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颜如往常一样,依旧只挑了几张,但也几乎把每天的行程都安排满了。
这日,锦安告诉她已经下来,太子被废,国师被贬为庶民。
锦颜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愣住,只觉得春日的阳光是真冷。
她裹紧身上的毯子,眯起眼睛去看锦安,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么罪名?”
“办事不力,玩忽职守,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是哪里来的?”
“时疫期间火烧尸首,残忍不通人情。”
“这也能是错处么?若不这样做,时疫能那么快控制住么?成堆……”
锦颜忽然禁声,哑然去看锦安,她明白了,欲加之罪罢了。
看来皇上确实没有给崔宇定罪,饶是找到了证据,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威严受损,才被嘉奖的官员又忽然被查出来通敌叛国,有损君威。
崔宇无法定罪就证明当初的账本确实有问题,太子的做法有隐瞒不报,但也仅仅是隐瞒不报。
兴许这里面还有皇上的一丝仁义。
如今的几个皇子都封了王爷,就算是除夕回京城的四皇子萧林也已经是林王,萧统却从太子的位置上下来,尴尬地横亘在中间,还只是个区区皇子。
“国师府怎么处置?”
锦颜又问了句。
“宫里来了个天师,听闻是闻衍的师兄,国师府改为天师府,国师限期三日内要搬离。”
“我已经派人去国师府,若是他愿意,就将他接到锦王府来住。”
锦颜无声苦笑,他不会答应的,又隐约有些期待。
“世子爷,国师府来人了,带了郡主的一应物件。”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门外长松的声音传来,锦安一脸震惊,锦颜倒是淡定如初,只抓着毯子的手猛地紧了几分,心情很快又平复下来。
“是谁送来的?”
“干歌。”
“让他进来吧,就说我有事找他。”
“是。”
锦安见她有事情要处理,便转身先离开。
干歌恭恭敬敬行了礼,没想到开口就是,“大人如今要去太子的住处,不来郡主这边,日后属下和百味都听从郡主的吩咐。”
锦颜愣了一下,“你们手底下这么多人,他舍得?”
干歌猛地抬头古怪的看了眼锦颜,不知怎么的,感觉郡主忽然对他们客气起来了。
压下心底的疑惑,他忙道,“属下们只是听从大人的吩咐。”
“嗯,我知道了。”
她淡淡说了句,如今明月楼确实需要人手,她也不会与他客气。
很快,东西都被人搬进来,原先送过去了多少,如今搬回来更多,甚至库房里但凡她能用得上的都给了她。
锦颜瞧着将暖阳院占据得满满的箱子物件,本以为无动于衷的心情,难受得厉害。
她手抓着栏杆,骨节泛白,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
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似乎都感受到她此时的不快,没人敢说话。
“海棠!”
“奴婢在。”
锦颜嘴角扬起笑来,“不是锦王府的东西都送回去。”
海棠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她。
锦颜嗤笑了声,“我说的听不懂吗?”
她难得急言令色,让海棠心头一震,忙吩咐底下的人去挑挑拣拣。
好在锦王府的东西出入都有记录,她对着记录把该留下的留下,不该留下的全都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这件事闹得很大。
只因看热闹的人太多了。
嘉誉郡主与国师划清界限的事情在整个京城传开,人们大骂她忘恩负义,落井下石。
“当初国师对她多好啊!处处维护她,什么好东西都送她,听闻国师府的库房都是她在管理,如今一朝落势,她倒是跑得比谁都快。”
“郡主是聪明人,从底层爬起来的,好不容易享受了荣华富贵,又怎么可能与这种人再纠缠不清。”
“未免太恶心人了,对方身居高位的时候就舔着脸要当徒弟,如今被贬为庶民后又急着划清界限,吃相难看!”
“亏得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没想到里面的心肠如此恶毒!”
这次与上次不同,再没好听的话也没有维护的声音。
闻衍一朝从神坛跌落,得到了百姓的同情,这时候任何人对他表现出鄙夷或者瞧不起,都要被唾沫淹死。
锦颜从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甚至大摇大摆参加赏花宴。
初春的天气透着寒意,她才出现,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变化好几茬。
其中最为开心的莫过于萧月等人。
没错,锦颜被众人谩骂后,萧月倒是开始招摇起来了。
她心态是真好。
“你居然还有脸出来?若我是你,定躲在家里没脸见人。”
萧月嗤笑了声,看着锦颜的目光满是嫌恶。
不等锦颜说话,萧悦溪从人群中走来,走得气势汹汹,“为何没脸见人?与你一样养了无数男宠么?还是堂堂公主与侍卫私通被人发现?”
萧月脸色顷刻间变得很难看。
“萧悦溪!你算什么东西!”
“本公主不算什么东西,平平常常普普通通,是个有封地的公主罢了。”
萧悦溪叉腰看着她,嘴角勾起笑来,傲娇又张扬。
她是当朝唯一一个有封地的公主,皇上亲自划定的,位置不算很好,但足够富饶。
“那又如何?你那驸马今日怎么没带在身边了?他不过是个小倌罢了。”
萧悦溪嗤笑了声,“唔……然后呢?本公主的驸马出生不好,有一些不太好的过往,但本公主不会与他白日宣淫,更不会无耻到让众人看戏啊。”
她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无疑是在萧月脸上狠狠扇巴掌。
对方又如何能忍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