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再向对方辩说,希望他们可以提出其他要求,但是,最后被扔了出来……”戴枫有些无奈。
王栖梧私下以为,此次突然出现的敌兵,其目标应该是高丽人,很可能是有人想通过截杀王佺,以破坏南京府公然入驻北高丽的计划。
但是如今看来,自己想的,还是有些简单了。
引诱自己孤身前往敌营,再以自己胁迫他人,从而达到他们某种过份的要求,这应该是敌方的主要目的。
而不是为了杀死自己。
外交部高丽司司长,官职看似很大,但毕竟现在连正式上任都还没有。即使在这里杀了自己,对于他们来说,意义不大,反而会引来东真军不死不休的报复。
因此,理论上,自己过去,个人的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即使如此,王栖梧也不打算以身涉险。
自己如今,代表的可是南京府的颜面,岂能以这种方式自投罗网。
既然都达成了一致意见,倒也好办,先守住再说。
王栖梧虽然心头依然沉重,但是没有人出言建议他孤身前往敌营送死,这省了他许多天人交战的痛苦。
军事上,王栖梧的确不擅长,也无权去做过多干涉。看到安迪气势十足模样,他稍巡了会营之后,也就不再操心。
石沟驿站的那只海东青,已经北飞。
如果一切正常,这只海东青此时差不多快到五老山城了。
那里的驿站,常备有两只级别较高的海东青。一旦接到石沟传去的急件,必然会有一只立即将急件传往抚松。
到了抚松,就好办些。那里的海东青数量不少,级别更高。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急件传去南京府城。
或者,如果驻守抚松的军中长官,感觉到事态不对,会立刻调动一小部分兵力前来查探。
驻守抚松的是谁?
是缪风,还是夹谷勒?
王栖梧有些茫然,他跟军方的交往实在太少了。
其实,除了侍其轴以及当年跟他同时投奔南京府的元好问与王鹗,他跟南京府的整个官场,无认文武,都缺少实质性的交往。
不是王栖梧不愿意,而是自从在火罗村走了步错棋之后,自己便已经很难融入那个圈子。
王栖梧内心之中,不禁又涌起些许的悔意。
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战争本来就是军人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手无缚鸡的文官顶在最前面?
这,其实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
此时,在五老山城山下的一个驿站中,一只体型偏瘦的海东青扑嘞着双翅,从半空中降落。
一个驿卒有些惊讶地过来,嘴里嘀咕着:“石沟村的海东青?有什么事吗?”
虽然有些奇怪,但这个驿卒也没有多想,很熟练地从这只海东青脚上解下信筒,换至另一只海东青脚上,系好。
随之放飞而去。
自沈州的洪福源放弃五老山城之后,五老山城前后两座驿站便直接裁撤了一座。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海东青被驯养并投入使用。现在从丹东一直到抚松、南京府城,海东青都是直接进行传递。
南北一线,如石沟村这种地方驿站上的海东青,被使用得频率就越来越少了。
而石沟村的这只海东青,虽然已经可以从石沟送信至此,回去却得有人领着,否则很可能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天色见晚,明天再说吧,这种事,其实一向不急的。
夜色很快席卷了整个辽东,五老山城的海东青也在即将沉没的夕阳中,落在了抚松一号土楼的屋顶之上。
半个小时之后,李元所在的县长办公室内,便汇集了抚松县目前几个军、政长官。
包括县长李元、千夫长夹谷勒以及缉侦局的抚松处处长章泽。
“听说那个王栖梧,胆小如豆。看来传言不虚啊!”夹谷勒把手中的急件往桌上一扔,哂笑一声,说道:“这才没走多远呐,就找了个借口,想撤回来?”
章泽以尽量平和的口吻说道:“王司长现在,想撤也撤不回来了,脊道已经被封了。”
“几个毛贼,还真当回事了!安迪这混帐,回来让他滚去当辅兵去!啥用没有!”
“最近我们缉侦局,确实发现五老山城附近,有些身份不明之人,频繁出没……”
章泽话没说完,就被夹谷勒打断:“你们缉侦局,整天闲着,就是没事也得挖出点事,不要总是这样草木皆惊!”
章泽无奈地看了眼李元。
南京府现在仅有的三个千夫长中,夹谷勒是混得最差的一位。年前沈阳一战中,在其率领这下,东真军击溃辽军,夹谷勒自此才重新获得重用,驻守在抚松县。
但是,无论夹谷勒是个什么样的将领,都不是章泽可以随便评论的。
更何况,缉侦局常规的工作,只是负责情报的收集与整理,再提供给当地的军政长官参考。具体的行动,除非有缉侦总局下达直接任务,否则不能对地方的行为进行过多的干涉。
李元清咳一声,对着章泽说道:“你先按正常的流程处理吧。”
“急件已经安排送往南京府城了。”七八中文7`87`8
虽然对于王栖梧同样有质疑的心态,但对于自己的助手戴枫,李元可是了解得很。此子稳重而不失机灵,绝不会故意夸张石沟村的形势。
既然他都同意发出求援信,说明那边的情况是有些危险。
李元看向夹谷勒,说道:“夹谷勒将军,你看,是不是派人到石沟去看看?”
“行啦,能有什么破事!”夹谷勒单手一挥,“我明天派一个人过去看看。”
“一个人,是不是太少了,你看,能不能……”章泽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想让我去不成?”夹谷勒圆目一睁。
章泽只好闭嘴。
夹谷勒虽然说得毫不在意,但第二天一早,还是派出了一支五人队游骑。
当这五个游骑兵离开抚松,纵马南下时,从石沟村传出的急件,也摆在了赵权等人的面前。
对于王栖梧,赵权的看法倒是与侍其轴有些相似。
从见到此人的第一天起,赵权其实就不太喜欢他。为人过于奸滑,而且喜欢揣摩上官颜色。
这样的人,肯定是成不了赵权的朋友。不过成为下属,倒是不错,起码能够做些事。
相对王鹗来说,其实赵权倒是更支持王栖梧去高丽。
唯一的问题,就是王栖梧名声差了些。不过关系也不大,反正在高丽那鬼地方,扔个鬼过去,也许效果会更好。
知道王栖梧怕死,但是赵权可不认为他会怕死到虚报军情的地步。
要知道,这可是王栖梧拼搏了三年,才得到的机会。赵权相信,如果不是到真正危急时刻,如今的王栖梧绝对不敢再逃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