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宁焦心的看着床上睡着了眉头还深锁着的人,太医的诊断是这段时间温丞礼压力太大、内心焦虑、太过疲惫,加上先前一直在服毒导致身体空虚的太厉害,这才会昏厥过去。
已经让太医去开药调养,徐锦宁揉揉干涩的眼睛叹口气,这太医她没用上,倒是让温丞礼先用上了。
“真是辛苦你了!”
坐拥江山本就不易,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支离破碎的江山?
娄尘在外面焦虑的走来走去的,温丞礼是黎皇后的儿子,也是未来夏国的皇帝此刻却只能昏迷在床,这让他如何不焦心啊。
婉儿看他走来走去的心里也跟着焦躁烦闷,“公公,您就别这么走来走去的,晃得我头都晕了,里面有长公主在照料,殿下不会有事的。”
“殿下这都昏迷一下午,天都黑了,也不见醒来,我如何能不急?”
婉儿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到边上坐下,“你再怎么着急也没用,静下心来想想该如何给殿下排忧解难才是。”
娄尘年纪大,可他眼中的光芒依然犀利锐利,见婉儿这般不着急,不知轻重的凌厉的扫她一眼。
婉儿被他的眼神吓得心里一阵发憷,不知道他这人怎么回事,好生安慰他,他居然还瞪着她……
婉儿悻悻的将手收回来,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婉儿不是宫女,只是被温丞礼来伺候徐锦宁的人,很多宫里的规矩对她来说都不受束缚。
娄尘回头盯着那紧闭着的大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间里,徐锦宁悉心的给温丞礼擦着头上的汗,“做了什么噩梦了?”
该不会跟她做的梦一样吧?
徐锦宁想起梦里,温丞礼的尸体冰冷僵硬的躺在棺材里,心里一阵后怕。
韩丹在这个时候对宁国发难,这就像前世一样,夏国再度对宁国发起攻击。
徐锦宁有些担心前世的事情再度重演,她身边的亲人最终还是会一个个的离她远去,只是死亡的时间点不一样。
时间点……
徐锦宁脸上瞬间血色全无,若是她没有记错,按照前世宁国灭亡的时间来看,就在三个月后的大暑之日。
前世,温丞礼也是在这大暑之日带着夏国的百万雄师踏平了宁国。
只是这次换成了韩丹……
徐锦宁的心脏没来由跳动的非常厉害,莫名的恐惧席卷她全身。
“我必须要去阻止,绝对不能让韩丹的军队踏破江州城。”
徐锦宁将猩红的目光转到不断发抖的手上,是啊,前世温丞礼登上皇位之后第一件事灭的就是宁国啊。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能忘了呢?
徐锦宁做了几个深呼吸,可依然难以遮掩心中的恐惧。
“公主,药已经熬好了。”
宫女蹲着黑漆漆的汤汁走进来,一进来,屋子里瞬间就被这种苦涩的药味儿给填满了。
“这是什么药?”
宫女说“这是太医刚刚开的安神补气的药,特地让奴婢送过来的。”
徐锦宁接过那碗药汤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闻到这般奇怪的药味,凝神补气的药味道怎么会这么大?”
那宫女垂着头小声的说“奴婢也不甚清楚!”
她说完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边上,一副等着吩咐的样子。
徐锦宁奇怪的看她一眼,视线移到她站的笔直的双腿上,一个普通宫女的腿一般都会带有一些蜷曲,因为她们要经常跪拜,就算这个小宫女不会经常见到温丞礼或者更高级别身份的人,双腿应该也不会这般的笔直才是。
而且她的放在两侧的手上居然会有那么深厚的老茧,这老茧可不像是做粗活,倒像是常年握着什么兵器练出来的,刚刚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凌厉,更不想是一般宫女见到主子的那种恭敬和畏惧。
徐锦宁故意放慢搅汤的动作。
“公主,这汤药奴婢已经搅拌过,温度刚刚好,不是很烫的。”
徐锦宁点点头,但还是没有给温丞礼喂药。
“听闻公主手腕有烫伤灼疼的很,要不,让奴婢来喂吧?”
