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上三竿,阿赖才慢悠悠醒来。
昨夜,他几乎“耕耘”了两个时辰,哪怕是铁人也扛不住。
坐直身子,阿赖觉得头昏脑涨,眼神也有些恍惚。
尤其是腰部两侧后方,时不时跟没了样,好似空空如也。
心知是亏虚之状,阿赖觉得今儿得去药铺里抓药来补一补身子。
但阿赖不好亲自出面。
决定还是让仆从帮他去抓药。
只是,他下了床,走出院落,扫了一圈,却没发现昨夜那个仆人。
“二少爷,您醒了,可要吃些啥?”
院里其他仆人看到阿赖走了出来,忙一脸殷勤问道。
“狗剩,他人去哪儿了?”
阿赖没有看到那仆人,并没有答话,只是随口问道。
一位仆人闻言,回道:
“狗剩四更天时,把那女的送走了,到现在还不曾回来。”
末了,又望向大家,嘿然阴笑道:
“估摸是二少爷赏了他一锭金子,眼下在哪个小娘皮肚子身上快活。”
话音落下,几位仆从跟着哄笑不已。
阿赖也轻笑了声,吩咐道:
“去!”
“把狗剩给本少爷找来!”
言罢,立马有仆从应道:
“是,二少爷!”
……
……
这仆从,名为长水,与狗剩关系不错。
狗剩当然是阿赖给他起的诨号。
其实,狗剩姓苟。
具体叫啥,阿赖并不清楚,长水也不明白。
反正这几日,狗剩得二少爷看重,大家叫他狗哥。
长水听了阿赖的话,前去寻那狗剩。
结果,逛遍了附近不少勾栏娼院,愣是没有找到人。
这一刻,长水心里有些不妙。
心想狗哥总不能去哪些莺阁翠楼里面去享受吧?
那里费用可不便宜。
抱着最后一丝设想,长水还是去了。
但同样没有找到狗哥。
此时,长水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忙偷偷摸摸去了昨夜那女子所在的巷弄。
人还没去,就听见那街上,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听说了吗?”
“昨夜,于先生家的闺女,被人给祸害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
“谁乱说了?今早于先生亲自逮住了贼人,已把人扭送到了衙门!”
“哦?”
“竟有此事,是谁如此大胆,天子脚下敢强抢民女?这于家的闺女,据说不日要和鸿胪寺刘少卿家的二公子要订婚了。”
“这节骨眼上,发生了此事,怕刘少卿家肯定要闹一闹!”
“谁知道是何人所为,只知是个仆人,把那于家闺女送了过来,但是哪家的,眼下县衙里,还未传出什么风声。”
“……”
长水听到众人的议论,一下子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头也不回的就往曹府里赶。
……
……
“二少爷,不好了!”
“祸事了,狗哥被捉住了!”
一到了阿赖的院落,长水就大呼不止。
屋里,阿赖吃过午饭不久,正在吃着点心,骤然听到此话,脸色忽地一变,直勾勾盯着长水,焦急问道:
“你说什么!”
“狗剩被捉住了?!”
“谁家捉的?”阿赖震惊道。
长水回道:“被于家人捉住了,眼下人多半已在衙门了!”
阿赖听到此话,顿时愣住了。
过了半响,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这……”
“没用的东西,屁大的点儿事也办不好!”
见状,长水十分不安,他对阿赖问道:
“二少爷,眼下可怎么办?”
阿赖不耐烦道:
“慌什么!”
“老子可是国舅爷!”
“姐姐还是当朝贵妃,本少爷不就是宠幸了一位女子吗?大不了当個偏房收在屋里就是,瞧你那点儿出息!”
“小…小的听说,那于家在朝中有些人脉,且那女的,快和鸿胪寺的刘家二公子订亲了……”
长水又弱弱说道。
冷静下来之后,阿赖一脸不屑,道:
“怕什么?!”
“我大哥是刑部侍郎,岂会怕那鸿胪寺的少卿?”
“本少爷宠幸那女的,是她的福分,跟着什么刘家,不比我曹家好!”
