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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
沁嫔托着腮道:“孟家要因这个就定魏家的罪,多少有些强人所难。
那魏珏和孟怀瑾是死对头,在街上遇见为难一下,只能说是没有风度,构不上害人。”
“事情闹大了,魏家还有可能会说是孟三郎命里终有一劫,是命该如此。
而他们魏家的公子只是很不凑巧的做了这个倒霉蛋而已。
甚至还极有可能的倒打一耙,说若是没有他们魏家的公子,孟家双子都得完蛋!”
沁嫔说得情绪激扬。
突然的脑中有什么东西蹦断了,露出那副庐山真相。
……
那一日,孟怀瑾若是没有碰见魏珏呢?
若是没有魏珏,他们孟家二郎就要被公主一锅端了?!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我知道了!”
“此事牵扯昭仁公主、孟家还有魏家,若魏家嫡子只是恰好出现在这整件事中,破坏了旁人的计划呢!”
沁嫔激动地说道,甚至聪明的用上了反推法。
“若没有魏珏,孟太师的两个嫡孙都要死于非命,这样最大的受益人会是谁?”
她不假思索的推口而出,“是大房二房!他们为了家主之位谋划了整件事情,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侄子!”
此时此刻的沁嫔眸色星亮,充满智慧。
“大房二房知道公主好男色的臭毛病,买通了她身边的小厮,特意把公主引去,公主见了孟三郎见色起意将人劫走。
大方二房虽知公主秉性乖张,天不怕地不怕,但为了保证计划万无一失,必然不会让孟三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来历,公主不知,便会无所顾忌!”
“这便能说得通整件事情!”
沁嫔眸色大亮,没想到谈话间竟然破了陈年大案!
她长舒一口气,“真相”破了,她却没有多少喜悦,反倒多了一股浓浓的化不开的气恼。
她愤愤不平地批判起来:“孟家大房二房可真不是人,为了一个家主之位就下手暗害自己的亲侄子,还让自己的侄子以那样一种极不光彩的死法离开人世,简直恶毒至极!”
“那日若不是孟怀瑾运气好撞上了魏珏,恐怕也得交代在那儿!?”
沁嫔为此不由感慨,“没想到魏家满门奸佞,却在这件事上歪打正着做了件好事,只可惜那孟三郎年纪轻轻死于非命。”?
许沁心中婉惜不已,婉惜婉惜就惋惜?出了满腔正义?,手砰得一下拍在了茶案上。
茶盏晃动溢出了水渍。
而那被晃动的茶盏震动之余,仍不平静,以一种极小的幅度微微震荡,久久不歇。
望着那盏茶,郝雨的眸色深了又深。
沁嫔啧了一声,环起手,不可思议地说:“你说孟太师到底知不知道他那两个逆子干的好事?”
下一秒,她就否决了?,并且嗤之以鼻,?“定然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了岂会留他们狗命到如今!”
“怕是早卸了他们的脑袋,以慰孟三郎在天之灵?!”
郝雨满含深意地看她一眼,?推着那只茶水微荡的杯子,移到了她的手边。
“喝口水,?润了润嗓子吧。”
沁嫔接过,没有体会到郝雨此番动作的深意,仰头喝进,说出那句郝雨最怕的话。
“我平生最痛恨此等为了出人头地而不择手段的奸邪小人!真想给孟太师去一封信,告诉他那两个不孝子做的好事!”
她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反问兴冲冲地转过来问:“你说,我们要不要匿名去一封信提醒一下?”
沁嫔的声音高昂激烈充满着草原儿女的果敢。
“……”
郝雨心中的一口气就这么吐了出去,十分无奈。
她的这个性子有禹州王宠女无度的原因,也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道理。
禹州地势宽缓,水草丰美,绿茵如毡,倒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只是把人养的太过随性,也太过直接。
即是优点,却也致命。
郝雨嗓音轻柔地说:“都说知子莫若父,他那两个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孟太师会不知道?”
沁嫔听了顿时眉心紧皱,她不是傻子,有些事她不是不敢想,而是不想去想。
不想……去撕开人性最丑陋的那一面。
“孟太师为人刚正不阿,不会是那种人。”沁嫔这么说道。
面上的严肃标榜着她心中的正义。
只是不知这正义是迟来的,还是被鲜血埋藏的真相。
郝雨笑笑,没接这话。
反倒说:“你说过了,皇上为了平息孟家的怒火,给了太师一枚免死金牌,又许诺了太师三个条件。”
沁嫔哑然。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猛地冲破她早先拼好的画面,冲破之后露出的是一块丑陋的,沾满鲜血的……牌匾。
牌匾上写着什么看不真切。
只知道是块金牌玉匾,很是?珍贵。
沁嫔脑中的弦顷刻绷断,她哑着声音并不想问,可脑子却催使着好奇叫她问出了口。
“方才……方才……”
她强压口水,咽了一口,发觉自己指尖失温冰凉,“方才你说孟家知道孟三郎之死另有隐情,多年隐忍不发,是为某刻能一击即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即便说了这么多,沁嫔的脸上仍旧带着不信。
她无法相信,“难道太师知道孟三郎的死是他那两个不孝子干的?”
“既然知道为何……不对不对!”她拼命摇头,“孟太师若是知道以他的性子定然会大义灭亲,为嫡幼孙讨回公道!就算孟太师于心不忍有心包庇,孟首辅能同意?”
“死的可是他的亲儿子!”
沁嫔看向郝雨,微微含笑,唇边透出的淡淡的笑意,冷漠的笑不到人心里去。
就像一个人,表面光鲜亮丽,内里阴谋诡计。
沁嫔的喉头涌动一下,好似觉得嗓子里被人塞了一块吸满水的海绵,胀得她喉头发紧。
她说:“我总相信这个世界好人多些,善意多些,你……是不是把人想得太阴暗了些?”
沁嫔抬眸看她,她却含着笑,从头到尾毫无任何变化,一股无名的火窜上了头。
她颇为激烈地说:“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是他们的亲儿子,亲孙子,有什么东西能比嫡亲的儿孙更重要呢?!”
“我不信,我不信他们会……”
郝雨微微一笑,温柔地夸道:“你说得很好,有什么东西是比自己的亲儿孙还重要的呢。”
下一刻,她面上笑容不显。
温热的唇吐出了冰冷的话。
是这世上最无情的话。
“我的回答是:权利和除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