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谷与世隔绝,外面的消息全靠着谷内训练好的鸟儿来传递,自上次收到温丞礼的信已经过去三天,这三天里徐锦宁无时无刻的不再想着离开白杨谷,可她走到哪里绰痕和婉儿就跟到哪里。
白杨谷内许多奇怪的书籍,徐锦宁闲来无事就会藏书阁看书,也想从中找出一些关于耀宫的信息,看完手中这本书,徐锦宁侧目看向窗外,几只画眉鸟在树上蹦跶来蹦跶去,欢快的鸣叫着。
徐锦宁拿着书本走到窗口,她拿出腰间的白玉长笛,笛子是温丞礼留给她的,山谷外面肯定已经乱做一团,可她却只能在这里呆着哪也去不了,这段时间她孕吐的挺厉害,也没什么胃口。
早上喝了点小米粥全吐了,到现在还是食不下咽,就连喝水都会吐上半天,徐锦宁才明白当一个母亲有多么的不容易,孩子在肚子里一直闹腾着。
夏天炎热得很,山谷里的风却清凉爽身,这些衣服的材质也很特殊,穿在身上竟然半分都不觉得热,看到院子里那些带着面具走来走去的人,徐锦宁不禁纳闷,这些人难道都不会觉得闷么?
从她进入山谷开始,这些人便一直带着面具,这么热的天气,还带着那么厚重的面具?
婉儿端着冰镇雪梨汤走进来,瞅着徐锦宁又在思虑,好声劝道“长公主,中午到现在您也没吃什么东西,喝点雪梨汤解解暑吧。”
“也不知道温丞礼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徐锦宁担心的很,偏偏困在这里又不能出去。
“皇上深谋远虑,必定不会让公主失望的,把您留在这儿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您,我相信皇上很快就会来接您回去了。”
“我只想陪在他身边!”
从他们情定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跟温丞礼分开这么久,犹记得上次跟温丞礼分开是因为要带兵攻禹州和江州,那次温丞礼就受了很重的伤,好不容易才养好,这次她都不晓得要跟温丞礼分开多久。
这几天晚上做梦的时候她总是会梦到前世的事情,那些画面一幅幅的在脑海中不停的回映着,怎么都甩不出去。
失眠严重,食欲不振,忧心忧虑,徐锦宁只觉得自己这几天的情绪非常低落,不知道被人怀着孩子是不是也会有她这样的情况。
婉儿搅拌着雪梨汤,把上面的冰渣都搅拌融化后才递给徐锦宁“您肯定是内心躁火欲结,所以才会心绪不宁,浑身都不舒坦的。公主,喝点吧?”
徐锦宁犹豫了一会儿,转身接过那碗雪梨汤,雪梨块大小恰到好处,里面还漂浮着一些枸杞,混合着一些红枣一起熬煮,红白相间让人非常有食欲。
徐锦宁吃了几颗红枣,觉得汤的味道有些太甜了,喝了几口便无法再进食,把雪梨汤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桌子上的书本被风吹的来回翻动着不少页面,徐锦宁看着上面练武的小人,心血来潮道“婉儿的功夫应该不错吧?”
身为七巧之家统领之一,婉儿的功夫自然不差,但跟温丞礼等人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的。
“防身足以!”婉儿也不敢妄自夸大自己。
徐锦宁说“我要是从现在开始练武的话会不会太晚了?”
徐锦宁想着因为她不会武功总是被人拿捏,经常需要温丞礼来救她,若是她能学会一些防身保护自己的功夫,以后就不需要温丞礼反过来保护着她了。
婉儿有些诧异“长公主,您说你要学习武功,可您现在身怀六甲,练武辛苦,如何可行呢?”
