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聚居地在萨兰德骑兵的威胁下一片兵荒马乱。
在头人的催促下,老弱妇孺们骑上自家的马匹、还有少量的驴骡向着帕希米镇逃去。
不懂事的牧民还想带着自家的财产,赶走自家的羊群和牲畜。
士兵吆喝着让他们赶紧逃命,反而被误认为要抢他们的牛羊。
罗夏身边就十几名披甲骑兵,管不过来,也不想管,等见到萨兰德人的军队,拿生命做选择的时候,选错的人将自己咽下苦果。
看着地图上的红点,罗夏一把薅住慌慌张张的头人,厉声说道:
“萨兰德人马上就来了,我在这最多保护你们六十个呼吸。”
罗夏不会让自己的士兵处于危险的境地,心中仅存的善良只能做到如此地步。
头人眼见的神色更加慌乱,抽出腰间的马鞭,照着游移不定的牧民劈头盖脸的抽了过去。
罗夏紧紧盯着地图,只见萨兰德骑兵队伍犹如天女散花般分成了5支队伍,成扇形扑向了这附近所有的牧民聚居地。
“不能再等了,该撤了。”
正当罗夏决意撤离之时,聚居地南面传来了牧民的哭嚎和惨叫,聚居地内本还犹豫不决的牧民顿时如同被点燃了老巢的蜜蜂,叫喊着往外逃。
罗夏咬牙下令道:
“跟我来!”
说罢调转马头,手持弯刀,绕过聚居地冲了上去。
身后十余名披甲骑兵绰枪在手,一言不发,紧紧跟随。
聚居地南面,五名萨兰德侦察骑兵已经纵马突入营地,对着毫无抵抗的库吉特牧民,挥舞着萨兰德弯刀和长剑肆意屠杀,发出残忍的笑声。
他们将牧民的毡帐拉倒并点燃,黑色的浓烟升腾而起,为后面的骑兵指引了劫掠的方向。
妇女捂着伤口发出痛苦的哭喊,被斩首的老人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血液在枯黄的草地上肆意流淌。
罗夏带队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景象。
不用任何激励,当自己的族人被虐杀的时候,没有战士可以熟视无睹,罗夏身后士兵们愤怒的喘息透过金属制的头盔都能听见。
罗夏纵马持刀一马当先冲杀而去,口中怒喝:
“库吉特人!冲锋!”
身后的库吉特骑兵犹如被压抑多时的洪水,怒吼着向萨兰德人冲去。
萨兰德侦察骑兵们大惊失色,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游牧聚居地,竟然藏着十多名披甲骑兵,不然说什么也不会鲁莽的冲进营地内,没给自己留下任何回旋余地。
他们有的持刀向后,想冲杀突围出去;有的想策马向前,逃离出营地传递消息。
当五名轻骑兵被困在营地中,面对披甲骑兵的冲锋时,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罗夏右手发力,手中弯刀和敌人长剑凶猛对砍,一击就将萨兰德人打落马下,身后跟随的库吉特骑兵手持骑枪向下一扎,将萨兰德骑兵钉死在地上。
罗夏左手盾牌护住胸膛,挡住横斩过来的长剑,弯刀隐藏在盾下,两骑交错瞬间,由下至上闪电般斜斩出。
萨兰德骑兵毫无防备,一击即中,胸膛到腹部被斩出一道巨大的刀口,深可见肋骨,惨叫着跌下马。
5名萨兰德侦察骑兵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被库吉特骑兵挑于马下。
“收拢马匹和装备,撤!”
罗夏下令道,领着士兵扒光了敌人的装备,牵着缴获的战马,向着帕希米镇的方向疾驰。
远处浓烟四起,阳光也被映得昏黄,萨兰德人的屠杀开始了。
在萨兰德侦查骑兵的引导下,库吉特牧民的聚居地均被发现,萨兰德骑兵在马穆鲁克的带领下分成5队,每队200名骑兵,对库吉特牧民进行地毯式的烧杀抢掠。
牧民们毫无招架之力,正在做饭的女人被提了出来,男人遭到杀害。
库吉特女人领着孩子刚想爬上马匹逃跑,就被身后的萨兰德人打下马来,孩子被骑枪扎死,挑在半空,女人哭喊着被拖进了后面的毡房。
老人蜷缩在毡帐中被萨兰德人发现,他们嬉笑着用火把点燃了这个毡帐,看着里面的人被火烧着哭嚎着冲出来,他们用骑枪捅在老人身上,推回了燃烧的毡房。
牧民们拿着弓箭、斧子想要反抗,但都是以卵击石,纷纷倒在血泊中。
萨兰德士兵如野兽一般暴虐。
他们杀掉老人,摔死孩子,只留下年轻的女人供他们发泄和贩卖。
他们掠夺物资,赶走羊群,将马和牛献给自己的主人。
他们破坏一切,烧毁一切。
而此时的罗夏利用系统地图,不断的和派出去的库吉特游击射手们汇合,发现萨兰德的侦查骑兵就扑上去吃掉,发现大股的萨兰德骑手就立即逃跑,掠夺来的装备堆满了驮马的行囊。
听从罗夏劝告,提前跑出来的牧民渐渐汇集成队伍,向着帕希米镇逃亡。
罗夏领着三十人的骑兵队伍游曳在草原上,犹如一群野狼,护卫在牧民队伍的两旁。
在骏马的疾驰下,牧民聚居地燃烧的黑烟逐渐被抛在身后,在承受压力和危险下逃出来的牧民们,现在才逐渐缓过神来。
丧失亲人和家园的巨大痛苦,让整支逃亡队伍哭声震天,连逃跑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有些不理智的人在悲伤刺激下甚至还想回去。
罗夏带着骑兵从后面赶来,见此情形,拿起马鞭狠狠抽向牧民,声疾色厉的怒斥道:
“都他妈活够了!?哭能哭死萨兰德人?不赶紧跑等着当奴隶?都给我往帕希米跑,马累死人也不能停!”
