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为祛除邪祟,辞旧迎新而举办的除夕宫宴,却在当晚因为道路结冰,翻了好几辆马车。
新的一年伊始,京城主街上处处有血迹,那些从皇宫离开的大臣们,不少人家都落了个人仰马翻,甚至闹出人命来。
锦王府的马车也因为这个原因被堵在京城主街上。
若是寻常时候,怕是早就闹起来了,今日众人都格外疲惫,饶是有埋怨也不敢声张,只隐约有孩童的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今年苦寒,皇帝在宫宴上只露了个脸,众人又不敢提前离开,怕烟火环节他还会回来,谁知道皇上再没出现过。
苦苦守了一个晚上,炭火再如何充足,许多人被风吹得也头痛难耐。
时间久了,大家也都没了耐心,更没了体力。
锦颜下了马车,走到前面那辆,才掀开车帘见着苏溪和脸色泛白,忙把手上的汤婆子递过去,“估计还要好一会儿等的。”
“我有呢。”
苏溪和扬了扬自己手上的,锦颜上了马车,执意把自己的送过去。
“方才他们重新送来的,这么长时间了,娘手上的这个怕是不热乎了。”
听她这样说,苏溪和才伸手接了过去。
“一会儿就算能动了,怕是也得折腾不少时间,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锦颜建议了句。
大家面色都怔了怔,相互看了眼,最后是苏溪和发了话,“也行,留着车夫在这里,我们从巷子里走回去就是。”
“也好。”
大家心里都知道,前面出了人命,齐轩和任无恙的人都在处理,但来人太多,队伍太长,他们不好摆出锦王府的谱让人让路。
若是锦王府动了关系,其他丞相府尚书府怕是都要跟在后面,到时候场面只会更加混乱。
正在这时候,尚书府的人来问,要不要禁卫军护送着先走。
被锦豫川给拒绝。
对方还想再说什么,对上锦豫川的脸色,把话都吞了回去。
“王爷,您这是?”
任无恙匆忙赶来,脸上带着惊慌和狼狈。
锦豫川说了自己的意思,他怔了怔,这无疑是最好的方式,但让堂堂王爷一家下地走路,而且小巷子里的雪并未打扫,一脚下去要没过脚脖子,实在是为难他们。
“任大人无需为难,本妃在马车内闷得慌,也想吹吹风。”
苏溪和柔声说了句,嘴角勾起浅浅的笑。
任无恙紧张的表情一瞬放松下来,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往后退一步,鞠了一躬。
“实在是抱歉,今日都是下官的错。”
“大人无需自责,今日之事谁也没料想到。”
锦安拍了拍他肩膀,紧接着去看锦颜,“走吧。”
锦豫川忽然蹲在苏溪和跟前,她眨巴着眼睛愣了愣,紧接着就笑了。
十分自然攀附在他肩膀上,锦豫川轻松背起苏溪和,锦然帮着给苏溪和整理了一下大氅,又戴上帽子,护得严严实实。
锦安和锦然对视一眼,两人都目光灼灼去看锦颜。
“颜颜,上来。”
锦安率先说了句,锦然瘪了瘪嘴,“不然我来吧,我到底是习武之人。”
“我也习武。”
锦颜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我想去看看师父,大哥二哥和爹娘一起先走吧。”
锦豫川已经走出几步了,忽然回头看过来,一副不同意的表情。
苏溪和却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让她去吧。”
她发了话,锦安和锦然谁都没再争抢,一人叮嘱了几句这才随着他们一起离开。
任无恙目光追随着锦家人,又低头看了眼锦颜,“锦王府果真家风刚正,和谐有爱。”
两人并肩往前走了一段,锦颜笑道,“主要是父王疼爱母妃,大哥二哥自然就耳濡目染。”
“是啊。”
任无恙笑说了句。
目光扫过锦颜的脸色,他没说的是,饶是半路回家的郡主性子也温和谦逊,张弛有度,这才让人歆羡。
这队伍里不乏大臣,但如锦王府这般谦和的一家都没有。
他从头到位不知受了多少冷眼,甚至有人扬言要他付出代价,也有不少找事情的,唯独锦王府连他解释都不需要。
“任大人辛苦了。”
停在闻衍的马车前,锦颜笑说了句。
她知道这件事不是任无恙的责任,他前些日子才当选禁卫军的统领,而这场宫宴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安排下去。
他只保证皇宫的安全,可不需要为这种事情负责。
任无恙身子顿了顿,浅笑了声,“多谢郡主体谅。”
轻松不过是一时,任无恙很快就要投入繁杂的事项里,于是匆忙离开。
锦颜还未上马车,车帘就被人掀开。
“走吧,我们走路回国师府。”
今晚特殊情况,国师府肯定没什么人守着了。
闻衍愣了一下,还未说话,手腕就被锦颜给拽着,冰凉的触感让她眉头皱了皱,微微用力,他顺着她就下了马车。
“在宫里还未走够吗?”
他打趣了句。
锦颜笑道,“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好,早点回去好休息。”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
两人很快就到了狭窄的巷子里,这些地方没灯,没人,只有皑皑白雪,每踩进去一下就塌陷下去,能听到细微的咔咔声。
还没走出几步,锦颜身后忽然贴上来具身体。
腰上的手一个用力,她人就被提起来,像是拔萝卜一样,被他从雪地里拔起来。
“你……”
锦颜慌乱中抓着他手臂,才发出惊呼声,闻衍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别又把鞋袜打湿了。”
说着,他抱着她继续往前。
只才走出两步,如玉的脸忽然僵住,只因锦颜双腿环在他身上,让他顿时无法动弹。
“锦颜……”
以为她又要耍什么手段,闻衍无奈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