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不要问太多,瞒着你是对你好。没想到你这么轴又这么欠!既然到了这一步,索性就摊牌吧!遮遮掩掩我也累!”
邢东语气轻飘,神色自若,没有因为被现场抓包而出现一丝慌张,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迅速滑动,熟练操作微信页面:设置—切换账号——登录。
“喏!你不是想知道吗都在里面,好好看吧!”
手机被扔到钟雅身边,它躺在钟雅面前持续震动,切换后登录的微信号有消息陆续传来,一个头像右上方的小数字停留在“6”上,终于安静下来。
屏幕,亮的刺眼。
“亲爱的,既然撞见了就直说呗!你非得让我走,像我怕她似的。”
“你要是担心拿捏不住,我可有的是手段,保准让她麻溜卷铺盖走人!”
……
这些信息正是那个叫薛丁丁的女人发来的,信息里她肆无忌惮,丝毫没有避讳。
所以,眼前的形势很明朗,自己的丈夫,与自己走了十年婚姻生活的邢东,他已经明确做出了对他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手指向上翻动,页面对话框里你来我往,字字句句亲昵露骨。
这些微信记录告诉钟雅,在外,他们越发明目张胆地出双入对;在内,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背地里的苟且,而是打算将刺激贯彻到底。
正如今天,原本计划回娘家的钟雅突然折返,于是就亲眼目睹了一场热烈的男欢女爱,闯进了一场钟雅认知和想象之外的荒唐现场。
所以数月以来她不止一次到过钟雅的家,还不止一次睡过钟雅的床,邢东拿对老婆的侮辱来满足另一个女人的挑战欲,并乐此不疲。
这种辱人清听的举动,他在聊天记录里称之为刺激;那种以碍眼为由取下床头结婚照的行为,她在手机里称之为爽快。
炽热的情话、展现在对话框里不堪、没有底线的内容像永远翻不到头一样,信息内容在钟雅的翻动下不停加载……
坐在沙发上的邢东悠然翘起了二郎腿,此时他的表情戏谑,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在清清楚楚地告诉钟雅,她正在自取其辱。
钟雅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又从邢东身上收回,飘忽的眼神在自己再熟悉不过却又无比陌生的房间里四处打量,直到目光落在床头的叶酸瓶子上。
叶酸是钟雅给自己准备的,她每天都在按时吃。她在备孕,她想要再和邢东生一个孩子。有了女儿之后,钟雅一直想为邢东凑上一个好字,让他能儿女双全,没有遗憾。
可笑的是,直到今天、直到现在钟雅才发现,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生孩子的,很久没有再碰钟雅的邢东根本没有打算让她再生一个孩子,却冷眼看着她吃了好几个月叶酸。
“离婚吧!”
钟雅忍住想要疯狂嘶吼的冲动和胃底翻上来的恶心,丢下手机,抽出梳妆台的湿纸巾,然后像是要脱去一层皮一般用力擦拭双手,声音因强忍激动而略微沙哑。
“你说什么离婚我没听错吧”
邢东飘过来的眼神锁定了钟雅的动作,他皱了皱眉,不由提高了语调。
在邢东眼里,十年的婚姻生活使钟雅逐渐柔软平和,尤其是这几年脱离职场回归家庭之后,她的性子越发细雨和风,完全没有后路的她应该做不出如此刚硬的决断,至少,她不应该立时立刻就能做出决断。
但钟雅的表现和邢东的认知大相径庭,这点完全出乎邢东的预料。
“怎么你不会想告诉我你不想离婚吧”钟雅失笑发问。
如果女方是别人他可能还要犹豫一下,但是那个女人肯定是他坚定不二的选择。因为她有钱,很有钱,她手里握着邢东公司里最大的生意,她能给邢东最想要的东西。
“我自然是想离婚的,娶了她我能少奋斗二十年,都到这个年纪,我又不傻!但是你可要想好了!离了谁养着你谁养着你那个无底洞一样的爹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怎么还没有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日子!”
“所以呢我要像你安排的一样,忍了背叛咽了屈辱闭上眼睛然后任由你们在我的家里肆意妄为,在我的婚姻里鸡鸣狗盗吗我钟雅还不至于这么窝囊!”
“志气不小啊!怎么以为自己还是十年前那个光鲜靓丽的名校毕业生呢过去式了!中年妇女你醒醒吧!现在的你一没身材、二没脸蛋,三没能力,又老又丑还一身穷酸,你哪里来的勇气离婚简直可笑!”
“过去你跟我提过去确实是可笑了!”手里因过度用力擦拭而变形的湿纸巾飘然落地,钟雅看向邢东的目光里装满疑问:
“这个时候你真的要跟我提过去吗过去你跟我说的什么你还记得吗你说你不会让我输,邢东你现在说说看,如今我输了没有”
梳妆台镜子里映着钟雅的啼笑皆非。
不再紧致的身形被一身深灰色并且已经褪色的套装随意打发,一张底子尚可但素面朝天的脸颊初老乍现,就连昔年亮如繁星的眼睛也早已光华不在。
时光磨平了棱角,岁月掩盖了风华,镜子里的女人确实和邢东嘴里那个窝囊、丑陋、且年华老去的糟糠之妻并无二致。
对!邢东说的都对!彻底回归家庭以来,钟雅一直在全心全意照顾年幼的孩子、伺候瘫痪在床的婆婆,周全娘家那个只知道酗酒作祸的爸爸,她确实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钟雅,也已经很久没有站到镜子前面认认真真看看自己了。
对钟雅来说,婚后的这个家没有哪里不好,因为它比自己那个鸡飞狗跳的娘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至少这个家里没有辱骂和厮打,没有酒精味和哭喊声,所以钟雅很庆幸能从那个家里脱离出来,所以才格外在乎现在的家。
钟雅在现在的家里始终真心实意、毫不设防,这些年即使会有小小的矛盾风波,钟雅也只会从自己身上调整、缓解、找原因,男人主外、女人主内,生活平静安然。
但并不是所有的迁就都能得来好结果,自己刻意养成的温润内敛、温柔平和原来只是感动了自己。作为这个家的男主人,邢东他并不在乎,并在无形之间把这些当成了敢于肆无忌惮欺辱钟雅的成算。
剥掉自己赋予这个家庭的盲目光环,呈现的现实确实丑陋不肯,但即使现实确实如此,但这个婚,钟雅认定非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