“这是自然,但……”
长水觉得在理,但对自家大公子的秉性为人,他还是有所耳闻。
万一大少爷认死理,大义灭亲的话,那二少爷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想通了一切后,阿赖满不在意道:
“用不着担心……”
“家里面好不容易才找到我,定然会对我百般宠爱。”
“些许小事,不用理会,没准那什么县令,看我曹家势大,压根儿不敢招惹,回头就把狗剩送回来也不一定。”
对此,长水只能叹了口气。
也希望如此。
……
……
说那狗剩被于家拿去报官之后,便派人去了刘家,请来了刘老爷。
也就是当朝鸿胪寺少卿刘盛淮。
期间,开封府的人先审问了番那狗剩。
毕竟,寻常人家可没有这个胆子强抢民女?
在狗剩自报家门之后,那开封府的人一怔,审讯之人与身旁众人对视了一眼,才又问道:
“你说你是曹家人,究竟是哪个曹家?”
“还能是哪个曹家,自然是当朝国舅家!”
狗剩大声道。
他虽然被捉到了官府,但并未慌乱。
相信自家二少爷,一定会救自己。
“竟是曹侍郎家,这……”
听到这里,开封府的人愣住了。
俱是觉得此事有些棘手。
曹家,乃当朝权贵。
那曹兰芸是新晋贵妃,颇得圣上宠爱。
一旦诞下子嗣,势必可登上懿位,母仪天下。
曹景休年纪轻轻,未满三十,就是刑部侍郎,近些时日,还与丞相走得近,要拿曹家人,可是不易。
“是曹家何人,让你掳走民女,供其淫乐?”
不多时,开封府的人又问道。
“是国舅爷!”狗剩道。
开封府的人反驳道:
“胡说!”
“曹国舅为人亮节,岂会行这般无耻之事?”
“大人说的是大国舅爷,小的说的是二国舅爷!”狗剩闻言,解释道。
“二国舅爷?”
开封府的人听得眉头一皱。
细忖了片刻,才明白过来。
早先,就有坊间传闻,曹家人找到了昔年丢失了幼子。
眼下来看,这犯下重案的,自然就是他了!
“启禀老爷,刘大人来了!”
就在开封府的人迟疑间,忽有衙役进门,来到身边,低声道。
“请他进来!”
听到此话,府尹顿了一二,言道。
说完不久,又望了眼面前,跪在地上的狗剩,对左右吩咐道:
“将他带下去!”
“是,大人!”
两位衙役应声作答,将狗剩暂且押下去了。
“这案子,可有些棘手……”
府尹望着仆从被押下去,眉头渐渐皱起,心里却犯了难。
曹家势大,可不好得罪。
此事,最好能以大化小。
想到这里,府尹赶紧招来师爷,命道:
“去!”
“差人跑趟曹府,请曹老夫人过来一趟。”
“在下明白。”师爷答道。
说完,他也退了出去。
在他离开不久,一位年纪约莫在四十出头,蓄有短须的中年男子,就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见过王大人!”
那刘盛淮来到堂前,对府尹作揖道。
这刘盛淮来此,神色阴郁,明显是生了气。
毕竟,那于家女可是他刘家即将过门的媳妇儿,如此平白被人玷污,简直弄得他刘家脸面无光!
“刘大人,不必客气,快请坐。”
王府尹微微点头,伸手示意,道。
“怎不见那恶徒?”
刘盛淮坐下之后,望了眼四周,发现只有几位衙役站在厅上,他挑眉问道。
“刘大人,那恶徒已被本官押了下去。”王府尹道。
“敢问王大人,那是谁家恶徒,听了哪个色胆包天的贼人,敢祸害良女,欺压百姓?”
闻言,刘盛淮心中略一盘算,便又问了句。
“不瞒刘大人,是曹家。”
王府尹叹了口气,道。
“曹家,哪个曹家?”
刘盛淮愣了下,才问道。
见刘盛淮追问的紧,王府尹干脆实话说了:
“能是哪个曹家,自然是当朝国舅爷家!”
