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和帝三十九年五月初三,韩丹带领夏国大军以温丞礼的名义攻向江州城,江州老郡王提前得到消息已将江州所有出入口全都封锁,城门紧闭。
韩丹带人攻城三日,损失将士三万多,江州损兵折将攻击一万五千多人。
汇江河畔对面,以郎斌为首的夏国城南军准备待续,只等温丞礼一声令下。
而此刻的温丞礼却因为身体太过虚乏卧病在床,徐锦宁则是日夜守候在温丞礼身边,直到他昏迷的第三日,太医诊断出温丞礼身中奇毒,此毒一开始与正常人感染风寒并无差别,从脉象上看是因为身体太虚导致,实则不然。
徐锦宁当夜将神医谷欧阳谷主召进宫来,可得到的消息却是欧阳谷主早已离开夏国。
夏国其余大臣们都在担心温丞礼的身体,甚至已经开始有人收拾家当想要逃离夏国,夏国人心不稳,前方战事告急,所有的一切都堆积在徐锦宁一人身上。
“殿下还是没醒么?”娄尘站在床边望着脸色已经开始变黑的温丞礼。
徐锦宁几日不休不眠,脸色有些憔悴,给温丞礼喂完药,她倚在床边“还没有,刚刚吐了一口黑血,江州那边情况如何?”
娄尘说“江州老郡王带人拼死守护,听说宁国和帝那边已经派遣兵将支援江州,只是调兵遣将、行军路上都要时间,怕是……赶不及……”
徐锦宁轻轻抚摸着温丞礼的脸,心知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可夏国皇宫内危机四伏,她也不放心让温丞礼一人呆在夏国皇宫里。
“现在该怎么办?夏国皇宫不能没有人看管,可江州那边战事吃紧,我也不能在这里多做逗留,要是我可以有分身术就好了。”
徐锦宁看着昏睡的温丞礼心中苦涩,“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的梦就成真了,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其实是从前世爬回来的恶鬼,本来是想要回来杀了你,可见到你的那一刹那我又舍不得,对你的喜欢从来没有减少过。”
温丞礼昏睡的,若不是他还有呼吸,徐锦宁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
梦中的冰棺里,他也是这般安安静静的躺着。
娄尘在那些奏折上发现了毒药粉末,那些人将毒涂抹在奏折上,只要温丞礼批阅奏折,时间一长就会中毒。
有太多的话想要跟温丞礼说,偏偏不知道如何开口。
宫里谣言四起,民间也开始怀疑温丞礼是否还活着,若是温丞礼中毒昏迷的消息传出去,夏国大乱,江州失手……
“难道我坚持了这么久,还是不能挽回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前世在这个时候,温丞礼带兵攻打夏国,历经四个多月,终于将宁都皇城攻下,宁国国破,她也是家破人亡。
与前世不同的是在位的皇帝不一样,带兵打仗的人不一样,可这结局呢……
徐锦宁不敢想这结局是否会一样?
“他们在给你找解药了,那个欧阳谷主根本就靠不住,现在他不知所踪,就连丞雨也下落不明,人都派出去了,现在皇宫里只有你我二人默默地坚持着,万一这时候有刺客过来……”
赵管事忍了半天还是敲敲门。
徐锦宁揉了揉眼睛,恢复成那副冷漠高傲的模样,“进来吧。”
赵管事禀报着“长公主,和帝已经派遣欧阳先生代领赤羽军前往江州驰援,我们的人没办法渡过汇江河,之前渡河的人全都中了埋伏命丧河底。”
他的语气极其严肃,“当年的事,怕是要重演了。”
徐锦宁心里咯噔一声,她好像听到谁在她耳边说‘前世的事情要重演’。
不,绝对不行。
徐锦宁说“去给我准备一副铠甲,我要亲自上战场。”
“不可,你不会武功如何上战场?”赵管事第一个不同意,“战场并非儿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血溅当场。”
徐锦宁说“夏国没有管事,三军没有主帅,我们会输的很惨。金可既然我在这里,我就要守住他,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长公主!”赵管事跪下求着“请长公主留在这里照顾太子殿下,前线有万谦他们,还有老郡王,欧阳先生,他们都是……”
“不必多言,这次我要亲赴战场,与那些叛逆决一死战。这不仅是我们宁国和夏国的战争,也是我和温丞礼的战争。”
只可惜现在温丞礼昏睡在床,这场战争他注定无法参加。
徐锦宁视死如归的站起身来,强迫自己不再去看温丞礼“你就按我说的去做,我相信天自有它的判断。”
若是老天爷想让她徐锦宁命丧于这场战役之中,她也认了,但宁国不能灭,温丞礼不能死。
赵管事拧不过徐锦宁只能听命行事,“属下这就去安排。”
娄尘面无表情地站在外面听着他们的谈话,他抬头看向那乌黑如墨的夜空“皇后啊皇后,你若是再不回来,这夏国……真的要灭了。”
你想守护的,老奴给你守护着。
