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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屋,春喜见四爷有些疲乏,就泡了茶端过去。
“万岁爷,您累了,喝杯茶提提神儿吧。”四爷接过喝了口。
“春喜,吩咐下去,明天就回京。”他放下茶杯说道。
“万岁爷不再歇两天吗?”
“不了,早点回宫,还有很多事要办。”
“奴才知道了。”她刚说着,就见宝柱在门口朝她眨眼儿,示意她出来。
“万岁爷,您休息会儿,奴才下去了。”春喜找个借口退出了屋,宝柱拉着她来到后院。
“好了好了,别拉了,快告诉我,怎么样了?”春喜松开他的手,问道。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宝柱吞吞吐吐起来。
“什么不知道怎么说,你去了吗?”
“去了。”
“那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好。”
“不好?怎么叫不好呢?”
“……”宝柱愣了。
“你倒是快说呀,想急死我啊。”春喜摇着他。
“屋子都被烧光了,听周围的人说,人都死了。”
“什么?你……你看清楚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春喜听了大震,简直不敢相信。
“看清楚了,还找了衙门里问过,就在我们离开后不久,证实是场意外,无人生还,烧得只剩粉末了。”宝柱的话音刚落,春喜就摇摇欲坠,站不住脚了。
“春喜,春喜!”宝柱赶紧扶着她。
“怎么发生这种事,都烧了?那蒙儿她……”春喜捂着嘴,眼泪顷刻而出。
“你别哭,让人看见了传到皇上耳里,可不得了。”宝柱慌张的提醒他,替她擦眼泪。
“我……我忍不住嘛,怎么会这样呢,你会不会弄错?”她无力的坐在长廊上,止不住眼泪,宝柱也跟着难过起来。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弄错,一屋子的焦炭就在胡同里,不信你自个儿去看。”
“蒙儿还是个孩子,那么可爱,皇上知道了会很伤心的。”春喜抹着眼泪,悲痛万分。
“这件事不能让皇上知道,他一定受不了。”宝柱说道。
“那天经过胡同附近,皇上喊停,我知道他想去看孩子,或许没把沈芳带回来,他进不了门。幸亏他没有进去,沈芳大概也不知情。宝柱,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怎么办嘛?早知道,就不叫你去了。”春喜不停的用帕子擦泪,怎么也擦不干净。
“你这个样才叫人担心,皇上何等聪明,一见你就知道有事,想瞒也瞒不过去了。”宝柱拿起她的帕子,重重的擦掉她的眼泪。
“你们两个在这儿干什么,皇上那边叫唤了。”贾六跑到后院找他们。
“皇上找我们做什么?”宝柱问道。
“要去胡同,他大概想在回宫前看看小蒙儿。”贾六笑着说,只见春喜眼睛红红的。
“不行,不能让他去。”她突然站起来大喝道。
“春喜,你怎么了?”贾六不明。
“贾六,出大事了。”春喜又哭了出来。
“什么出大事了?出什么大事了?”这一哭,让贾六也紧张了。
“胡同的房子意外失火,那老两口儿和蒙儿都不幸身亡了。”宝柱低低的说。
“别开玩笑了,你少吓唬人。”贾六听了根本不相信。
“我没骗你,知道皇上惦记着,今天一大早我就去过了,亲眼看见屋子已经烧光了,还问了衙门里和附近的百姓,他们都这么说。”
“什么?这……这……”贾六见宝柱面色低沉的样子,春喜又哭个不停,才不得不信,他也说不出话来,眼里闪过的都是蒙儿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转眼间居然化为乌有了,他也忍不住哭起来。
“你们两个不要再哭了,要赶紧想办法怎么阻止皇上去。”宝柱着急的推醒他们。
“皇上想去就一定会去,阻止得了吗?”贾六说道。
“对啊,硬是阻止,他会起疑心的。干脆,贾六你装病,拖住皇上,只要拖过今晚他就去不了了。”宝柱喃喃自语。
“你也太抬举我了,我算哪根葱啊,皇上会留下来陪我吗?”
“那不然,春喜,你装,皇上最疼你,一定行。”
“我……?我装不下,心里难受着呢。”
“装不下也要装啊,这事儿瞒不了曹大人,还得他配合才行。你赶紧回屋躺着,贾六你去回皇上说春喜不舒服,我这就去找曹大人。”说着,三人就分头行事了。
“春喜不舒服?她怎么了?”四爷听了贾六的回话有些诧异,刚才还见她好好的,一会儿就不舒服了。
“回皇上,在屋里躺着呢,难受的眼睛都哭肿了。”
“这么严重,传太医了吗?”
“还没,先来禀报皇上。”
“废物,还不快去传太医。”
“嗻。”贾六退出了屋子,四爷想了想也跟着去春喜的屋,见宝柱候在门口。宝柱见他来,心里头也慌,他很少撒谎,特别是在四爷面前,可是这会儿必须硬着头皮上了。
“春喜呢?”四爷问道。
“回皇上,在里头呢。”宝柱不敢看他,急忙将门打开,四爷进入屋内,春喜躺在床上看见他进来立刻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摸样,假意要起身行礼。
“别动,快躺好,什么地方不舒服?”四爷将她扶下,坐到床边询问。
“回皇上,奴才突然感觉胸闷气晕,浑身无力,头好痛。”春喜胡乱说着,扭捏着脸。
“没发烧啊?”四爷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眼眶却是有些红肿。
“奴才也不知道,就是很难受。皇上,宝柱说,您要去胡同,奴才这就起来,陪您去。”她故意要起身,还硬是咳嗽了两声。
“你这个样子要怎么去,一会儿看了太医,吃贴药休息会儿就没事了。朕让宝柱陪着去。”春喜听他说还要去胡同,赶紧捂着肚子嚷嚷起来。
“哎哟,好疼啊,我的肚子好疼。”
“怎么又肚子疼了,宝柱!宝柱!”他叫唤道。
“皇上,您叫奴才什么事?”宝柱进屋来。
“太医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宝柱还没回答,贾六就带着孙太医、曹大人进了屋。
“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孙太医见驾忙行礼。
“快起来,给她看看。”四爷起身让位,见曹大人也进了屋。
“曹大人,你也来了?”
