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因着祁六六的死亡,崔少愆到底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与愧疚。
精神内耗加上突然间断了的书信,让她所有的委屈,一瞬间,便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倒是不傻。但是你这拉人下水,让大家陪着你‘同甘共苦’的破毛病,与动不动就拽人衣袖的行径,是不是要改改了。”
想起崔少愆,那极其自然拉起辛云谦衣袖便抹眼泪的动作,洛染又快要咬牙切齿起来了。
对面的‘傻小子’,到底知不知道男女要授受不亲呐?!亦或者,对方早就忘记自己是个女儿家的身份了?!
“军师说的是。我这便改。”
“以后不准拉别人下水!亦不准,随便拉扯别人的衣袖!你,可是知晓?!”
洛染再接再厉的,又叮咛了一句。
“军师,刚刚拉扯少愆衣袖的动作,可是与我不遑多让啊……我就当扯平了还不行?!”
看着对方那,马上又要严肃起来的面庞,崔少愆一个字比一个字更低的,将这句话,给勉强憋屈的吐槽完了。
“……!!!”怒目圆睁的表情。
“我改还不行么!”委曲求全的模样。
“妥。”恢复平静的神情。
轻抽了抽嘴角,没曾想,军师竟会如此大度的,轻易原谅了她,崔少愆忆起了她这习惯,皆是源于衣紫后,又安静不语的……沉默了起来。
“莫教偏,和花和月,大家长少年。
念去去,干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年年岁岁身长健,负岁年年春草长。
但愿身长健,浮世拚悠悠。
年年约,常相见。但无事,身强健。
但愿从今日,时时报平安。
愿尔康强好眠食,百年欢乐未渠央。”
随着这一长段的持续输出。洛染温润的嗓音,倒是颇适合这些文绉绉的诗句。
“军师说的这是甚?等等……这最后一句!妹妹?……莫不是?!”
突然忆起来,这最后一句的生辰祝福,是她曾说予衣紫的后,崔少愆激动的望向了对面的洛染。
她那一开始,还如死水一般的眼眸,瞬间便,明亮了起来。
将那写有这些诗句的字条,递给了崔少愆后,洛染看着,连他看过这其中内容的行径,都不跟他计较的少年。再一次的,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少愆真的很是,在乎她那个……非亲生的妹妹啊。
兴高采烈的,目送着洛染离开后。崔少愆整个人,都一扫之前的颓废。
反反复复的拿着,衣紫那写好诗句的字条。她爱不释手的,将其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
“莫念……生辰快乐?!”
心中念叨着,衣紫想要表达的意思后,崔少愆终是反应了过来。
衣紫的生辰就快要到了。而他这个做兄长的,貌似,什么礼物都拿不出手。
且,他还在这算不上遥远,又颇有些距离的边疆。
真的好想快点回去呐……
可是她因着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与歉意,定是要死守大宋边境的安宁的。
也不知,她何时……才能回到汴京。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姑且,只做她能做到的承诺好了。
比如说——这生辰的礼物。衣紫的十五岁及笄之礼,她可定是要用心、再用心的,精挑细选一份稀罕物件儿出来方可。
她要送什么好呢?!……
这次,可绝不能打马虎眼儿了……不然,衣紫下次,恐怕就真的——不回她的书信了。
思及此,崔少愆也顾不得收拾,明日的细软了,一轱辘的爬起来,便去寻找那趁手的——生辰礼物去了。
一时一景一心境,一山一水一浮生。
前刻钟还在嚎啕大哭,后一刻便开怀大笑的崔少愆,大喜大怒又大起大落的,感慨着人生的反复无常。
而与他有类似遭遇的祝九宫,同样的,也正在经历着一场,如戏剧般反转的狗血剧情。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
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留给刘衣紫的书简上,那句——“及笄之时,便是出嫁之日”的文字还历历在目着。
骑在马匹上的祝九宫,抬头望着写有‘汴京’二字的城池,一时间,竟是有些许的恍惚了起来。
时间,可过得真够快呐……
一晃眼,昔日里打打闹闹,互相嫌弃又分不开的三个孩童,如今,皆已长大成人了。
就连最小的廿九,再过不了几日,也已然及笄了。所以,他是绝对不允许,廿九走偏的。
再过几日,等他将廿九接回巫族后,定要好好的,与大哥一块儿训戒训诫她。念着廿九年纪小,大巫定不会为难她的。
越憧憬着未来,心情便越愉悦的祝九宫,嘴角少见的上扬着。
忽视掉他那一身,偶尔散发出的戾气,其整个人,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开朗大度的有为好青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