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颜看出她脸上的隐忍和恨意,让她本就娇弱的身子止不住发抖。
锦颜抿了抿唇,声音也软了几分,“嗯,我知道了。”
话落,她提步往外去。
身后的惨叫声传来,很快又只剩下呜呜咽咽的声音,想来是尤思年堵住了他们的嘴。
她无意去看这些人的惨状,只心底又添了几分惆怅。
今日的尤思年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这娇弱的美人形象在她脑海中愈发具体起来。
“怎么回事?”
萧悦溪是忍不住的,刚才那几声凄厉的叫声将她吓了一跳,慌忙迎了上来,又上下打量了锦颜,发现她没事后才算是放心。
“没什么。”
锦颜抓着她的手往外走,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我们来这里你可与旁人说过?”
“没有啊,难道不是今日突然决定的吗?”
萧悦溪疑惑出声。
“嗯。”
是啊,既然是突然决定,就没有道理有人预判了这件事,也就是说,在这里遇到尤思年真的只是个巧合。
“郡主,她晕过去了。”
“嗯,带到外宅里,请个郎中看看吧。”
锦颜吩咐了句。
“到底是谁在里面,什么看看不看看的?你可莫要瞒着我。”
萧悦溪一脸狐疑,想要进去看看。
锦颜抓着她手腕拖住她,脸上扯出笑来,“是个被野猪追着的少女,我让暗卫救了她。”
“野猪也会追人?”
“自然,若是不小心还会要了性命呢。”
锦颜拉着萧悦溪离开,又寻了个借口取消了城东之行。
既然有人在这里办事,保不齐一会儿会有人来看结果。
她们平白出现在这里免得让人起疑。
好在锦颜在附近买了宅子,也离得不远,于是让暗卫护送萧悦溪回了公主府,她自己去了宅子里。
有些事情,她想尤思年应该已经改了主意。
“郡主,她只是惊吓过度,情绪过激,没有致命伤。”
暗卫速度很快,郎中已经留了药离开。
锦颜眸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嗯,你们先出去吧。”
走过去掀开她身上的薄被,露出染了血的衣裳,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衬得苍白的少女愈发犹如浮萍般轻贱。
出门时为掩人耳目将海棠留在了主街,这会儿倒是不方便起来。
锦颜动手给她扒拉下衣服,却才往下一拉,香肩还未露出来,床上的人就猛地抓着她的手,一双眼睛忽然瞪开,眼底是满满的恐慌和冰寒。
触及到锦颜脸上的尴尬时,尤思年又是愣了一下,忙松了手。
“抱歉。”
她声音暗沉沙哑,卸了力气倒在床上。
锦颜抿了抿唇,继续手上的动作,“我给你换件干净的衣裳。”
“有劳了。”
她不知在想什么,盯着床顶发呆。
能自己动手的时候她基本都是自己来,锦颜打了水,她简单清洗了一番,整个房间里都是静谧无声的。
直到暗卫送了药进来。
“你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尤思年盯着锦颜,目光扫过她手上的碗,眉头不自觉就皱了皱。
“喝药。”
锦颜没回她的话,只把药递上去。
她接在手上,并未动作,“我与你大哥,是清白的,他没要我的身子。”
幽幽的声音给锦颜带来巨大的惊愕,她猛地抬头张唇好半天却没能说出话来。
尤思年浅笑了声,“那日他喝了酒,我也察觉到他对我有意,便故意……”
话到这里,她顿了顿,又看了眼锦颜,自嘲般道,“你说得不错,先撩者贱。”
“我不是这个意思。”
锦颜不知该说什么,只僵硬着说了句,那时候也是气急了才脱口而出的话,想来也是伤人至深。
“大家都以为……”
剩下的话锦颜也没说出口,大家都以为他们已经做了那档子事儿,常云是锦安贴身的侍卫,就连他都这么说,锦颜便以为……
“因为我从他房间出来的,我存了私心,所以没解释,他因我默认下来,不想我被人看轻,于是也就没解释。”
尤思年声音很轻,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和感伤。
锦安是温柔的,温柔到她不忍心,甚至觉得自己肮脏卑劣。
他那样玉树兰芝的人,自己是怎么都配不上的。
想到这里,她释然地笑了笑,“我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进锦王府是因为与我嫡姐几分相似的容貌,那人想让我取得锦安的信任,最好是取得锦王府所有人的认可。”
“可是世子爷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知晓我的心思,依旧由着我。”
话到这里,她又顿了一下。
唇张开好几次,终归只是一声轻笑。
锦颜脑子里各种事情不断闪现,目光落在尤思年身上,瞧着她这番弱不禁风却又强韧的模样,哪怕同样是女子,也让自己生了怜惜的心思。
不得不说,那人是懂男人的。
“你是故意露出马脚好让我大哥将你赶出来的吗?”
这是她的猜测。
她原先以为是尤思年的欲擒故纵,今日发现她实则是个十分懂分寸,而且有主见的女子。
尤思年怔怔地抬头,双眸中覆上一层薄雾,亮晶晶的。
“我原先觉得郡主如今这般只是运气好,生在了好的家庭,如今却觉得,都该是郡主应得的,也难怪世子爷那般看重您。”
她声音很轻,都是恭维的话。
只这话中,藏了几分自己的失落。
锦颜原先的猜测也没错,她确实有几分欲擒故纵,多希望锦安能再坚定一些,或者愿意为她冒哪怕一点点的风险。
“其实,你若是一早与我大哥坦白,他……”
“我既然已经跨出那一步,便已经没了回头路。若我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定不会存了这些心思去接近他,可惜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锦安是介意的。
尤思年打断锦颜的话。
他到底先是锦王府世子爷,之后才是锦安。
一念之差!
那日,她若没趁着他醉酒做出那等事情,若没认下他们已经发生关系,一切或许还会有回旋的余地。
甚至直到后来她才想明白,那日慌乱之下做的事情,到底是算计还是真心,竟连自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