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凤明媳妇跟着你干嘛？”
杜凤明的事，苏忆安没有和自家男人说，怎么说也是人家的私事。
苏忆安拍拍男人的肩膀，“回去说。”
苏忆安这一去就不见影了，叶子通知了冯姐，冯姐做饭，叶子看外甥，楚闻松出去找人。
沿着苏忆安的行动轨迹找的，就找到了一中店。
晚饭后，寂静无人了，孩子都睡下了，大人洗漱完毕了，坐在床上，苏忆安才说起今天的事。
楚闻松对杜凤明不同情，站着不比谁矮，躺下不比谁短，还当过七年兵，连自家的那点破事都处理不好，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不过楚团长对一个问题感兴趣，哪个问题呢？就是女人问他媳妇的那个问题。
“你应该也有孩子，你想想孩子那么小……”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苏忆安又不傻，她要是原封不动说答案，那是找死的节奏。
苏忆安嘿嘿笑了两声，“我说我才不会离开孩子，也不会离开你，我男人才不会让我和孩子饿着，我也不会让自己饿着。”
贫贱夫妻百事哀，但再穷也要有底线，苏忆安无法共情那个女人，换作是她……呸呸呸，不能做这样的假设，就像诅咒一样。
没有爱情还有亲情，没有男人还有孩子，总有动力在支撑着人走下去。
“睡吧。”
男人又凑了过来，去沂东十天，床不够大，炕不够大，男人就憋屈了十天。
苏忆安技巧性地打了个呵欠，缩在了男人怀里，“困死了，累死了，又累又困。”
男人轻轻吐了一口气，帮她拉了拉被子，“睡吧，是够累的。”
那股终于消停之余，苏忆安轻轻地男人的耳边说：“明天晚上，我歇过来的……”
男人暧昧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总是在我面前吊一颗甜枣，什么时候也没主动给过。”
苏忆安：她居然无言以对。
……
杜凤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浮想联翩，他家里穷，老爹早早没了，他是遗腹子，老娘一生再未嫁人，磕磕绊绊把他养大。
日子不好过，为了让他吃饱饭，他娘毅然决然地把他送去当兵。在部队他刻苦训练，努力上进，为的是留在部队，用他娘的话说，就是出息了。
七年兵，最高当到班长，他还是退伍了，真应了那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到底还是成了流水兵的一员。
退伍了，他娘就在张罗儿子的亲事，家里唯一可取的，就是他还算是一表人材。这样的家庭条件注定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有女人能看上他，不嫌弃他穷就知足吧。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女人进了他家。
不高，不瘦，不很丑，这就是对女人客观的评价。
他妈很满意，儿子不打光棍，有人愿意进这个家，就是活菩萨，不是菩萨她也愿意当菩萨一样供着。
人生有三宝：丑妻薄地破棉袄，这样的女人娶来放心。
两个月后，两个人就结婚了，欠下了一百多块钱的饥荒。
杜凤明是想对女人好的，可他一天就挣这么点工分，老娘干不了重活下不了地，两个人干活养三个人，在自己养自己都养不胖的年代，注定清贫。
第二年女人的肚子才鼓了起来，第三年才生了儿子。儿子出生，代表着杜凤明一个人要养四张嘴了。
那段日子确实够苦的，干不了活的老娘硬撑着下地，队长照顾一天给三分工，拖着板凳捡麦穗，拔草，干一天活回来得哎呦半宿。
做饭，干的捞给女人吃，她得奶孩子；娘俩喝稀的，那段时间是杜凤明见星星最多的一次，眼冒金星嘛。
儿子几个月，就换他娘在家里带孩子，两口子下地干活，家里的情况才好了一点。
可是，这日子怎么过着过着就变味了呢？人怎么过着过着就不见了呢？
杜凤明对女人的所作所为，除了屈辱倒是没有多少恨，女人嫁给他吃了不少的苦，再不济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或许是让穷逼的吧。
现在，杜凤明的唯一要求就是和女人分开，他和儿子过。
结婚的时候，女人还没到法定年龄，结婚证都没领，也不算夫妻。
现在他有工作了，能力范围之内会给予补偿。
快天亮的时候，捋顺了思路的杜凤明才睡着了。
新的一天。
杜凤明起床，熬了稀粥，切了一小盘大葱，蘸酱，吃二合面的饼子。
收拾利索，开门营业。
张纪娜也是七点多一点就来了，高中生的早自习开始的早，学生又自觉又上进，他们的营业时间要比另一个店长。
杜凤明反映了，苏忆安从第二个月开始，每天多开三毛钱，第一个月的也补上了。
一个月多九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两个人都挺知足的。
“店长。”
“来了？”
来不及歇息，一中的学生就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收钱收到张纪娜手软。
杜凤明在取物品的同时，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说民风淳朴，可也难保没有小偷小摸想占便宜的人。
从柜台上拿了，不付钱揣在怀里就走的，杜凤明就遇到过，苏忆安让他不要声张，偷偷拉一边私下了结了就是了。
真有一分钱掰成十瓣花的，也有没有钱掰的，只让他们补上就可以了，别让他们背上小偷的名声，在同学中伤了面子。
预备铃声响了，学生立马就撤了，店里又空荡荡的了。
张纪娜活动活动手腕，去小隔间倒了一茶缸子水，早晨走急了，也没顾得上喝水。
她还是一感冒就从嗓子走火的人，疼的嗓子都拧青了。
早上卖了不少的货，得抓紧补上，省的中午学生大部队一到，两人又抓瞎。
杜凤明在检查什么物品缺货，张纪娜拆封补上。
“16开的黄皮练习本只有三本了。”
“草稿纸不多了。”
突然张纪娜喊了一声，“店长——”
“怎么了？”
杜凤明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眼睛也看到了。
女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