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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扶鸢不应,这声音就一直持续。
“穆辞盏。”
“穆辞盏。”
……
江扶鸢眯了眯眼:“叫我干嘛?”
声音一顿,片刻后又重新响起:“来,你过来。”
这次声音的位置很清晰,正是视野尽头的那朵花状物体里传来。
江扶鸢看了眼白花,没有动:“凭什么你让我来我就来,这可是我的梦境。”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说道:“你过来。”
话音一落,远处的花状物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以极快的速度向江扶鸢这边破水而来,不过几个呼吸,已到她面前。
靠近了江扶鸢才看清,这是一朵巨大的白莲,花瓣层层叠叠,繁复地托着内里明黄的花蕊,整朵白莲有五人手拉手合抱大小,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江扶鸢偏头打量了白莲几个来回,疑惑道:“你是什么?白莲妖?”
安静片刻,那声音轻笑起来,回荡在辽阔的水面之上。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江扶鸢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有话快说,你来我梦境里就是来给我念经的吗?”
声音一顿,接下来的话明显加快了速度,似乎唯恐江扶鸢不耐烦。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①”
随着声音的念诵,各种符篆、法器、修炼秘法出现在白莲花蕊之上。
江扶鸢撇了一眼,不感兴趣地开始拔莲花瓣。
每拔一瓣,巨大白莲便是一抖,接连三四瓣后,花蕊上的东西消失。
声音再次响起:“积财不散,此汝所求。”
瞬间两座高耸的金山浮现在花蕊上,周围铺满了夺目的珠宝,照得附近水面皆是诱人光芒。
江扶鸢面无表情:“你是不是傻,这是梦,黄粱一梦没听过吗?”
再多的金银珠宝,一觉醒来不还是镜花水月,两手空空?
别人画大饼还给张纸呢,这家伙直接空画,三岁小孩都糊弄不了。
江扶鸢狠狠又扒了三片莲花花瓣:“小花妖,没听过也不打紧,明天开始多读书,智商不够时间来凑,读个百八十年,你也就可能学会了。”
声音不说话了,无垠的水面上只有江扶鸢撕花瓣的声音。
刺啦——咔嚓——
清脆,且听着有点疼。
江扶鸢继续叭叭叭说着:“蛊惑溪月村痒痒鬼的也是你吧?你说你扩充下属,也要找个聪明点的,痒痒鬼的那点智商,还企图占领高地?”
想起痒痒鬼制造的幻觉害钟敛风割伤的手,她瞬间觉得手痒痒的,想干点撕花瓣以外的事情,比如抠点莲子心……
眯起双眼,江扶鸢抓着两片最大的莲花花瓣,抬脚准备爬到花蕊上。
白莲吃劲,浑身猛地一抖,几滴散发浓郁苦涩味的汁液从花瓣断口出渗出。
“不识好歹!”
声音又响起,这次声音不在平静,而是带了一丝愠怒。
“穆辞盏,白莲入身,超脱六道,舍尔凡体,得道成仙……”
水面波澜骤起,天空从虚无的洁白变成炙热的艳红,眨眼间,水天互换,江扶鸢脚下不再是荡漾的波纹,而是缓慢蠕动的岩浆池。
滚烫的热气瞬间席卷身,江扶鸢甚至听见滚动的岩浆泡破裂的扑哧声。
???这不是我的梦?
她觉得很不合理,她的梦凭什么会被别人操纵?
越想越气,江扶鸢把手里撕下的最后一片白莲花瓣揉成团,猛地往脚下岩浆池里掷去。
白莲花瓣接触到岩浆的刹那,嘶的一声变成黑色,再一转瞬便化成一缕热气消失不见。
淦!这玩意来真的!
她立刻伸手入袖,却摸了个空,她的戒木并没有随她一同进入梦境。
声音再度响起,不知是被热气蒸腾,还是它已疯魔,这次的声音尖锐很多,透露着癫狂的意味。
“穆辞盏!归顺我!和我一起,一起重新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江扶鸢黛眉拧成川字,冷冷道:“不如你归顺我,我倒是可以送你去新世界。”
用挫骨扬灰的方式。
话音一落,她双脚踏上花瓣猛地一跃,素白双手同时放开紧握支撑身体的花瓣,转而抠住白莲花心的孔洞。
因为太用力手指紧紧戳进花心,形成十个指洞,江扶鸢感觉指尖传来柔软湿润的触觉。
整朵白莲猛地一颤,这次是真的痛到骨子里。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岩浆池里的岩浆跟着声调往上涌,炸裂的岩浆泡飞溅起点点飞沫,将白莲底部烫出一个个小洞。
越挣扎,烫的小洞越多。
白莲开始不停地扭动,似乎想拼命将江扶鸢甩下去,让她也尝尝被炙热岩浆烫伤的痛苦。
莲心汁液滑腻,加上莲花疯狂的扭动,江扶鸢感觉自己的手指在慢慢滑出。
眼看就要被甩出白莲花心,她鼻尖一阵奇痒,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伴随着打喷嚏的眼睛一闭一睁,眼前出现的是粉蓝金莲纹路床帐。
她醒了。
“哈哈嘿哈哈……”
耳侧响起熟悉的诡异笑声。
江扶鸢扭头,两张毛茸茸的小脸映入眼中。
一高一矮两只黄鼠狼,大黄鼠狼小爪子上抓着一根狗尾巴草,小黄鼠狼则抓着大黄鼠狼的尾巴,小身躯直挺挺站着。
两双乌溜溜的眼睛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江扶鸢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鼻子,有什么东西刺挠着鼻腔,让她非常难受。
她一低头,发现一些碎草叶被带了下来,粘在手背上。
“是你们叫醒我的?”她抻着坐起,“谢了。”
小黄鼠狼咧开嘴巴,露出一排小白牙,又发出一阵笑声。
大黄鼠狼一把丢开狗尾巴草,小爪子左右互搭,朝江扶鸢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
熟悉的动作让江扶鸢挑起眉:“是你们啊,溪月村的那两只?”
显然这两只黄鼠狼能听懂人话,当即齐刷刷点了点头。
江扶鸢透过窗栓支起的小缝往外看了眼,天已经黑了,外面一片寂静,看来已是深夜。
她转头又看向它们:“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溪月村到这儿路途可不近。”
大黄鼠狼呲溜一下站的笔直,噔噔噔后退几步,使出标志性动作:屁股一扭歪坐在地,搂过自己的尾巴,小爪子在尾巴上抓呀抓顺着尾巴尖上的毛。
???
它想表达什么?
江扶鸢没看懂。
此时窗外一阵窸窣,接着传来翟进祖压得极低的呼唤声:“夫人……怀儿……你们在仙姑房里吗?”
①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五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