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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里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打断钟敛风和老奴的对话,老奴悲痛的情绪再度被勾起,双唇颤抖也跟着喊:“先夫人呐——”
顿时院中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哭丧声。
哭成这样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钟敛风小声对江扶鸢说:“我们直接去灵堂吧。”
刚穿过悲泣声一片的院子,几人还未跨入灵堂,就看到翟进祖抱着木牌边垂头擦泪边往外走,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男女都是熟面孔,正是苏梦龙和白慕星二人。
苏梦龙最先看向这边,见江扶鸢在此,之前被父亲打到屁股皮开肉绽的痛楚瞬间又席卷身,他本能地往后一缩,与稍后他一步的白慕星撞了个正着。
“哎哟。”白慕星小小痛呼一声,“龙哥哥你怎么了……”
察觉他表情不对,她顺着苏梦龙的目光向左前方看去,“姐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江扶鸢没理她,唤了声“翟大人”,翟进祖这才肿着核桃眼抬头。
“仙姑!”翟进祖瞳孔骤缩,抱着木牌的双手陡然收紧,“你可来了!我……”
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在注意到其他几人身影时被重新咽下,翟进祖眼底闪过一丝戒备。
“你们是……”
钟敛风上前拱手道:“我是京州骁纪将军钟敛风,这三位是道宫仙长,朝廷知晓博州近日异事频发,故遣我等前来查看。”
“哦……请原谅下官身有不便,有失远迎……”翟进祖微微欠身,“这里说话不方便,各位请随我去前厅吧。”
灵堂肃穆,仆役丫鬟的低声抽泣加重了压抑的气氛,确实不是个说正事的地方,于是在翟进祖的带领下,众人移步前厅。
半路时,白慕星趁机走到江扶鸢身边,小声道:“姐姐好些日子不见,越发仙姿玉貌了,不知是否有什么秘诀呢?”
江扶鸢目视前方,没有分她一个眼神。
白慕星似乎不觉得尴尬,又选了个话题:“姐姐,我刚才听翟大人喊你仙姑,你是加入了道宫吗?”
江扶鸢瞥了她一眼,冷冷说道:“不要叫我姐姐,你看起来比我老多了。”
白慕星:……
被白慕星拉着不情不愿跟在她们身后的苏梦龙闻言皱起眉:“穆辞盏,星儿好声好气和你攀谈,你怎么说话呢,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他重重哼了一声:“这么粗鲁失礼,以后看哪个男人还会娶你。”
钟敛风:??渣男还有脸说?
他刚捏紧拳头,想教训下这个傻逼,就听到江扶鸢呵呵了一声回道:“那你这么温文有礼,一定有很多男人追着娶你吧。”
苏梦龙:……
行至前厅,翟进祖请众人一一落座,而他自己则是先将怀中木牌小心地放在身侧的座椅上,自己才坐下。
众人这才看清那块木牌上写着“爱妻黄淑莨”五个工整的正楷黑字。
翟进祖竟然把亡妻的牌位随身携带!
在大家惊诧的注视下,翟进祖又倒了杯热茶放在排位面前,柔声道:“夫人累了一天,口渴了吧,来喝点水。”
一个道侍眉心一跳,小声对池信宿说:“殿下,这个翟知府莫不是受打击太大,疯了?”
池信宿微微皱眉,翟进祖的这个状态确实不似常人,他摩挲了下拂尘的象牙手柄,淡淡道:“翟知府,请节哀,博州的百姓还依仗你呢。”
翟进祖惨然一笑:“我现在确实没有心力处理太多政务,现如今府衙事务大多是几个县令共同商议决定的。”
他将目光投向身侧的牌位,左手轻覆其上缓缓抚摸着:“包括给河神献祭的一干事宜,也是几个县令商定后通知给道府。”
又是献祭。
一桌人的神色各异,两个道侍面面相觑,池信宿和钟敛风同时皱起眉,苏梦龙和白慕星则更多的是好奇。
给河神献祭,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主意,钟敛风叠声追问:“献祭什么?怎么献祭?道府同意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翟进祖缓缓摇头,“只依稀听到说是给河神娶亲,时间应该在明日。”
对于他含糊的回答,钟敛风忍不住心中升起一阵不满。
做为一州知府,竟然对这么重要的事只一知半解,就算他新经历丧妻之痛,也不是他懈怠渎职的理由。
可惜武将没有资格直接出口斥责一州知府,纵然钟敛风心中愤懑,也只能憋着。
瞬间室内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再开口。
江扶鸢发现从见面到现在,翟进祖不止一次偷偷看她,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不动声色瞥了翟进祖一眼,淡淡说道:“既然献祭定在明日,那我们明日就去看一看到底是个什么献祭法,至于现在,还是麻烦翟大人先安排几间房,我们昨夜通宵赶路,车困马乏,正想休息休息。”
闻言翟进祖脸上飞快闪过一瞬的惊喜,立马接话:“好,我这就让下人去准备。”
苏梦龙插嘴道:“我们也需要两间,麻烦翟大人一并安排了。”
江扶鸢白了他一眼:??阴魂不散了是吧?
接收到嫌弃信号的苏梦龙扬起下巴:“怎么,就你们住得,我和星儿住不得?星儿舅父可是博州道府里的仙长,我们今日就是替她舅父来吊唁的!”
江扶鸢无语:“你住不住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就是把自己劈八瓣住八间房都可以。”
苏梦龙:……
生怕他们就此吵起来掀桌子,翟进祖赶紧抱紧牌位说道:“有的有的,我家什么都不多,就是房间多!各位都有!”
翟家下人伶俐,见此特地将苏梦龙和江扶鸢的房间分得最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江扶鸢对此表示很满意,回房略作梳洗后,便瘫在床上放空。
从昨夜之后,她感觉体内多了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流转,一股暖洋洋的很熟悉,应该是溪月村民的信仰之力,另一股则有些陌生,带着凉意,像林间风,又似三月雨。
算了,反正都能用上,管它是哪里来的力量呢。
想着想着,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穆辞盏。”
一道声音在远处响起,越来越近,似乎转瞬就到她耳畔。
漆黑的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光,白光扩大,下一瞬,江扶鸢便站在一片白茫茫的水上。
水面上飘着片片碧绿的圆叶,每片叶子皆有一米大小,叶片上丝丝缕缕的脉络像蛛网一样覆盖着,看起来诡异又奇特。
江扶鸢试探着伸出脚,足尖轻点圆叶,圆叶纹丝不动,似乎与水面是一体的。
迈步踏上叶片,她发现这些圆叶间隔规律,形成一条碧绿的小路,视野里小路的尽头一朵洁白的花状物体悬浮在水面之上。
“穆辞盏。”
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清晰,听不清男女,只觉仿若从九重天上发出,显得庄严神秘,且蛊惑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