“回皇上,臣刚得知春喜身体不适,故来看看她。”曹大人听了宝柱和他说的话,十分意想不到,更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就同意宝柱配合他们。
“哦,这丫头怎么突然病起来了。”四爷有些担心,想必可能是旅途劳累所致,不免有些内疚。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春喜吉人自有天相,她会没事的。”曹大人一语双关的说着,四爷听着有些别扭,但也没多心。
这头儿,孙太医替春喜诊治,事先曹大人已经与他说明缘由,他也只是装装样子,随便编个不重不轻的病症交差了事即可,春喜仍然嚷嚷着喊痛,朝孙太医偷偷眨眼儿,他清了清嗓子走到四爷跟前。
“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春喜答应得的是急性肠胃炎,臣开几副药让她服下,得好好观察着,不能让病情深化,才能尽快恢复。”
“那你快去吧,治不好朕为你是问。”
“咤!”孙太医听罢赶紧开溜,走到曹大人跟前时,眯了眯眼就出屋子。
“哎哟,哎哟,好难受啊。”春喜翻来覆去的叫着,听得四爷也无心出去了,宝柱他们终于松了口气,暂时将他稳住了。
山路上,四匹马儿缓缓行走,沈芳看了看前方,突然微微一笑,万蝶谷要到了,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一路上,他们三个竭力保护沈芳,总是将她圈在其中,严密留意周围动静,连晚上睡觉阿昇都坚持在沈芳屋内打地铺,就这样辗转了几个地方,到也平安无事,没有再受到黑衣刺客的袭击。这段日子,她和阿昇的姐弟关系贴近了许多,分开十多年错过了彼此成长的轨迹,性格间的差异已十分明显。有时觉得他还像以前那样乖乖的跟在自己身后什么都点头说好,有时却觉得他骨子里隐藏着另一种力量,让人感到陌生和惶恐。他似乎总是在回避些什么,不愿与她多谈过去的经历,也从不过问她的事,眼里散发出的冷会让人不寒而栗。
“老马,前面就是万蝶谷了,我想去拜见一下谷主。”沈芳行至他身旁说道。
“小姐还是先回京吧,以后有得是机会。”
“都快到了,顺便去一下,我想带阿松去见见她。”沈芳说着看看弟弟。
“我听姐姐说过,心里一直很好奇,这会儿也想去看看。”阿昇帮着姐姐打边鼓。
“我也想去,再到那温池子里泡泡,舒服极了。阿松,你也一定要去感受一下。”他们个个提出要去,老马自然不再推辞,就点头答应了,于是几人快马加鞭赶往万蝶谷。
万蝶谷
“禀告谷主,马师傅他们回来了,特来向您通报。”手下人带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进了大厅,凌万蝶不禁喜上眉梢。
“快有请。”
“是!”待手下走后,不一会儿老马几个就风尘仆仆的跨入了厅内。
“小蝶!”他轻唤她的名字,相视而笑。
“沈芳见过谷主。”她半跪下来行礼。
“哼,当初留下一封书信就走人,现在还回来做什么?”凌万蝶一脸严肃的看着沈芳,多日不见,她越发的清秀,只是略显疲倦。
“……,当日有要事在身,走得急切,还望谷主多包涵,沈芳今日特来请罪。”她说就半跪下抱拳致歉。
“请罪我可不敢当,道歉也不用了,以后再犯,我可不轻饶你。”凌万蝶赶紧扶起她,露出了笑容。
“谷主???”沈芳见她对着自己笑,第一次看见凌万蝶发自内心的笑容,虽然经过岁月的惊扰却依旧楚楚动人。
“这位想必就是令弟吧?”已见过了皓辰,她看到他身旁站着的俊秀男子与沈芳有些貌似,眼神里透着股傲气。
“他就是我弟弟,沈瑶松。”沈芳拉着弟弟走到凌万蝶面前。
“瑶松见过谷主。”阿昇抱拳行礼。
“果然相貌出众,气度不凡,不愧是沈大人的公子。”凌万蝶仔细打量阿昇,觉得他更像他父亲。
“谷主过奖了,瑶松愧不敢当。”阿昇一路上听沈芳讲述凌万蝶的事情,对她不知是敬是恨,毕竟当年若不是与凌家堡的过节,父亲可能不会丧命,沈家更不会受到牵连。但是她救过姐姐和老马,现在又是老马的红颜知己,恩威并重,功过相抵了。
“周公子,你的伤应该好了吧?”凌万蝶询问道,发现他也瘦了,可能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吧。他们走后,自己慢慢放下过去,原谅了老马,为他疗伤,听他讲述多年来的动荡经历,还有沈芳的故事,让她感慨不已。她同情沈芳,那个曾被自己差点摔死的孩子,如今却因为凌家的孽而尝遍世态炎凉,历经千辛万苦,到现在都未能安定,找到好的归宿。她答应过老马,若有机会再见到沈芳,一定要劝她选择安定的生活,选择周皓辰。
“多谢谷主关心,已经痊愈了,您的这潭神水可谓是人间灵物,不但能疗伤,还可养生,简直是妙不可言。”
“周公子若是不嫌弃,这谷中池水任你享用。”
“那晚辈在此多谢谷主了。”皓辰答谢后,凌万蝶便命人收拾了客房,准备午膳与他们一同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