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宗政潋才从外面回来。
青山忙迎了过去。
瞧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宗政潋头也不抬淡淡地说:“有话说话。”
青山赶紧地挤开紧随其后的红叶,跟在了宗政潋的身侧,讨好地道:“爷,王妃今天来书房找过你了。”
宗政潋眼睑微抬,眼睫一颤,却转瞬恢复常态:“嗯,有什么事?”
青山笑道:“大抵是王妃想爷了吧,只是过来问你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而已。”
疾行的脚步一滞,宗政潋微微蹙眉,终于抬起眼来扫了青山一眼:“那你怎么说的?”
青山顿时觉得邀功的机会到了,赶紧地道:“我自然说爷去黑风城训练士兵去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
红叶在一旁听着这话,冷嗤一声,薄唇吐出两字:“蠢货。”
这下只怕盛安颜就算没误会什么也要有所误会了,他们爷是光明正大上门拜访,被青山如此遮遮掩掩,到好似真的有鬼了。
宗政潋听完这话,果不其然,眉头皱痕又深了一分,却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舒展开来,继续往前走。
“随你怎么说吧。”
青山瞧着他们爷的表情,总算察觉出哪里不太对劲了,连忙求救似的朝红叶望过去。
红叶勾起唇角冷冷一哼,说道:“干的不错。”
青山伸手挠头,他做什么了?
连忙追上他们爷,他赶紧道:“其实王妃还有话要我转达给爷的。她说要爷你,花魁大选,务必当心。”
“嗯。”宗政潋点了点头,也不继续说什么。
青山扯了扯嘴角,心想,不会真跟他想的一样吧,他们爷难道有了新欢,就不要他们王妃了?这反应,也太过平淡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呢,就听宗政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去告诉你们王妃,说我知道了。”
青山顿时笑了起来。
他就说嘛,他们爷对他们王妃的感情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不关心她?只是两人现在在闹一点小别扭罢了。
“哎~~”他应了一声正想走,又被宗政潋叫住。
“你再告诉她,”宗政潋眉眼间的凌厉消泯了一些,轻轻地道,“我会小心的。”
若说前一句只是你问我答的应付,那后半句,便是对人关心的回馈了。
青山领了命欢欢喜喜地往卿暖阁去,刚走到半路,就被红叶拦下了。
“你要做什么?”青山瞥了红叶一眼。
红叶双手抱臂,一张跟女人一样冷艳的脸上带着惯常的冷淡表情:“你留下,我去传话。”
青山莫名其妙地看他:“这种事你也要抢?”
红叶斜眼打量他:“听说你经常跑卿暖阁去,揪人家小月芽儿的头发?”
青山顿时结巴:“谁……谁……谁……谁胡说八道呢!”
红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怜的娃儿,你不知道月萱已经扬言出来,你要敢靠近卿暖阁一步,她就废了你的命根子?”
月萱那个冷面巫婆,这种事说得出来还真得做得出来。
青山顿时打了个哆嗦,五官表情顿时不自然起来。
红叶瞥他,淡淡地道:“所以我是看在咱们兄弟那么多年的份上替你跑这一趟,你若想执意寻死,我不拦你。”
青山顿时感激涕零地望向红叶:“没想到你居然会这般舍己为人,我还以为你除了对我冷哼冷笑翻白眼还有骂我蠢以外,就不会干其他事儿了呢。”
红叶眼角青筋抽动了一下。
为什么听着家伙说话,感觉像是在骂人似的?
不过到底这传话的事情还是交给了红叶,月萱要替月牙儿报仇,青山打不过月萱,更何况那个冷面老巫婆身旁,还有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的影八,他一去就跟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而且他们爷说那话的时候红叶也在,让他去传也没什么不妥的。
“那就拜托你了!”
青山握住红叶的手,郑重地说完这话,转身就溜。
红叶有些无语地望着他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半晌,叹了口气,轻声道:“对不起了,兄弟。”
听到红叶过来的消息的时候,盛安颜正在和月芽儿整理她明日去义诊的药箱。好久没有行医布药了,各种要准备的东西还挺多。
她拍了拍手起身,虽然有些意外过来的居然是红叶,却还是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红叶一进来,盛安颜便让月芽儿退了出去,他朝着她行了个礼,规规矩矩地唤了声:“王妃。”
礼节上找不出任何的错处,却偏让人觉得他叫得极不走心,好像面对的不是他的主子,而是一只阿猫阿狗。
盛安颜从来都知道红叶看自己不顺眼,虽然一直有些弄不懂他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不过与宗政潋的贴身侍卫追究这些,她也是懒得花那些心思的。
便问道:“有什么事吗?”
红叶颔首,回道:“王妃让爷花魁大选小心的事,爷说知道了。”
原来是这个。
盛安颜听着这应付一样的回答,总觉得差些什么,却又不好急迫地追问,只能一边收着一些药瓶,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道:“嗯,还有什么吗?”
红叶唇角微扬,说道:“王妃应该知道爷今日去驿站的事了吧?”
盛安颜手一晃,差点将手中药瓶摔落在地,亏得她轻功练得越来越纯熟,伸手快速一捞,便将药瓶稳稳接住。
“你们爷去驿站了吗?”她笑道,“青山可说他去了黑风城呢。”
红叶也跟着笑了起来:“王妃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驿站里,您不也在的吗?”
盛安颜手又是一抖,不过这次手中没有药瓶。她连忙将手缩进袖中,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连红叶都知道她在那里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宗政潋肯定是知道的?
红叶见她不说话,便又道:“王妃知道今日,我与爷去见的谁吗?”
盛安颜镇定了心思,冷眼横他:“你们爷难道见一个人你也要来跟我报备一下?那我岂不是烦都要烦死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红叶,压根儿就是过来给她找不痛快的,那她也实在没必要跟他客客气气了。
红叶神秘一笑,用那耐人寻味的调子道:“旁人自然不必,可是爷这次见的人,对爷的意义,可是非比寻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