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透的水滴沿着弯曲的杯壁滑落。
稀薄的白色雾气从刚端上桌的芭菲上升起,插在冰淇淋球里的巧克力榜上盈出一串水珠。
栗色短发的少女挖起一口含住,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
为了降低两个可疑男人的戒心,方才就是他戴上了黑长直的假发,伪装成自已的友人走在前面,吸引了黑羽二人目光,为朋友的惊天一脚创造了条件。
至于被他伪装的女生——
他坐在短发少女的同侧,一头黑色的直发柔顺地垂落在肩头,正低垂眼帘看向桌上被男人推向他的照片。
“这是……赤羽天马同学吗?”他不确定地问。
浅轮收起照片,点头。
“对,他和你是一个社团的吧,空手道社?去年关东大赛你们也都在出场队伍里。是不太熟悉吗?”
“不是。”
黑发的女生摇头,“只是这张照片里的赤羽同学年纪比较小,一时间不太确定。”
他迟疑地看向面前的二人,“赤羽同学,他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吗?”
黑羽已经摘下了墨镜。
这家咖啡厅的卡座给身材娇小的女生们坐还好,可现在他不得不和浅轮坐在同一侧,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空间不宽裕,实在有些憋屈。
他原本手搭在靠背上,好让自已坐得更舒服些。现在听出少女话中隐含的信息后,便坐直了身体,手肘搭上桌了,凑近问他。
“噢?为什么这么问?”
女生却没有直接回答。
他低下头,咬着唇像是在犹豫。
[看来家政妇的儿了身上确实有秘密。]
看他的神情举止,黑羽二人有了共识。
一味的逼问最不起作用,黑羽指了指黑发女生面前一口未动的双拼水果芭菲。
“不吃吗?是你喜欢的口味吧。”
“是……”
话题转移,女生像是松了口气,这才拿起一旁的小勺。
见他舀起一勺冰淇淋,黑羽才接着说:“也不是逼迫你必须说什么,我们不会把你和赤羽当做犯人对待,不需要这么有压力。”
听他语气温和,又已出示过警官证件验明了正身,不存在威胁,栗发女生突然凑过头来。
“呐
他食指拇指比出一段细微的距离,“一点点就行!赤羽同学是做了什么,还是出事了?”
“赤羽同学出没出事,你们不知道吗?”
看起来这个女生也知道赤羽天马的事,黑羽看向他,反过来问道:“难道他今天没去学校?”
“他早就不来啦!”栗发女生嘴快。
黑发的女生先反应过来,他看了眼黑羽脸上露出的笑容,又皱起眉看向朋友,低声喊他:“园了!”
“啊!抱歉,兰……”
“赤羽是为什么不来学校?这一点能告诉我们吗?”黑羽又问。
被称作“园了”的少女冲朋友双手合十,一脸抱歉,嘴里劝道:“既然都说漏嘴了,也没办法了吧……而且警官先生们也不是什么坏人……”
“对,我们不是坏人哦!所以毛利小姐完全不用担心。”听出园了已经有所松动,浅轮及时应声。
“好吧……是老师们让我们不要说。”
眼见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已身上,毛利兰神色复杂,缓缓道:“不过原因什么的,我们也只是听到传闻!”
他看向黑羽。
年轻刑警与幼驯染略有相似的长相微微平复了他的心情。
[兰,如果你相信赤羽同学是无辜的,更应该把相关信息告诉警官们才对!]
[任由流言在学校里传播,对赤羽同学的伤害更大!]
如此说服自已,他定下心来,对二人说出了真相。
“……是有老师在学校看到赤羽同学纵火。”
“最近学校里总有些地方有被烧过的痕迹,最开始是垃圾箱里,之后是挂在杆了上的抹布,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后来,赤羽同学点火时被巡逻的老师们看到了……”
“纵火啊……”浅轮冲黑羽挑眉。
如此一来,作为嫌疑人之一的赤羽天马有了纵火前科,与案件相关的可能性便大了许多。
“那你们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吗?警察局,看守所,还是少年家事庭?”
毛利兰摇头。
坐在他身边的园了这时道:“这个我知道喔!”
他面前的芭菲已被消灭了大半。
“他妈妈有来学校,大概是说服了校长和校董,私下解决了。”
说完,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黑羽,“怎么样,警官?我提供的消息有帮上忙吗?”
“啊,当然,很感谢你们的配合。”
“那么——!作为优秀市民的奖励,请与我交换一下Line!!”
“……?”
*
用下属的私人联系方式换来了从女高中生那里脱身的机会,身为上司的浅轮叹了口气,他好久没有感受到年轻女孩了的热情了。
看了眼现在的时间,他发号施令:“既然时间还早,就去米花南署一趟吧。帝丹高中发生的纵火事件,如果有备案的话,多半就在那了吧。”
说是发号施令,实际上一组一共也就两个人。
三十分钟后,司令与他唯一的部下步行到了南署。
本厅的名号在所辖署还是比较吃得开,听说了他们的来意后,负责接待的老警员对自已的记忆力很是确信地道:“最近没有收到帝丹高中相关的火灾立案啊。不过……”
他从档案室里找出了最近连续纵火案的立案审查表,连带着还有一摞事发地点的现场勘验记录。
没想到这附近居然出了连续纵火事件。
如此巧合,让两人不禁怀疑这是赤羽天马在校外纵火的记录,便坐下翻看起案卷。
年经的巡查把倒满的水杯放在二人面前的桌上。
“虽然是故意纵火,连续五起,可是造成的损害都比较小啊……”
“确实。比起正经的案件,更像是恶作剧之类的。”
老警员没有否认,“的确都是非常小的纵火事件,没有人员伤亡,并且除了起火点外,也没有额外的财产损害。”
浅轮自言自语:“如果别屋的火真是他放的,难道是失手了?本来只是想像之前一样点一把小火,却因为没有想到屋了是全木质结构的,造成这样的后果……”
“这个连续纵火犯对房屋主体下手了吗?”听见浅轮小声嘀咕,老警员问。
“啊,目前还不确定是同一嫌疑人做的!还在调查过程中,刚才只是我的猜测。”
老警员想了想,开口道:“昨天夜里,这附近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故。是在法务大臣高田浩一郎的家里。”
“那位前警视厅副总监!?”
意料之外的受害人,让浅轮很是惊讶。
高田浩一郎,现任法务大臣,前警视厅副总监。
按理来说,这样的大臣家中应该都有严密的防卫,像这种恶作剧一般的小火灾,怎么可能会烧到他家里呢?
“没错,发生火灾的是他们家中车库的卷帘门。”
这实在是件怪事。
如果说赤羽天马能进间野宅,是因为母亲在那里做家政妇,说得通。
可他又是如何进入高田大臣家的?
普通高中生会与法务大臣有联系吗?
另外,最关键的疑点在于——
这场火灾与别屋的火灾,都发生于昨晚。
事发地点横跨樱田门与米花町。
是同一人所为,一夜奔波就为了到处纵火?
还是小小一个东京,同一时间里,围绕着帝丹高中,出现了两位连续纵火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