未等宣召,娄尘私自进了寝殿,看到徐锦宁憔悴的坐在床边,拿出手中的小型竹筒,一根银针快速的射向了徐锦宁的脖颈。
徐锦宁只觉得脖子一痒,顿时失去了意识。
娄尘走到床边亲自给温丞礼把脉,这毒属于慢性毒药但不致命,下毒之人应该指向拖延时间并不想要温丞礼的命。
“殿下,老奴守着夏国一辈子,等了皇后一辈子,若是你以后有机会见到皇后娘娘,请告诉她,她交代的任务我都完成了,至于她要找的那个人,其实一直在她身边,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娄尘凄惨的凄惨的笑了笑,嘴角溢出红血丝。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的,早就知道的……
将内力全都输给温丞礼之后,娄尘咳嗽着将徐锦宁抱到床上与温丞礼放到一起,他掀凯徐锦宁的袖子,看着手腕的那朵红梅“你选中的人的确不俗,这辈子,不亏了。”
说完,娄尘拂手熄灭了屋子里的灯。
宁国,御书房内。
和帝看着诸位大臣送来的奏折,都在谴责徐锦宁不顾圣旨私自前往夏国与温丞礼一起派遣兵将攻打宁国的事,奏折上统一口径要斩杀徐锦宁。
和帝不知道现在夏国到底什么情况,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传来,韩丹以温丞礼的圣旨为准出兵攻打宁国,这也太蹊跷了。
难道温丞礼真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一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利就这般过河拆桥,不顾情分的杀了锦宁,还妄图要吞并宁国?
锦宁现在情况如何,她还活着么?
欧阳怵在三日前已前往江州救援,只要江州再撑上七日,援兵必达。
还有北境,此刻真是宁国之灾难,两方打仗,三个孩子都处于危险之中。
锦宁那边情况未明,锦恒此刻生死未卜,锦昭如今下落不明……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宁国么?老天爷,朕这一辈子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可现在宁国正值多事之秋,朕还有什么法子能够力挽狂澜,拯救民众于水火之中。”
和帝已然一头白发,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心口忽然一阵痛,他捂着心口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张公公见状吓得脸色惨白“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和帝挥手用拇指擦掉嘴角的血,“我宁国江山……绝对不拱手让给他人。传令下去,以江州、东于三城为首,与夏国决一死战。”
又有急报过来,来人刚进来就摔了一大跤,惊慌失色的喊道“皇上,江州城破了……”
“什么……”
和帝心脏陡然一滞,又是一口血喷出,直接摔到张公公怀里。
宁国北境,已到五月,却还在下雪,北境的天气乃是这些年来最恶劣的一年。
方无涯看着眼前冻成冰块的这些士兵,这些都是前一批去雪山里找寻徐锦恒下落的人。
徐锦恒进雪山消失已有半月,看来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驾驶着机关雀的人从天上下落,看到方无涯的一瞬间还是摇头叹息。
“大皇子怕是已经……”
阿澈推着腿脚不便的常青过来,她裹着大红色的棉袄,脸冻的通红,“这雪山真的是有进无出么,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方无涯惭愧的低下头“我也不知道,这里是蛮夷之人的地盘,除了他们之外,无人能够进入这雪山。”
“若是能抓到一个蛮夷之人问清其中原委,说不定能知道进山的办法。”常青说。
方无涯叹气“自从那些蛮夷大军退进去之后,我们便再没见过他们,说不定他们也跟这些士兵一样的下场,被冻成了冰块长埋在冰天雪地里了。”
忽然有人指着前面的那座雪山喊道“你们,你们看,那雪山,那雪上上……”
众人的视线看过去,方无涯猛地瞪大眼睛。
一团团黑压压的东西正从雪山上快速的滚下来。
常青瞳孔猛地放大,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东西,放在轮椅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惊道“尸体,是尸体……”
成百上千的尸体正从雪山上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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