徐锦宁无所谓道“我并非笼子里豢养的金丝雀,经历了这么多风雨,身体素质早已经强过旁人,练习武功也并非不可,这里也有许多剑法和简单的武功招式,若是有你在旁指导,我相信我可以的。”
徐锦宁眼中透着坚定的光,既然出不去,那就在这里学一些有用的东西,好比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坐吃等死强。
婉儿瞅着徐锦宁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无奈的点头答应“但只能点到即止,还是要为您肚子的小皇子着想的。”
徐锦宁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你先下去休息吧,等明日我们再开始。”
“遵命,公主若是有什么需要还请立刻叫我。”
徐锦宁暂时并不想要她在这里,应了她一声后继续看着外面树上的鸟儿,婉儿看着那单薄的身影叹口气后走了出去,顺便帮她把门关上。
徐锦宁重新拿起桌子上的那本书,书上的招式她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可记在脑子里没什么用,得真正的施展出来才是真的。
想着明日开始练武,徐锦宁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刚出门就见坐在对面房屋上,啃着梨子的绰痕,绰痕一见他开门出来,咔嚓咔嚓几口将梨子啃干净,果核一扔直接从屋顶上跳下来。
“你又要去哪里?天气不好,要下雨了。”绰痕嘴上还沾着梨子汁,嘴巴都还没擦干净。
绰痕跟徐锦昭的年纪也相仿,可昭儿他……想到徐锦昭,徐锦宁心中郁闷又多几分,对绰痕都宽容了几分。
“正好你闲着没事,去,给我找根木头过来,我要刻个木剑。”徐锦宁双手一抱,倚在柱子上命令着。
绰痕强调“木剑?你想要,我给你刻就好了,你自己弄那玩意儿容易弄伤手。”
徐锦宁却不依着他“我也闲着,我也想弄,不行么?你还在这里站着,怎么,是想让我自己去爬树找木头?”
绰痕忍不住翻白眼“你要找木头跟爬树有什么关系,真是不懂你们这些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得得得,我这就去给你找。”
绰痕一边走一边抱怨着,徐锦宁在这里唯一的乐趣就是逗着他了,温丞礼还真是从明知道她会再者河里很无聊,特地让绰痕也跟过来,明知道他们两个见面就吵闹,也算是无形中给她一种打发时间的乐趣了。
徐锦宁忍不住的打个哈欠,抬头看一眼雾蒙蒙的天空,的确像是要下雨了,这场雨看来还不小呢。
徐锦宁有些郁闷,她这刚决定明天开始练习武功就给她下雨,这挑战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希望这不是风雨欲来,希望夏国、宁国一切安好,希望温丞礼顺利平安。”
徐锦宁真心的祈祷着,“温丞礼,这次本宫就不跟你置气,等我学会功夫把这里的人都打趴下了,我还谁还敢拦住我。”
她之前也尝试过好几种方法逃脱这里,奈何这些人根本就不怕死,居然还有人敢当着她的面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只要她前脚迈出白杨谷一步,那些人就要割断自己的脖子。
以前她可是从步会管这些人的死活的,可现在情况不同了,肚子里有了温丞礼的孩子,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造下杀孽,她得为孩子多积一些功德。
宁国皇城内,和帝药熏蒸过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这段时间宁国并无什么大事,唯独之前徐锦昭现身一事惹得宁国上下皆是不宁,他已经派遣欧阳怵前往追寻昭儿的下落。
从他离开到现在也有半月有余,可欧阳怵那边暂时还么有给他传递任何的消息,和帝穿上衣服后,将湿润的头发往身后一撩,在张公公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寝宫。
“欧阳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么?”
张公公便用毛巾擦着和帝的头发,边说“暂时还没有,可能还在四处搜寻,皇上放心吧,既然太子已经现身说明幕后之人也已经安耐不住,只要等欧阳先生找到线索,太子殿下就会被救回来了。”
“朕当初就不该让昭儿假死出宫,否则也不会害得他变成如此模样,皇后在天之灵必定恨死了朕。”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现在还觉后怕,他压根不敢相信自己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儿子会变成如此野兽模样,批头撒饭、浑身污垢,散发着一种死人的血腥气,像是在一群死人堆中呆了许久许久。
和帝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到底经历过什么,又是谁将他害成了这幅样子,信已经传给徐锦宁,宁儿看了之后必定会心痛。
“皇上,您也是为了太子着想,当时宁国乱成那个样子,太子殿下若是不离开只会遭到迫害,说不定就连性命……”张公公没敢再说下去,换了一种说法“至少现在太子殿下还活着,只是被人控制了,奴才相信长公主和欧阳先生肯定会有办法的。”
“朕也信,朕的昭儿是如此心善之人,朕断然不会让那些恶人伤害我的儿子。传令恒王,朕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
“是,奴才这就去。”
张公公把毛巾递给旁边的小太监,让他继续帮着和帝擦拭头发,迅速出宫去找徐锦恒了。
和帝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这双手能够拯救得了天下,拯救得了自己,却唯独救不了他的儿子。
每每到了夜晚,那双血腥、嗜血的眸子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好几次他错觉到看到了昭儿,只可惜等他追过去的时候,那儿什么都没有。
“昭儿,父皇一定会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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