“先前,那小厮已全招待了,说是奉了国舅爷之命,才把那于家女子迷晕,三更半夜背到曹府,供国舅爷享乐。”
刘盛淮闻言,脸色一僵,面上阴郁之色淡了几分。
半响,他腾得站了起来,怒气冲冲道:
“这曹家不欺负人吗?”
王府尹抬了下眼皮,劝道:
“刘大人,切勿生气。”
“本官已派人去请曹老夫人来了。”
刘盛淮不吃这一套,直接冷哼起来,摆了脸色:
“哼!”
“明日本官定当要在圣上参奏那曹家一本,这国舅如此奸掳民女,眼里可还有王法?”
听到此话,王府尹无奈一笑,道:
“刘大人,怕是有所不知,此事系曹家另一位国舅爷所为。”
“据悉,那位国舅爷,名叫曹景谦,曾和曹家走失多年,近些时日才被曹老夫人寻到,对他平日里可宠爱的很。”
“这事儿,怕是难办。”
“哪怕闹到了皇上面前,有曹贵妃与曹侍郎为其求情,陛下也不可能杀了他!”
王府尹一番话,似一柄刀子直插刘盛淮胸口,他听后怒极反笑,道:
“如此说来,我刘家就奈何不了那曹家了?”
见状,王府尹无奈摇了摇头,道:
“究竟如何,还得曹老夫人来了,你们三家再好生商量。”
“不过,这曹家得势,刘大人应该比本官清楚?”
刘盛淮没有答话了,反倒是默然下去。
最后,又回到了座位上沉思起来。
对此,王府尹就对外喊了句:
“来人,给刘大人奉茶!”
……
……
另一厢。
说师爷命了衙差,去了曹府。
不消小半时辰,传话的衙差,就到了曹府大门外。
与门仆通禀了声,那两位衙差就在门外候着。
约莫一盏茶过去,门仆打开了门,请两位衙差先去前厅一坐。
……
曹府,前厅。
曹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
那两位衙差见状,立马站了起来:
“见过老夫人!”
曹老夫人微微颔首一应,就道:
“两位差役来找老身,可有何事?”
“启禀老夫人,是我家老爷想请老夫人过府一趟。”
“这是何故?”
曹老夫人有些不解。
“老夫人去了便知。”
两位衙差不好直言,只得讪笑了声。
“行吧,老身就跟你们走一趟。”曹老夫人不疑有他,就答应下来。
旋即,就命下人备轿。
等到了府衙,曹老夫人见着王府尹、刘大人、以及苦主于先生,她才明白过来。
一开始,曹老夫人并不相信,但直到见着了府里的狗剩。
这一刻曹老夫人才颤着身子,一脸难以置信接受了这个事情。
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接下来,便是三家的谈判了。
但在此之前,曹老夫人却对突然对于先生行了大礼:
“于先生,老身教子无方,犯下此等毁人清白之事,真是无地自容!”
“请于先生受老身一拜!”
“老夫人,使不得!”望到这一幕。
于先生一下子懵了,没想到会是这般,赶紧把她搀扶起来。
王府尹与刘盛淮见状,也相视一叹。
甭管怎说,这曹老夫人的态度还是没话讲。
愈是这般,众人愈是对曹景谦所行之事感到气愤!
曹老夫人想了想,才对于先生说道:
“于先生,谦儿还小,自幼没在老身身边待过,能长这么大,全靠要饭乞讨长大,眼下犯了这么大的罪过,老身不求宽恕,只望于先生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至于你那爱女,我曹家会光明正大将其娶来,当作他的正室,不知于先生意下如何?”
话落,于先生顿感为难起来。
若把爱女,托付给那曹景休,他自是答应。
但曹景谦吗?
于先生却不满意。
抛开曹景谦人品不谈,光他这般作奸犯科的秉性,加之对他爱女的伤害,哪怕他答应,他女儿也会以死相逼,拒绝这门婚事。
但不答应的话,刘家还会要他女儿吗?
没了清白之身,哪怕嫁过去,也会遭人说闲话。
一时之间,于先生纠结万分。
“老夫人,还是容我回去,问一问怡儿的看法。”于先生拿捏不准,只能回了个托辞。
“也罢,就依于先生之意。”
曹老夫人自知不便再问,便点头答应。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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