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栖梧脸色略缓,如果可以确定不是内部有问题,那此事的危险性便可以降低一大半了。
“信息,传出去了吗?”
“这里驿站,有海东青可以随时送信。只是……”
王栖梧心头一紧。
“这一只海东青,品种与驯养级别都不高。我担心的是,去了就没办法顺利回来了。所以,最好能等到有确定的消息之后,再行传递。否则就浪费了这个机会。”
王栖梧听着,有些犹豫。
现在消息不明,内外交通已经断绝,想依靠这里的这些人获得更多的消息,几乎不可能了。
如果事态急剧恶化,外无援兵,那就不仅仅是无处可逃的问题了。
全军覆灭,都是件可能性很大的事情。
“下官觉得,不妨先让海东青将这里情况传递出去。危险等级与程度,我想抚松那里的相关负责人,会做出判断。再不行,从抚松往南京府城传递,不过多半日时间。
求援,我觉得还是需要的,否则等事情突变,恐怕有所不及。”
提出建议的,是戴枫。
王栖梧暗暗地松了口气,由他来提出求援,最合适不过。否则难免又让人说自己这个主事之人,贪生恐死。
王栖梧不由地有些嫌弃地暗暗瞟了王建禾一眼,心里掠过一阵失望。
现在自己总共就两个手下,本来想培养为第一亲信的这个族叔,如今竟然悠然地坐那,根本就不知道提些好的建议,为自己分点忧。
余某沉吟片刻,说道:“如此也可,某即刻便办。”
“你觉得,援兵最快需要多少时间能到?”王栖梧忍不住又问道。
“走正常流程的话,估计至少五天。如果事态紧急的话,从抚松那,临时调动一支千人以下援兵,最快也得三天。”
三天啊,自己在这里最少还得熬上三天时间,能熬得住吗?
“大人请放心,安某虽然只有一百兵力,但想杀光我们,没有五天时间,即使对方有十倍兵力,也绝难办到!”
十倍兵力?
如今在东北范围之内,想在短时间内凑出这么多敢公开与东真军对抗的兵力,还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王栖梧的脸色,明显地舒缓了一些。
“你们觉得,这些人的目标,是本官,还是王佺?或是……”
“肯定是王佺那厮,不知道在哪惹得一身麻烦,害得我等遭殃。”王建禾义愤填膺地说道。
王佺的护卫损失了四个。而东真兵一死一伤,只是被误杀吗?
“我觉得未必。”戴枫没打算跟着王建禾和稀泥,“如果只是针对王佺,对方不会对我们隐瞒身份,而且根本没有必要把石沟脊道的前后道路全部堵住。
这显然是不打算让我等所有人出入了。”
对于这位把自己召入南京府的同僚,王建禾虽然心有不服,却也不敢肆意驳斥。
“是,我觉得,即使对方的主要目标不是我们,但起码是不畏惧东真军,很可能还有什么目标与后手。”余某说道。
“狗厮鸟,要是让爷知道是谁干的,我必杀之!”安迪愤愤地低吼着。
可是,如何才能知道,对方是谁?
起码得有人,走一趟敌营,确切地了解下虚实。
王栖梧望向王建禾,王建禾猛地一哆嗦,眼中现出哀求之色。
“我去吧!”戴枫起身说道。
“那怎么行!还是,我……我……”王建禾一阵口吃,却终于没能憋出那个“去”字。
“没事的,王兄。我若不能回来,王厅长还需要你多加照应!”戴枫神色平淡,并没有露出嘲弄之意。
“我派几个人,跟你一起过去吧。”安迪说道。
“算了,我一人足矣。若真有危险,你们也能多几分守卫的力量。”
王栖梧心若涛动,起身整冠,对着戴枫,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叉手之礼。说道“汝孤身探营,即便无功,也必是南京府之楷模!”
戴枫回拜,单身只马,告辞而去。
等待的过程很煎熬,而伴随着这种焦虑的,还有王栖梧对自己过往行为的一些迷茫。
畏死贪生,人之常情。但那也是对于常人面言,自己如若只想布衣一生,遇险则避自然没有问题。
可是,既然在仕途上有所求,那自己还有权力总是在躲避吗?
煎熬的时间并不太长,一个多小时后,戴枫便安然而回。
只是满身灰土,脸上则带着迷茫与无奈的神色。
“对方全部黑衣蒙面,属下着实无法判断,是何处贼人。
观其行事,肆意无度,不像某支军队,而更像是山匪。而且,还是分属几个势力的山匪。
人数,约两百余,已经牢牢守住脊道出口,想冲过去,势必会损伤惨重。
而且,似乎还有人正在赶来。”
“这些蟊贼,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公然对抗东真军,不怕被灭族吗?”王建禾听着,一声大喝,怒气勃发。
王栖梧没理处于激动中的王建禾。瞧着戴枫神色,似乎有未尽之语,便问道:“可是有不合常理的要求?”
既然对方有所求,王栖梧倒是放下了一半悬着的心。
无论要财要货,甚至让出王佺等人,他觉得只要暂时脱出困境,事后再行弥补,问题都不算很大。
能不战,最好还是不要战,太危险了。
“他们要求,要求王厅长前往一晤,而且只能是王厅长一人。”
王栖梧一怔。
“不行!”王建禾已经吼开了,“他们这是痴心妄想,想以此轻松就控制我们所有人吗?绝不能答应,这要求不仅无理,而且可笑至极!”
王栖梧看了一眼王建禾,心里略松一口气:这厮总算学会说人话了。
而且这个拒绝的理由,找不出任何的毛病。あ七八中文817,8
“不妥!”
“确实不妥!”
余某与安迪也出言反对。
王栖梧虽然不算军中主将,却是此行中的最高长官。让他独自去敌营,那真的是仗都不用打了。
一旦王栖梧出事,在场的所有人,唯有死战。
死战倒也罢了,可是这种未战就把主动权先交给敌军的行为,会让所有人都死得憋屈,而且毫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