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国师去平州城治理水患的消息到了晚上才传开。
听到消息的时候,锦颜知道时疫被隐瞒了下来。
晚上,她独自一人坐在闻衍的院子里吃饭,目光时不时往闻衍寻常坐的位置上撇一眼,又低头吃自己喜欢的东西。
府上的厨子也没想到他去得这么突然,因此桌上有好几样他喜欢的菜。
锦颜一一尝了,算是帮他吃过。
锦王府来接她的马车被她打发走,她只说师父留了很多功课,在府上更清净。
吃过饭后,她去了元景的院子。
昏黄的烛光下,元景蹲在房间里,地方摆放了好些个奇奇怪怪的石头。
他嘴中喃喃自语,锦颜也听不懂。
“嗯?你怎么来了?”
直到她蹲在他对面,元景才忽然皱眉说了句。
“师父去了平州城,你帮我算算,这一趟是否平安。”
她说明来意。
闻衍虽明面上是她师父,但从来不肯教她算卦之术。
今日临走时他虽说自己会平安,但锦颜还是放心不下。
“他已经走了么?”
“嗯,下午走的,很着急。”
锦颜想拨弄地上的石块,但还未碰上,就被元景狠狠打了一下手背。
她忙收回来,皱了皱眉,“你是在做什么?”
“给你师父算命!”
元景没好气的说了句,目光定在几个石头上,时不时移动一下,时不时又皱眉嘟囔,一会儿又掐指一算……
过了好一会儿时间,他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锦颜紧跟着他皱眉,但又不敢打扰。
直到后来,元景若无其事收了石头,淡淡道,“人各有命,算也没用。”
“到底怎么样了?”
“我算不出来!”
他重重叹了口气,颓然坐在地上,“算不出来咯。”
“为何?”
“他是国师,而且跟萧统在一起,萧统身上有龙气,算好了还好,若是没算好,对他反而不好。”
锦颜想起前世庆国的皇帝是萧逸,眉头又皱了几分。
果真世道全变了么?
“不过奇怪的是,萧逸的命也算不得。”
元景摸了摸胡子,在下山之前他算过,萧统还没有所谓的龙气,萧逸才是继承大统的人。
但才不过一年光景,一切都变了。
而且南方水患不是今年发生,应该要推后好些年。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眼锦颜,“你师父都走了,你还在府上做什么?”
“你很讨厌我吗?”
锦颜皱眉说了句。
元景一愣,动了动唇,干脆不说话。
他与闻衍不同,他不喜欢干涉别人的命运,也不喜欢管世俗的事情,所以当初得知闻衍做了那件事后,他才一气之下把他赶下山。
但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又舍不得。
“你能给我算算命吗?算命能知道前世吗?”
锦颜问得很认真。
万一,元景真能说出她前世的事情,是不是有可能师父也知道她前世的事情。
“我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知道你前世的事情。”
“如果有人知道自己前世的事情,会有什么原因?”
“你知道?”
元景忽然盯着她,锦颜忙摇头,“我就是好奇。”
既然他也算不出来,她干脆起身离开,临走时告诉元景厨房有膏蟹,很大一只的,若是想吃可直接让人蒸了给他。
平州城有时疫的事情在闻衍和萧统离开后的第三天才传到京城,但也是小范围内的人知道,百姓们依旧不知情。
但京城的城门开始变得严格起来,寻常人不让进入。
朱锦珂把明月楼开放的时间提前了两天,锦颜原先答应他锦王府办宴请的事情食言了。
“现在是特殊时期,锦王府不能做这种事情。”
锦颜只一句话就封了朱锦珂的嘴。
尽管水患以来,锦王府往外面送的东西从衣服到吃食到药材,就没少过。
但他们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出头。
上次锦然打猎的事情就已经惹得皇上不快,现在更要低调。
朱锦珂也能理解,他也是想趁着众人知道之前,把名声给打出去。
他干脆举办了一场以为水患筹钱为目的的宴请,不知他是怎么说服的朱家人,让老爷子坐镇,请了京城各权贵。
朱家作为庆国第一大富商,和许多官员都有干丝万缕的关系,因此那天的宴请空前盛大。
只可惜,朱家只出本钱。
也就是说,他们一分钱都赚不到。
甚至还要白添上人力。
不过好在名声出去了。
萧悦溪和亦诀的合作赢得满堂喝彩,她琴声悠扬,亦诀萧声哀怨,用在这种途径的宴请上,倒是十分妥帖。
萧悦溪终于有了正向的名声。
众人都说,悦溪公主有家国大义,能屈尊为百姓谋福,是国家之幸事。
又有人说,悦溪公主虽行为举止与人不同,但她与驸马感情深厚,做了些情不自禁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主要是与萧悦溪对比的人太差,反倒是衬托出她的好来。
这话传到宫里后,萧月摔了一地的奇珍异宝,又被皇后打了两个耳光。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些摆放在房间的宝贝不是随随便便能打碎的,不少还是太后和皇上赏赐的东西。
若是寻常时候也就算了,现在是犯了错在禁足中,她可不能犯公主脾气。
皇后也怪萧月沉不住气,恨自己生了个蠢货。
锦颜听到的这些都是朱锦珂传给她的消息,他在宫里的眼线不少。
朱家的号召力当然比不得皇后,一共才筹集一万两善款,甚至不足宴请花的钱。
但全了朱家一个声明大义的名声,给了明月楼一个露脸的机会。
锦颜在明月楼的宴请结束后,收到了闻衍的信。
干歌离开后,她身边照顾的人叫百味。
百味话真的很多!
“才五天,信就送回来了,大人肯定是在路上写的,属下可从未见大人对谁这么在意过。”
比如现在,信才到锦颜手上,他忍不住也要嘴碎两句。
锦颜抬眸看过去,百味以为得到了鼓励。
忙道,“属下说的都是实话,上次回来时虽与大人只见一面,但他周身的气质都变了,再不是高不可攀的神祇,倒是有了些烟火气。写信?我原先从来不敢指望他会做这种事情……”
“闭嘴!”
锦颜没好气地说了句,她现在只想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