凉阁。“头上的撞击伤不重,上点药包扎下就好。”七天没洗漱,慕风是又脏又臭,衣服拧成了条状,下摆皱巴巴,头发凌乱不已。身上还有很浓烈的溺桶味道。两个小厮,伺候着,给他清洗更衣。一切都弄好,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慕风穿上了干净的浅棕色绸衫,头戴玉冠,一根玉簪,发如墨缎,眉若刀裁,眼睛大而迷茫,直勾勾地追随着长公主,一副我很听话、我超级乖巧的模样。慕听雪道:“谈六死了。”慕风哆嗦了一下,眸中划过惧色,低垂下脑袋。晏泱补刀:“谋反罪,满门抄斩流放。”慕风抖如筛糠,眼角再度沁出了泪花。他想尖叫,想呐喊,这就是摄政王的血腥手段,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跟小时候听的恐怖故事里那个弑君者,一模一样!晏泱继续恐吓便宜小舅子:“谈六攀咬出了六十七名同党,全部问斩、流放、抄家、贬谪、刺配,你猜,这六十七个人里,有没有你?”慕风眼泪漱漱而下。他抽噎着,无助得像个孩子:“我没有谋反,呜呜呜——谈六他陷害我。”还以为终于从活埋禁闭室里解脱了,谁曾想,一上来又要杀头,苍天呐!“你别吓他了。”慕听雪用胳膊肘,暗暗戳了未婚夫一下。晏泱无辜道:“没吓他,谈六真把他咬出来了,这是供词。”慕风哭得更大声了。摄政王做惯了恶人,这次也不例外,把谈六那张供词,展开了递给慕风看:“暗了红手印的,还有昭狱卷宗大印。”“姐姐,救我——”慕风像一只可怜的小狗狗,扯着慕听雪的袖子,哭得都打嗝了,“我没谋反,真没有……谈六这孙子坑我,我是着了他的道了。”慕听雪打开煤油灯灯罩,把晏泱那张供词,点火烧了。这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大棒加甜枣,慕风当即感激涕零,给慕听雪砰砰砰连磕了好几个头,说了一箩筐姐姐的好话,再三表明愿意为姐姐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揽月捉鳖就不用了,父亲已经到了快知天命的年纪,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不能再做令他伤心的事了。”“是,听您的。”“他待你是严苛了些,你不能辜负了他一片望子成龙的拳拳之心,一次考不中就气馁了?天朝多的是四五十岁依然不能高中的文人。”慕风惭愧不已,都说长公主是天朝来的神女,原来天上的神仙也要考试啊,神仙五十岁了还在考?依然会落榜,这份精神,自己不及万一!“你第一次自己开铺子,父亲就给了你一万两银子做本金。这还不足以彰显重视?你知道一万两银子能买多少粮食么?”慕风耷拉着脑袋,神色恹恹。“做生意赔了,是很正常的。你要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紫珍斋,主要卖珍珠首饰。好珍珠都来自沿海一带,全被南宫氏垄断了。”慕风颇为不忿,“南宫家的明珠楼,云都一共有四家,一枚珍珠最高卖三千两,还有好多贵人争着买。”晏泱冷冷道:“既然被别家垄断,你就不该染指珍珠生意。”这纯纯猪脑子。被世家门阀垄断的产业,其他人根本连汤都喝不到一口。慕氏被封伯爵左右不过一年,如何跟有两百多年底蕴的天启公南宫氏相抗衡?慕风畏惧摄政王,不敢吭声,求救的小眼神,投向长公主姐姐。慕听雪问道:“你的紫珍斋铺子,关门了么?”“快了……那铺子地段好,明珠楼一直想收购,就是给的价格太低了。”慕风不甘心,真让南宫家给收购了,他岂不成了云都的一个大笑话?慕听雪已经有了主意:“这紫珍斋生意要继续做下去。”晏泱诧异道:“还卖珍珠?”“卖。”慕听雪斩钉截铁,“哪里跌倒,就哪里爬起来。”晏泱持怀疑态度。天然珍珠是十分难得的,上流贵族们对珍珠的需求量也不小。但采珠人被南宫一族把控,这项生意,人家也做了两三百年。“用这个。”慕听雪自袖中的苍壁瓶内,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晏泱打开来看,光泽莹润,他惊呆了:“紫珍珠?”奇特且稀有。一颗颗,一粒粒,大多数是圆形,少数呈现长卵形,最大的差不多有一寸,比鹅卵还要大,小的也有寸径,珠光宝气,泛着漂亮的紫光。“天呐!姐你这紫珍珠也太好看了吧,定能卖个极好的价钱!”慕风高兴疯了,“不知产于何处?”“天朝淡水养殖珍珠。”她空间里,还有一百公斤。某位财阀大佬,用豪华游艇、渔船支付的时候,送的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