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见到常芳,脸色沉了沉。
看到今天推她的那个男司机站在常芳和她现任老公旁边,脸上神色得意又不屑。
报警!
报警又能怎么着?
他又没肇事逃逸,是那个司机先走的。
顶多就是赔个几千块钱。
至于那个女孩
他们家人本就不喜欢常芳,现在又被她和前夫的女儿讹上,自然由常芳来处理。
赔偿、道歉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警局内有交警,先处理了车辆事故,许以良的表弟史海军赔偿了三千块钱,车辆事故算是处理完。
接下来就是故意伤人事件。
“我没有故意伤人,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有常芳在,史海军怎么可能承认是他动的手。
这小姑娘也是运气不好,谁的车不能坐,非得坐那个司机的车。
看她手上打着夹板,冷嗤。
活该她倒霉。
邹放的爸爸邹仁还没走,在一旁做证人。
“就是他推的,什么无意,他是故意的。”
“你一个司机关你什么事,我说了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就她那小身板,撞上来反弹回去,有什么不可能的!”
邹仁嘿了一声,蹭的一下站起来。
“怎么着?看不起司机啊!”
“司机不是人?司机不是国家公民?我们国内人人平等,怎么在你眼里就低人一等?”
“司机没纳税啊?司机没为国家做贡献?没为祖国的建设添砖添瓦?你凭什么看不起司机?”
怼人不带停顿的。
史海军被怼的一愣一愣,半响没接上话。
邹放悄悄给他爸竖了个大拇指。
邹仁挑了挑眉。
就这垃圾货色,不动手他能怼到他哭。
动手他也不输。
还是许以良咳了两声,“这位先生,我表弟他没有看不起司机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许以良:“顺嘴。”
“屁的顺嘴,我看他就是看不起。”
“砰砰砰——”
警官拍桌警告。
邹仁立刻不好意思道歉,“抱歉,抱歉,顺嘴了。”
“但这位小姑娘的确就是他推的,推人之后还不承认,倒打一耙说是讹人的。”
“小姑娘可是要参加大考的学生,怎么会拿这种事来讹人!”
“虽然我也有错,不该在他动手后还手,但我及时把这小姑娘送到了医院,让她及时得到治疗,这算是功过相抵了吧。”
说完,坐了回去。
邹放不好意思朝林拾月谢涵扯了扯嘴角。
他爸就这样,做了好事,不能不留名。
但做了错事,也不会不承认。
可他这是承认做错事吗?
他是在阴阳史海军。
是史海军先动手,他为了自卫才还手的。
这下不仅是史海军被怼的哑口无言。
就连许以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交通事故已经结案,就剩谢涵了。
这怎么又牵扯出来,寻衅滋事。
他现在头都大了。
这个表弟是个扫把星吧,一来就惹事。
警官拍了下桌子,沉声,“先说故意伤人事件,一件一件来。”
一件一件?
不知道的,以为史海军翻了多少事呢!
这会史海军的脸色没有刚才那股子得意劲了。
“史海军,故意伤人,有没有这事?”
警官一问话,性质就不一样了。
史海军朝许以良和常芳扫了一眼,摇头,“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我没有故意伤人。”
警官让人把一段视频放出来。
清清楚楚看到是史海军见谢涵走过去,伸手推了她一把。
而且看录像的位置,应该是史海军的行车记录仪录下来的。
许以良深呼口气。
蠢货!
史海军那张脸唰的一下惨白如纸。
怎么会?
他明明在之前已经把那段记录删掉了。
怎么会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落在警察的手里?
警官严肃道,“证据确凿,还不承认!”
史海军慌乱看向许以良。
故意伤人可是要判刑的,最轻也要拘役管制。
他是临市的小学老师,一点被定罪,一切都完了。
许以良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只能把希望放在常芳身上。
从谢涵进来到现在,一直没开口的常芳终于说话了。
第一句话不是询问谢涵的伤势,而是——
“警官,我是谢涵的母亲,我们想私下调解。”
私下调解,就代表着警察不插手了。
史海军终于松了口气。
表哥这个后娶的,总算还有点用处。
邹家父子都惊呆了。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呢?
这是亲妈吗?
现在想起来她母亲的身份了?
刚才他们进来,小姑娘手上固定着夹板,那会儿眼是瞎了吗?
林拾月气的想直接怼过去。
但她最关心的还是谢涵现在的心情。
亲生母亲这般对她,想必心里是极难受的。
拉着她的右手,给她安慰。
谢涵一直低垂着的眉眼,这会抬起来。
黑瞳晔晔,在白炽灯光下闪着点点星芒。
绚烂夺目。
林拾月一直都知道谢涵很漂亮,只是她刻意隐藏。
应该是和她的家庭环境有关。
不想招惹是非。
让家人担心。
此时抬起头来,那双如深海黑珍珠是的瞳眸,清亮如水如星。
侧眸望着林拾月,浅笑盈盈。
“我没事。”
她没事,从进来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亲妈为什么来这里了。
上午在郊区,跟着李颖的周志不都说了。
常芳对一个死去的养女,都比对她好。
经常去墓园给许湉扫墓。
对她,则是恨不得她死了吧。
毕竟,许湉的死,在常芳心里和她有关系。
她让常芳丧失了一个女儿,心里恨极了她。
谢涵虽是笑着,可眼底的悲伤被林拾月看的真切。
压了压眼角的湿润,谢涵没看常芳。
直接走到警官跟前,语气沉沉。
“警官,我已经成年,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
话音顿了下,默了几秒。
抬头,眸色清冽,“她虽是我的亲生母亲,但在我十岁时已经改嫁,我是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她没有权利帮我做决定。”
负责询问的警官是谢行远派过来的,对谢涵早已经有所了解。
烈士的子女,却被亲生母亲嫌弃。
宁愿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自己的亲生孩子。
警官点了点头,“每个公民成年后,都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
眼神锋利看向史海军,“当事人不愿私下调解,那就走法律程序。”
“不行!”
警官正吩咐人走程序,忽然一道巨大的反驳声响起。
询问室不小,毕竟有十多个人在。
十多个人包括两个警官齐齐循声看去。
常芳双手紧攥手里的包包,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咽了咽口水,看向谢涵。
“涵涵,我们都是一家人,私下调解就行,没必要麻烦警官。”
她朝谢涵笑了笑。
请求讨好的笑。
但这笑却也不是发自内心。
若是可以,她宁愿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谢涵。
就当做从没生过这个女儿。
这个孩子的心太狠,太冷,你对她好,她也未必领情。
就像谢家那两个老头老太婆一样。
心冷的像石头。
谢涵这会心底那一丝丝的伤心忽然就没有了。
她也对着常芳笑了笑。
笑意不达眼底。
十九岁的小姑娘,在白炽灯下身形纤瘦单薄,却站的笔直。
一如她父亲那般。
常芳脸色变了变,心头更沉的厉害。
她的直觉,今天谢涵不会松口。
不仅是因为史海军推了她让她受伤。
更是因为,认为她对不起她父亲谢朝。
辱了谢朝的名声。
心底冷笑。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又不是什么簪缨世家,这么在乎名声做什么。
“你不是说过,你嫁了人就和谢家没有关系了,我姓谢,你姓常,我们不是一家人,你有什么资格来替我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