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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问天下能困得住萧奕洵的,有哪个人比秦婉词更有用呢。”萧容峥从容一笑,那份平静的从容让萧城毅的眼光猛地一紧。
的确,秦婉词对萧奕洵的重要程度,天下皆知。可是听到了这样的提议,萧城毅并沒有感到多大的兴奋,他用一种危险的眼光看着萧容峥,冷冷道:“你是让我困住秦婉词。那样岂非让萧奕洵挂怀。还有……”萧城毅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萧容峥几眼,满腹狐疑:“容峥,你可真是让我意外啊。平日之中,见你与老五交好,对萧奕洵和萧楚延也是关怀备至。”他用一种凉凉的口气道:“如今,你却來向我献策,让我遏制萧奕洵,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大厅之中,只有萧城毅与萧容峥两人在。檀木做的桌椅散发出淡淡的木头的清香,四周安静无声。
萧容峥看着萧城毅,敛去了笑容,目光一片澄澈他直认不讳:“是,我是与五弟交好,对奕洵与楚延这两个孩子,也一直关心有加。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看着楚延称帝。”
提到这个,萧城毅的神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萧容峥心下了然,继续道:“楚延这般兴师动众,我想总不会是为了对付你这么简单。他既有不菲的才干,那就必定有不菲的野心。那么与其支持楚延,还不如支持你。”萧容峥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将目光投向了屋外繁密的植物之中,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他静默片刻,开口道:“二哥,我知道,这近二十年來,你心中的不服有多深。到手的皇位却因为父皇的反悔而拱手让人,这样的恨,我想谁也不会放下的……”
萧容峥话音未落,萧城毅惊得立刻站起,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來。他心底的这个原因,这个缠绕了近二十年的恨意是最为机密的事情,从來沒有一个人知道,这是他最为禁忌的话題,而如今,却被萧容峥提了出來。萧城毅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他的目光一瞬间寒冷的如同刀锋,就像一把尖刀刺向萧容峥的位置,几乎是质问般:“你知道什么。”
萧城毅的目光可怕到让人心寒,可萧容峥却视若无睹,他继而笑道:“二哥,其实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出來沒有提起过,之所以不提,是因为沒有这个必要。因为父皇已经将皇位传给了大哥,大哥又将皇位传给了文禹,皇权稳不可动。可是因为文禹的病重让皇位第一次出现了动荡,这样的时机下,二哥,煎熬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可能不心动。我,都知道。”
萧容峥一字一句说的句句在理,不像是在糊弄自己,看來,他当真知道当年的事情。萧城毅的目光稍稍黯淡了下來,但是转瞬之间又被一股如同烈火般的恨意灼烧了起來,他恨,他怎么能不恨,他几乎恨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前,洛华之乱爆发。洛文卿权倾朝野,文武兼得。全国精兵良将有近三分之一都是他的手下。朝中文官也有大部分是归顺于他的人。太宗继位之后,洛文卿一直都是他忌惮的对象。洛文卿很清楚,在那个年轻的皇帝眼中,自己无疑就是眼中刺,肉中钉。而这个看上去温和清朗的皇帝,实则最是有一个狠厉果决地心,他一定会对自己动手。所以,为了不让自己一败涂地。洛文卿终于打算起兵造反。
虽然萧景珵对洛文卿早有防范,但是洛文卿的势力之大,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朝廷内部纷乱不说,全国四处都有人开始武装夺权,好在萧景珵临危不乱,一绝对皇权镇压住了四方。但是,那时,洛文卿的三子洛舫突然带着一万五千精兵出现在了京畿附近,直逼长安。
但是那个时候,有才干将领全部被萧景珵调取镇压四方,而京师的部队,萧景珵也尽可能地抽调出去。所以,洛舫出现的时候,长安的守军不过一万,能战的将领几乎沒有。那个时候,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了一团慌乱之中。但就在这一片慌乱之中,唯有一个人依然平静如寻常。这个人便是靖太宗萧景珵,自羲朝末年起兵以來,多少大风大浪他沒有闯过來过。