牧民们在罗夏的督促下,又开始了逃亡的旅程。
直到太阳落在了地平线上,逃亡的牧民队伍终于到达了帕希米镇的城墙下,天边的晚霞好像库吉特人的鲜血,涂满了半个天空。
帕希米镇城门紧闭,城墙上点燃了火把,站满了严阵以待的库吉特弓手。
罗夏带着队伍站在城门下哑着嗓子喊道:
“萨兰德人打来了,快开城门!城下的牧民都是那颜纳速该的子民,快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避难!”
城下的牧民经过一下午的跋涉,也都疲惫不堪,在城下哀求哭泣着,希望那颜大人能给自己一条生路。
城上首领看着率领着骑兵的罗夏和身后的一大群牧民,大声问道:
“你是谁,怎么证明你不是萨兰德人派来的!”
罗夏无奈回道:
“我是那颜纳速该的包税人部队,收税时遇到萨兰德人的先锋骑兵,护着这些牧民倒帕希米避难。”
乃仁台也在旁边说道:
“我就是帕希米镇南部十五个牧民村落的包税人——乃仁台,劳烦头领跟那颜大人通报一声,我每年春天都来送第纳尔,那颜大人肯定认得我!”
城上头领听闻有那颜纳速该大人的手下,立即应道:
“你们等着,等我去问问那颜大人。”
乃仁台捋了一下被颠散的头发,用袖子擦了擦被浓烟熏黑的脸,自信的跟罗夏和贝斯图尔说:
“放心吧,我给那颜纳速该大人包税快二十年了,从没出过一次差头,连那颜大人都夸奖我很多次,一会肯定能放咱们进去,没准还能接见一下我呢!你们都擦擦脸,给那颜大人留个好印象,万一留在大人身边做事,可就一步登天了!”
听到乃仁台的说辞,大家都非常安心。
此次收税已经风餐露宿半个月,又经历了一个下午的战斗和追击,大家都希望有个安全的住所好好修整一下。
正当罗夏和手下士兵都满心期待的时候,通报的头领走上了城墙,大声说道:
“那颜纳速该大人说了,为保证帕希米镇安全,防止萨兰德奸细混入城中,城门禁止打开,立即远离城墙,如若不从,立即射箭驱赶!”
城下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给那颜包税了二十年的乃仁台,包括罗夏手下士兵和逃亡来的牧民,谁都没想到那颜纳速该竟如此无情。
乃仁台上前努力的辩解道:
“头领大人,您说没说我的名字,我是乃仁台啊!是”
乃仁台话还没说完,就被城上头领厉声打断:
“所有人必须远离城墙,不从者射箭驱赶!”
城下牧民还在跪地哀嚎,恳求大人给他们一条生路,放他们进城。
城上的库吉特头领眉头一皱,大喝一声:
“放箭!”
城墙上的库吉特弓手有些犹豫。
“都他妈聋了吗?我说放箭!”
城上库吉特头领怒声呵斥着城墙上的弓手。
弓手们立即听从命令,拉开手里的游牧弓,将箭矢射向他们的族人。
城墙下牧民队伍中哀嚎遍野,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历经万险从萨兰德人的弯刀下逃脱,怎么又死在了自己族人的弓箭下。://y
罗夏率麾下骑兵挥舞着弯刀,持着盾牌,将乃仁台和牧民们救下。看着城墙上毫无悔意的库吉特头领,罗夏怒吼道:
“我们只是一群库吉特雇佣兵!在萨兰德人面前还能血战到底!你们都是牧民们血泪供养出来的草原保护者,竟然见死不救!牧民们上供给你们吃的肉奶都他妈不如喂狗!”
正所谓:
车辚辚,马萧萧,骑马举家往北逃。
爷娘妻子皆逃命,鲜血遍染羊皮袄。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草原男儿尤可死,女子为奴命难饶。
萨兰屠夫行且急,牧民洒泪抛家小。
那颜无胆城头坐,哪管臣民哭声嚎。
君不闻库吉特草原数十村,
千村万落化齑粉。
纵有健妇牧牛羊,急索租税贪如狼。
况复牧人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草原上,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