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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桃小蹊每每回忆起那天晚上,都后悔不已,她没能控制住自己,在李南山张开怀抱之前就先扑进了他的怀里,唉,多少有点上赶着的感觉了,显得特别不矜持。
李南山感受到她的欢喜,终于对自己冲动之下作出的决定放下心来。
一开始,李南山的双手无处安放,桃小蹊干脆抓起他的两只手放在她的腰上,明显感受到李南山的一阵僵硬,桃小蹊恶作剧似的在他胸前又蹭了蹭,立马,那里就像着了火,怦怦跳。
“李南山,你在想什么?”桃小蹊听着他的心跳,强劲有力,看来以后房事和谐啊。
李南山还能想什么,不过不能说,只得嘶哑着喉咙嗯了一声,啥也没说清楚。
“你这里,”桃小蹊伸出一根食指,“跳得可快。”
李南山知道她在干什么,她在挑战他的极限,她在诱导他,她在不顾后果地引出他心里沉睡的狮子。
他不能如她愿。
勾住她的指头轻轻一转,他就把她的那只不安分的手握在了掌心,他的手大,完就给包裹住了。
桃小蹊没想到这厮竟然能主动,像是开窍了,于是想着再进一步。
此时月上柳梢,人在黄昏后,就在桃小蹊摸索着手掌,一路攀岩而上抵达李南山的脸庞时,还未等她凑上嘴,李南山一把将她推开了。
这个拥抱最终以李南山和桃小蹊双双的心跳加速,不能呼吸告终,分开的时候,桃小蹊想到一个词:偷野。
算了,来日方长,今日就先放过他,桃小蹊如是想。
这一晚,月亮也娇羞,轻纱似乌云,树影婆娑里,鸦雀蝉鸣,热情的夏天正式拉开了序幕。
回到家的李南山看着炕上坐着的父亲,已经能抽旱烟了,这就是没事了。
他走到床前,叫了声“爹”,然后正要开口说他和桃小蹊的事,就听到外头有人叫他。
“爹,我出去看一下。”李南山说道。
李老汉没说话,只是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李南山出来,就看见梁衡声站在那,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南山,我家里来信了,我父母已经恢复了工作,他们正在帮我申请返城,我能回去了!”梁衡声兴奋得语速都加快了。像他这样内向的性子,除了喝醉酒,他能表现得这样就算是极致了。
“那恭喜。”李南山也衷心地祝贺道。
“我想问你借辆自行车,我明天就给我爸妈回信,你看方便吗?”梁衡声说明来意。
“方便,你等着,我给你推出来。”
“好,劳烦。”
李南山给他把自行车推了出来,交到了梁衡声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表达了祝贺。
“南山,还有件事我有点拿不定主意,想请你帮我参谋参谋。”
“你说。”李南山想也没想就说道。
“我想让桃小蹊和我一起回城,你猜她能同意吗?”
李南山怔在原地,他早该想到的,梁衡声喜欢桃小蹊,之前因为自己前途未卜,他不敢表露出来,如今前途一片光明,他也就无需再隐藏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梁衡声啊梁衡声,你真是太会挑时候了。
李南山还没说话,梁衡声又说道,“我回城就能有工作,养活她们娘俩不成问题,甚至我还可以帮小蹊找到工作,当然,这得看她自个愿不愿意。她是个有思想的新时代女性,不应该被禁锢在这个小小的馒头村,我承认,我这样做有感恩的成分,但是我不能否认,我很欣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独立有主见的气质,我觉得这样的气质在这个时代的女性身上太稀少了,我应该保护好它,让它发扬光大,去影响更多的女性觉醒起来。所以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小蹊,为了这个社会更好的进步……”
梁衡声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进耳朵,他不知道他这洋洋洒洒的几百字对于李南山的冲击力有多大。他想要和桃小蹊好的时候,从没想到过这些,没想过这样做是不是对桃小蹊有利,更加没想过这样做对广大的女性有没有好处,这样一对比,李南山觉得自己龌龊卑鄙又渺小,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罔顾天下苍生。
他的世界就在这小小的馒头村,他的世界里没有社会的兴衰荣辱,只有他个人的喜怒哀乐、柴米油盐。
梁衡声推着自行车走的时候,也没得到李南山的答复,其实他并不需要答复,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倾诉罢了,他急需把这份喜悦和别人分享,而忽略了这个世界上,是极少有人能够与自己感同身受的。
李南山坐在自己门前的石磨上,坐了好久,看星星,星星已经黯淡了下去,看月亮,月亮也躲进了云层,好像之前发生的那一切都是一场梦,从未发生过。
回头看了看那扇窗,屋子里的灯已经灭了,爹已经睡下了,他的话还没说,也没必要说了。
大嫂睡了一觉起来起夜,看到院子里隐隐约约坐着个人影,当下心里一惊,扶着腰定睛一看,看清那是小叔子南山,便披了件衣服出来。
“南山你还没睡呢?”
李南山回头一看是大嫂,就起身拍了拍衣服,“这就睡了,嫂子,你进去睡吧。”
“嗯,是要睡了,对了,今天小蹊帮了咱家这么大的忙,我们应该好好谢谢人家。”大嫂想起这一茬就说了出来。
“是该好好感谢的,大嫂你知道她缺什么么?”
“她缺什么?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她自己有本事,又有主见,想干啥都是雷厉风行风风火火去干就是的,我一时还真想不到她缺啥,一定要说缺啥,缺钱吧,谁不缺钱呢。”大嫂说着说着就进去了,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玩笑话,不当真。
可是李南山听进去了,桃小蹊啥都不缺,他有的她都有,她这样的女人,应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过一份体面的人生,窝在这个小小的山坳里,的确是埋没了她。
那一刻,作下决定的那一刻,李南山这么高大的一个汉子,委屈得像个孩子,嘤嘤哭出了声,他咬着自己的手臂,一股子血腥味就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为自己低到尘埃的人生,也为还没说出口就夭折了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