所以第一时间,萧景珵就找到了萧城毅,,当时的情况之下,长安城中,最为能战的,只有西平王萧城毅了。可是萧城毅当时却感染了风寒,正生着病,况且,洛舫也是一位极为厉害的战将。以不到一万的兵力去抗击洛舫,萧城毅认为自己是沒有胜算的。
可是听了萧城毅的话之后,萧景珵什么都沒有说,也沒有指责萧城毅的胆小。他只是向自己的这个二儿子淡淡的笑了声,缓缓道:“城毅,祁儿的性子太过温和,与你是不一样的,你好好把握吧。”
说完了这句话,萧景珵便离开了。
可是这一句话就像是魔咒一样,瞬间击中了萧城毅的心,他想着自己的父皇对自己说,太子的性格太过温和,还让我好好把握,这不是摆明了告诉自己他要换位。
萧城毅心中猛然燃烧起一片热火,他觉得自己的父皇再对自己许一个承诺,只要他能守得住长安,那么这太子之位便是自己的了。有了这样的承诺,萧城毅还顾忌什么,立刻集结军队,抵抗洛舫。
或许是因为胜利的诱惑太大了,又或者是这群士兵直到长安一失,他们必定身死,所以战斗起來简直不要命。再加上萧城毅几次自身带领部队冲杀在前方,整个军队的气势完全不一样,惊人的可怕。
最后,萧城毅终于以自己重伤,而军队损失五千围剿了洛舫的势力。
这一场仗,萧城毅几乎拼尽了全部的力气,才获得了成功。可是虽然他身负重伤,但是他的心情却是水涨船高。因为他打赢了这场仗,那么父皇就因该履行他承诺的条件,将太子之位让他來做。
可是萧城毅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这一天。洛华之乱后,萧城毅因为守护长安有功被萧景珵重重赏了一番,爵位,财富应有尽有,可是唯独沒有提到太子之位。一开始他还以为萧景珵只是沒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可是当他看到萧景珵驾崩,萧祁继位的时候,萧城毅编织了几年的梦就这么破碎了,一点回转的余地也沒有了。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被父皇萧景珵所骗了了,萧景珵当初说那句话,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带兵出征,抵御洛舫。
最终得知了真相的时候,萧城毅几乎恨得牙齿都咬出了鲜血,他太天真了。他的父皇行事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也是可以利用的,而他竟然还天真的相信了自己父皇说过的话,用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去打那场仗。
若是萧城毅早一些知道,他浴血奋战而來的结果,只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他何必要这么的拼命。
所以,那个时候起,萧城毅的心中便深深埋藏起了一份恨意,他从來沒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在他的心中,这个皇位本來就应该是自己的。洛华之乱,北淮王游走四方平定叛乱,镇南王亲自坐镇,挥兵迎敌。而自己更是用生命用鲜血抵御住了进攻长安的乱军。每一个人的功劳,都应该比那个守着东宫的,性格温和的大哥大得多得多。可是他们都沒有收到那些奖励。
萧城毅曾经想过办法将皇位从萧祁手中抢过來,但他发现他明显有些低估了自己的这位大哥。萧祁在不动声色之间,轻轻松松的化解了萧城毅所有的挑衅与攻击。萧祁的能力几乎让萧城毅感到绝望了。
可是那个时候,萧祁的嫡长子萧文禹患了重病,身体十分虚弱,而这个时候,萧城毅发现原本已是绝路的这个地方又有了一条新生的路。大哥,你是厉害,可是你的儿子却不一定了……
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我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萧城毅在心中无时无刻不在呐喊。
父皇,皇位你不给我沒关系,我自己可以把他夺过來。我要让你知道你当初的决定死错误的。
这个隐藏在萧城毅心中最深的想法突然就这么被萧容峥轻轻点破,萧城毅愤怒之后,又缓缓恢复了平静,他问:“所以,你是为了帮我。”
“是。”萧容峥供应不讳:“其实也不算是帮你,只不过这个皇位如果注定会交给别人,我宁愿是二哥你。”
终于有些微微的相信了,萧城毅松了松口:“我暂且相信你。只不过,你若让我抓住秦婉词,那只怕会让萧奕洵有了反逆的心理。”
萧容峥微笑道:“沒说要关押秦婉词啊。只要让她住到长安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下就好了。事不宜迟,还是快派人去请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