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和野外睡了那么几日,徐锦宁一沾到床铺就睡到了大天亮,坐上马车都是迷迷糊糊的,还有些舍不得那暖和的被窝。
他们本就打算在江州过一夜,第二天再出发去汇江,路程上不能耽搁。
丰禹从昨夜老郡王跟他谈完话后就一直心事重重,一上午一句话都没有说,徐锦宁只当他是舍不得老郡王。
直到中午准备出发,徐锦宁才将丰禹叫到一边,“老郡王许久不见你,自然是想让你多留几天,霍娉婷他们也快要抵达汇江,他们认识你,你就暂时呆在江州,等我消息。”
“可是……”
徐锦宁打断他的话,“没什么可是,等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传信,若是到时候出什么事,你还能带着江州的兵过来救援。”
“既然这是公主的命令,那我也只能遵从,还请长公主一路小心,我随时等你的消息。”
纵然丰禹万般不舍,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徐锦宁担心的是对的,她这次没带多少人,江州的兵会是她最好的保障,飞鸽传书必定比他来回跑更快一些。
“放心,我身边还有莫寒和赵管事,那些人伤不到我。”
莫寒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有我和赤羽军在,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他们这么多人保护一个徐锦宁还是绰绰有余的。
跟丰禹和江老郡王告别后,徐锦宁等人再次往汇江城赶去。
一上路赵管事就趴到马背上睡觉了,他昨天晚上喝了不少酒,早上还是被莫寒强行拉起来的,莫寒好几次没忍住想一脚将他踹下去。
徐锦宁认真仔细的研究着夏国的地图,这还是上次绰痕送来的,这一路她也研究了不少,夏国与宁国其名,其实力也不可小觑,他们的兵力不比宁国薄弱。
汇江城之战,若不是徐锦晟跟霍骁勾结,他早就死上一万次了。
说来也怪,这些日子居然没有听到徐锦晟和德妃的消息,她可不相信这母子两人就能从此退隐山林,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说不定这木子两个正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密谋着什么腌臢事呢。
徐锦宁掀开车帘,将莫寒叫过来,莫寒骑着马路过赵管事的时候,非常不客气的将赵管事的酒袋戳了个洞,徐锦宁差点没蹦住笑出声来。
莫寒冲徐锦宁笑道“喝酒误事,赵管事这一路光喝酒,属下这也是为他的身体着想。”
徐锦宁忍着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找你过来是想问你一些事。”
莫寒飞身坐到马车上,让另一个赶车的侍卫去骑上他的马儿,他亲自给徐锦宁赶车,“公主想问什么?”
“现在在外面,还是要叫公子!”徐锦宁纠正他。
莫寒道“公子说的是,公子想知道什么?”
徐锦宁把地图卷起来也坐在到车边上,“你们赤羽军在夏国安插了多少人?”
“很多!”
徐锦宁点点头,又问“他们这些日子可有徐锦晟母子的消息?我之前安排在夏国的眼线传信过来,曾经在夏国皇城内看到他们母子。”
莫寒也不隐瞒,直接说“赤羽军几个人也曾跟过他们一段时间,不过夏国里面古巷颇多,弯弯绕绕很容易把人绕进去,好几次都跟丢了。不过,他们母子大多数在城南一带活跃。”
“可知他们在做什么?”
莫寒摇头,“他们母子总是深夜出门,但具体做什么,无法进行查探。”
古巷那么多,加上又是深夜,他们只要随意的窜入一个小巷子,就会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实在是很难查询。
“让人奇怪的是,他们明明刚到夏国不久,可暗卫传来的消息却是他们非常熟悉夏国城内的格局,似是有人暗中相助。”
徐锦宁已经猜到这个人可能是聂白,聂白与德妃同是成国逆贼,两人若是没什么勾结她才不信。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次我们秘密前来夏国,所有行动还是要小心为上,不要反被人家监视成为陷阱中的羔羊。”
莫寒“是!”
马背上的赵管事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破了洞的酒袋。
夏国内乱这么多年,他最终还是选择回来了,这片故土曾经埋葬了他最亲最爱的人,也埋葬了从前的赵阔。
那场战役血流成河,惨不忍睹,他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一心想要把那些场景忘掉,可时至今日,他才知道有些噩梦一直深藏在他的回忆中,越是刻意的忘记越是记得,等彻底记起的时候只剩下撕心裂肺和滔天恨意。
他将那一幕幕厮杀、一声声绝望的呼救从脑海中剔除。
只一瞬,他脸上的悲愤、恨意已经被闲散不满的笑容替代,“哟!哪个小王八羔子把我酒袋给弄坏了?”