说着,那宫女就要去接徐锦宁手中的药。
徐锦宁斜视着她,不悦道“本宫是没长手么?”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你来喂吧。”
徐锦宁气的把汤药放到她手上然后起身站到一边,那宫女恭敬的说声是后坐在床边。
在汤匙距离温丞礼唇边不到一指处的时候,徐锦宁快速将手中发钗抵在那宫女脖子上,冷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宫女眼见身份暴露,迅速将手中汤药洒向徐锦宁,一掌劈向她。
徐锦宁迅速后退,可那宫女并没有立即攻击她,而是转身又拔出腿上的匕首直接刺向温丞礼。
徐锦宁大惊,“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利刃直接从那宫女心口穿了过去,那宫女瞬间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门外,娄尘健步如飞的闯进来,见那一地糟污,脸上的烧疤都跟着狰狞起来“公主,没事吧。”
徐锦宁冷汗连连,没有理会娄尘赶紧去查看温丞礼的情况,好在没事。
“这宫女好似之前见过。”娄尘翻开那宫女的衣领,宫女的脖子附近有一条红色的蛇纹身。
看到蛇纹身,娄尘脸色一变,抬头见徐锦宁并没有注意到那宫女,“公主,殿下可还安好?”
“无事,我就瞧着她的外形不像是普通宫女,还好刚刚留了一个心眼。”
目光转向地上的那滩药渍,徐锦宁的眼神阴沉了几分,药渍还在冒着白色的沫子,发出难闻的气味。
这个要是额昂温丞礼喝下去,还能有命么?
婉儿急匆匆的跑过来,一脸的惊魂未定“公主,药膳房里的宫女被人杀死了。”
当婉儿看到地上的尸体便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急忙跪在地上“属下看管不利,让公主受惊了。”
“你是丞礼的人,要请罪也是跟他请罪。”
“那殿下……他没事吧?”婉儿担忧道。
“无妨,还好娄公公来的快,否则……”
徐锦宁握紧了拳头,若是温丞礼出事,那这夏国也不必再存在了,“把尸体处理一下,你们都先出去吧,婉儿,你重新煎药,一步也不能离开,若是在再出现这种事……”
婉儿保证道“绝对不会,请公主放心。”
娄尘“老奴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公主尽管叫我。”
徐锦宁点点头,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温丞礼看。
夜晚,汇江河畔,数不清的火把顺着汇江河一路南下绕过最南边的一条小路,那些火连接成一条长龙,几乎将整个河畔照亮。
骑在马上的郎斌远眺着乌黑的江面,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想必现在韩丹他们已经在汇江之中设下了陷阱,要是他们现在追过去肯定会落入圈套。
绰痕蹲坐在河边扔着石子儿,霍骁的女儿还活着,他的仇就不算全部报完,当初霍骁杀死的可是他满门,无论如何他得想办法抓住霍娉婷,让她跪在父亲母亲的坟墓前忏悔。
“喝点水?”
万谦把水袋扔给绰痕,“希望江州能提前做好准备,韩丹的人马不少,除了一部分走了水路之外,还有两队人马分别从东西方向各自行军,以江州为中心,我想,明天日出之前江州就会有一战。”
“有丰禹在,江州不会出事,再说了徐锦宁那么聪明难道还阻挡不住韩丹那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匹夫?”绰痕不屑道。
这个时候他倒是觉得徐锦宁还有点脑子,挺聪明的。
万谦说“那不一样,公主虽然有勇有谋,但有时候勇气、谋略在百万大军面前是真正的不堪一击。”
绰痕不语,要是徐锦宁都没法子,那他能有什么办法?
“宫里最新消息,公主让我们在这里安营扎寨暂时不能渡河,三天后我们的人马会在江州城外重新集合,到时候再与江州的守城军来个前后夹击。”
带着面具的郎斌适时地走过来。
绰痕嫌弃的看了他脸上的朗面具,“大晚上的就别带这种东西了,吓唬谁呢。”
“小子,别仗着主人对你的宠爱在这里放肆,这里每一个人都是你的前辈,对前辈要保持敬畏之心,知道吗?”
说着,郎斌还用力的拍了一下绰痕的后脑勺。
绰痕瞪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万谦笑道“这小子还挺可爱的。”
“可爱?呵,你是不知道他可恨起来有多招人烦,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知道照影是怎么把他教成这样的。要是我来教育,我定让他好好知道什么叫做礼数。”
万流把给红缨的鸽子放飞以后过来说道“行了,大家还是想想如何应对韩丹的人马吧,今天晚上务必要留心,防止韩丹还藏着其他兵马在整理等着我们。”
郎斌道“来一个杀一个!”
万谦拔出自己的刀,“他们要是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三人站在河边,同时看向那黑漆漆的江面。
江面数十里之外,数不清的船只黑压压的压向江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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