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狰狞的笑,自唇角漾开。
“说起来,邵漠不过是一个下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听从你的吩咐,我真正要对付的人应该是你,你说对不对啊?”
梁氏扬手,猛地一巴掌,狠狠扇在虞维音的脸上。
看着她头微侧,发髻凌乱,心中生出一阵久违的快慰。
“毒妇!你要打就打我,不要动她!”
邵漠剧烈挣扎,心痛如割,绳索在他骤然而发的内力下,几乎有要绷断的可能。
那些壮汉急忙将大刀用力地往下压,紧紧贴在他的脖颈上,怒吼道:“再动,便一刀结果了你的小命!”
深幽的眸顷刻间猩红密布,脖颈传来刺痛,他却丝毫不在乎,一个侧身,已撞倒一个壮汉。
“邵漠,你有种!我不就信你娘跟这小贱人在我手里,还制不住你!”
梁氏手中锃亮的匕首,眼见就要划上虞维音娇嫩的面庞,她继续冷笑。
“你要是想看她被毁容,便继续动弹!”
邵漠握拳咬牙,冷鸷的眼神,如鹰隼直射,梁氏心中一阵惶怕,却将手中匕首更近地贴向虞维音。
虞维音被那巴掌扇得有些微晕眩,梁氏下了死手,或者说,她老早就想打她了。
颊边一阵刺痛,嘴唇隐约渗出一缕血丝,她轻轻一动,便疼得倒吸一口气。
“小姐!”
邵漠心痛得几乎炸裂,只怒视着梁氏。
“毒妇!你有本事便冲着我来!”
“放心,少不了你的打。”
梁氏眼底涌出恨意,“我还要为女儿女婿报仇呢!”
语罢,朝底下人一个示意,邵漠整个人便被拽到与邵母相隔不远的圆柱上绑了起来。
粗麻绳,里三层,外三层,绑得牢牢实实,让他来动一下,都觉得困难至极。
鞭子肆意无荡,劈头盖脸地落下。
邵漠咬牙不吭一声,身上的玄衣却很快出现道道血痕,惊得他身畔的邵母,猛地睁开了双眼,眼含泪光地求饶道:“姨娘,俺家漠儿不懂事,求您饶了他吧,求求您……”
虞维音抿着唇,心口似被小刀刺戳,可是,她面庞除了冷静的苍白,再无其他。
即便发丝散乱,玉雪的右脸红肿难堪,却依然无损她与生俱来,从骨子里透出的倔强和不屈。
“啧啧啧,大小姐真是心狠啊,你的情郎被打得皮开肉绽,你还能淡定如斯,真是让我佩服不已。邵漠,你看看清楚,这便是你用心护着的主子,多么冷血无情啊!我真是替你不值。”
邵漠咬牙受着痛,将她的话当耳旁风。
只要小姐能平安无恙,他受这些苦痛又有何妨?
只是,心底却疯狂涌出无能的苦涩,他生平第一次希望那翟祯安快些来,快些将小姐带走!
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梁氏的阴谋,才会让小姐生生承受那一巴掌。
虽然打在她脸上,他的心却似流血般痛,只恨不得替她承受!
“梁氏,你费这么大心思,不过是为了对付我。”
虞维音水色无边的眸,流露出一丝清醒的了然,轻蔑地开口。
“可是,你对邵漠跟邵母所做的事,对我而言,根本无足轻重,这伤不了我,明白么?”
“你——”
梁氏被她识破心中所想,柳眉横竖,忽然用刀柄挑起她的下颌。
“虞维音,不要故弄玄虚!谁不知道你跟这家奴眉来眼去,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不是喜欢他,想招他为婿么?那我便给你个残疾的奴才,你说可好?”
“哼。”
虞维音耸耸肩,目光瞥过正咬牙受刑的男人,唇边溢出无所谓的笑。
“梁姨娘,您怕不是不了解我?我虞维音喜欢的漂亮男人多了去了,邵漠不过是个卑贱的奴才,充其量只是我豢养的玩物,我怎会招这样的男人为婿?你便是将他打死,我心中也不会有半分触动。”
虽是这般说,她心中却依然涌出难以抑制的疼痛。
她只希望邵漠能少受些苦楚。
邵漠听了她这番话,原本低垂的头,瞬间抬起。
不经意挨了狠狠的一鞭,他也不躲闪,径直抬眸看向虞维音,眸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是故意这般说,还是心中当真这样认为?
梁氏看好戏般,叹道:“邵漠,我本打算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放了你跟你娘,既然你在大小姐心中,一点儿地位也没有,那我就好好儿地送你们娘儿俩上路吧!”
底下人闻言,齐刷刷将大刀对准了邵母跟邵母的脖子。
“怎么样,虞维音?你要是想救你的情郎,那便跪在我面前,磕一百个头,我心情若是好了,没准儿倒是能放了他们。”
梁氏一心想要折辱虞维音。
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受辱,才能令自己快慰到极点。
虞维音如何猜不到梁氏心中所想,她说的话不可信,纯粹是想辱没自己,自己又岂能遂她的愿?
瞥见周围的几个男人,频频投来的觊觎目光,她心思飞转,回眸朝着众人妩媚一笑道:“他算什么?不过是个小小家奴,连这几位好汉的英姿都比不上,我又何必为这样的人求情?”
娇笑如莺婉转,字字句句砸在邵漠的心间,令他整个人僵硬如石塑。
冰凉的刀刃,紧贴着肌肤,让人产生的寒栗,却远没有心底的彻冷更冰冽。
那几位绿林汉子听了虞维音的话,一时受宠若惊。
禁不住哈哈大笑道:“小娘子,你若跟了咱们弟兄几个,保管你不会受今日这般苦楚了!”
虞维音寻思着,见贤义庄是个幌子,但好歹一路上她都仔细地遗留了缬草香未粉,只要翟祯安准备了猎犬,一定还是有机会找到这里来的。
她必须为翟祯安拖延时间。
眼波便愈发惑人,语气却极其哀楚。
“奴家真是后悔,这几位好汉孔武有力,一看就是真英雄,只可惜奴家选错了人,若是早早遇见了你们,恐怕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了,真是悔之晚矣……”
几个壮汉听了这话,眼底都露出兴奋的光,倒是有几分心动。
面前的娘子,是富庶人家的女儿,又生得这般袅娜柔美,不说得此女为妻,便只是一夜风流,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