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斯玉摇摇头，道：“我乃是不周山割裂的蓬莱生出的灵玉，从未有人见过玉妃将我的胎体放在蓬莱，连我师尊这鸿蒙初开的大神都不知。”
他接着道：“何况，灵玉有炁自生胎，古已有之。故而，我是不是她的儿子还未可知。”
不错，既然玉妃可以从灵玉中凭空生出来，齐斯玉为什么就不行呢？
“但真相是怎样并不重要，玉妃似乎很愿意认我，这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
荀音心道，对啊，他说的极有道理，这些事，就连她都未曾怀疑过。
玉妃凭什么说来认儿子就认儿子，连个亲子鉴定也不做，就来当便宜妈了？
山海大神像躺在自家沙发上一样随意，甚至不知从哪，拈出一串葡萄，拿在手里叼着吃，“嗯，你倒是和别人不一样，西庭太子的位分都要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小子，这事可未必没人能证明。”他难得语重心长道。
齐斯玉颇不以为意，话锋一转道：“我来，并非想探究我被谁所生，而是让您明白，我为谁而活。”
“身无玉炁，便是一块顽石，风化水蚀，几干年也就散作尘泥，魂归天地。但是，在消散之前，身为曾经的丈夫，我只想再替她挡上一劫！”
说完，一道寒光擦着细碎零星的雪花，骤然闪在荀音眼前。
齐斯玉灵剑不拔自出，笔直得照着山海大神的颈侧，毫不留情得削了出去！
就连荀音也没预料到，齐斯玉竟然一言不合就拔了剑。
山海大神原本是个躺卧的姿势，这一击出去……还是个躺卧姿势。
他甚至身体其他地方动也懒得动，独独用拈葡萄的两根手指，直接夹住了无声灵剑的尖儿。
没见他使劲儿，咔吧一声，灵剑就断成两节，随着那经不住震荡的葡萄，散落了一地。
当啷伴随着啪嗒声，马车里小小混乱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山海大神语气带着一点儿无奈，“你这偷袭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这种声东击西，在山海大神眼里，就类似于小孩儿的游戏，拍拍你右肩膀，往左边躲着等着吓你一跳。
但山海大神可能满脑袋都是眼，还不等你拍他右肩呢，他就在左边等着，准备把你的脑袋咔嚓拧下来！
荀音顾不上动脑筋，下意识就匍匐在地。
她一个猛子，笨拙得把齐斯玉压在身下护住，好像是给他盖了一层大龙形的棉被，用最质朴的方式，给齐斯玉弄了层最坚固的防护。
“大神，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荀音的龙头压得极低，“您若是心里有气就冲我撒，切片擦丝儿改花儿刀，我都不含糊。”
反正是要死了，至于变成什么形状，她也不在乎，吓到的也不是她自己。
可山海大神居然“哈哈”一笑，二指点在她头上。
“你啊你啊，不是来前还与他说，要和我这里讨好谄媚，怎么现在又来这一套？”
荀音一听，当即脸上一白，三魂没了七魄。
就听系统在她脑子里疯狂叫嚣，报齐斯玉的哀怨度都连成了串，好像什么火爆小餐馆的叫号器。
【齐斯玉，哀怨度+3000】
【齐斯玉，哀怨度+4000】
【齐斯玉，哀怨度+10000】
中间还穿插着一条——
【还有10分钟，即将遣返，即将遣返，请宿主抓紧时间】
荀音心里像着了火，身体却仍像个老母鸡抱窝似的，把齐斯玉压在身下，任他怎么折腾，都绝不肯放他出来。
她抬起头来，智商迅速占领高地，对山海大神打了个k，“对，没错，只要您肯放过三山和魔修，要我做什么都成啊！”
山海大神闻言，当下就愣住了，在马车里呆得一逼。
他似乎方才只是拿两个年轻人打趣，却从没想过龙族的小姑娘这么open，当着一个对她舍生忘死的前夫，就敢对另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贿赂。
【齐斯玉，哀怨度+100000】
【齐斯玉，哀怨度+1000000】
【齐斯玉……】
齐斯玉的哀怨度已经飚到了外太空，仿佛是个没有上限的数值，准备和资本家的存款数额肩并肩。
荀音虽然道德感低下，没有什么利用齐斯玉刷分的愧疚，但是这次她也知道，即便真让她成事儿了，齐斯玉也永远不可能原谅她了。
不原谅就不原谅！
系统规定，她不能对齐斯玉坦白系统的事，不搏一搏，她会在10分钟后，凭空消失在他面前，让他猜到些什么，抱憾终身。
相比她离开之后，齐斯玉只有10天的寿命，或者“玉妃给他续命，他却全浪费在怀念荀音身上”，她还是选择背水一战，或者，就让齐斯玉好好活着恨死她拉倒。
山海大神长叹了一声，“哎……”
这声叹里头，就能听出来对方几干年的故事了。这也绝对是个风月老手，又或者曾经有一段刻骨铭心，过来人有什么不懂的？
“你不用跟我扯淡了，龙女，还有百十里路，玉妃就在那儿等着你，听潮大公主掌刑，想必在抽你筋脉的时候，同为龙族也会给你个痛快。”
“你放心，我不敢对齐斯玉动手，也不会对你动手。我的任务，不过是将你们安全送达。”
不错，方才大神与他们插科打诨，拖延了这么久，也就该到了交差的时候。
不出意外的话，他老人家就又到了晚安时间。
这位能将废弃罪龙台，以一己之力继续配送到玉妃那儿的大神，真是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
荀音却还不死心，想再多刷点儿分儿，争取这次破釜沉舟的时候，能多摔几个锅！
“大神，大神，您若是瞧不上我，其实，也可以将我引荐给西帝，我对伺候老爷子最有经验了！”
……
此时，某个老爷子在她身子底下，疯狂挣扎、嘶吼，几乎要一口血呕死自己。
这句伺候，听上去大有端屎端尿的意思，很有那个人间的大老爷身边小妾的既视感。
兼具两种功能，能文能武，乃是居家必备之良品。
“您把我进贡上去，我不仅卖相不错，还有天道龙筋，西帝若是精通采补……”
轰隆————
荀音被齐斯玉推了个跟头，仰躺在地上，傻愣愣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