说完,赵管事回头瞪视着莫寒,就见莫寒吹着口哨,甩着马鞭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徐锦宁干咳一声,冲赵管事笑道“这天气不太好,看着好像要下雨了。”
赵管事抬头,沉重道“是下雨还是下雪这可说不准,难道公子没发现越往汇江城走,这温度越低,乌云越沉重么?”
“赵管事的意思是?”
“风雪欲来,公子还是在马车里不要冒头的好。”说完,他把那破洞酒袋扔向后面,“这几条小尾巴从我们出江州开始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了,作为赤羽军的统领你居然还没发现,真是失职啊。”
说完,赵管事纵身一跃……
汇江城内汇集了许多外地人,从宁、夏两国汇江之战结束后,这里好久都没有这般热闹过,穿着黑衣的男子在另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年搀扶下,缓慢的踏上楼梯。
男子身后跟着一个面容绝色好看的姑娘,只是这姑娘目光凌厉傲气,脸上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让人不太敢靠近。
他们身边还跟着几个穿着同样黑衣的护卫,护卫们没有上楼,而是恭敬的站在楼梯口,五步一人,将整个二楼包围的水泄不通。
这不是温丞礼一行人又是谁?
温丞礼进房间后,便说要休息,不让任何人打扰,就连绰痕也被他安排在外面。
绰痕倚在门上不停的打着哈欠,汇江城并没有徐锦宁留下的记号,说明他们还没有抵达这里,他不禁有些胜利者的得意,徐锦宁他们明明比他们先行一步,到最后还没有他们来的快呢。
霍娉婷差人送了些吃的上来,见绰痕挡在门口,心生不悦“这是我刚让掌柜给丞礼哥哥做的,你在这里堵着,我如何将这吃的给他送去,要是饿着他,你承担得起么?”
绰痕没说话别过头去,“主子说了,不让任何人打扰,郡主还是等会儿再来吧,等主人醒了我在叫您。”
“绰痕,这一路我已经对你够容忍的,你最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这一路绰痕都挡在她跟温丞礼中间,每次她想跟温丞礼说几句话,绰痕总是第一时间跳出来,不是提醒温丞礼要休息了,就说有什么要事要跟他商量,总之,绝对不会让她跟温丞礼单独呆在一起。
这让她非常的恼火,若不是看在他是温丞礼心腹的份上,她早就把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抽皮剥筋了。
“郡主恕罪,主人身体真的很不舒服,要是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道歉的话愣是给他说出了霸道、不容置喙的语气,绰痕年幼,但胜在武功高强,就是这群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路上,那个叫耶律焱也曾经好几次以切磋为借口,跟他交手好几次,每次都被他打的屁股尿流,鼻青脸肿的,绰痕对待字不喜欢的人也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你……”
霍娉婷气结,可又没办法,温丞礼这一路身子的确是不太舒坦,他的毒还没完全褪去就一直在赶路,途中还有一次高热,烧了好几天,所以霍娉婷也不敢真的上前打扰。
“等丞礼哥哥醒了,务必要通知我。”
绰痕做了个‘请’的动作后便不再看她。
霍娉婷愤恨的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看了一会儿后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他明明就在前面的那扇门里,只要打开就能看到,可霍娉婷总有一种他们距离千里的错觉。
温丞礼听着外面的交谈声渐渐消失,他从床上坐起来,敲了敲床边的柜子。
三声敲击过后,重龙从一面墙后走了出来,单膝跪倒地上“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这几日可有徐锦宁的消息?他们还没有抵达汇江么?”
本以为徐锦宁他们速度要更快一些,可到汇江了,还是没见到她。
已有半月没见到徐锦宁,甚至没有她的消息,真是有些想念她了。
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重龙说“前两日有人在江州看到他们一行人,若是没估算错误的话,这两日他们就会抵达汇江。”
“派人前去盯着,莫要让他们出事。”
从早上开始他的右眼就一直在跳,他有些担心徐锦宁他们现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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