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怎么了?”春枝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对上她闪烁着惊恐的眼睛,柴东才安静下来,他松开手。“没什么,你先画给我看吧!画完了我再告诉你怎么回事。”
“好吧!”春枝连忙点头。
房间里笔墨都是现成的,柴东亲自给她磨墨,然后拿起毛笔蘸饱了墨给她:“画吧!”
春枝接过来,她搜索着记忆中的画面,再笨拙的用毛笔在纸上画出来。
等真正开始临摹,她才发现自己的本事距离那个人还是太远了。她又拿不惯毛笔,所以也就只简单画出来一个轮廓,但细节方面都不大像。
等她描摹得差不多了,柴东就从她手里接过毛笔,又在上头添了几笔。
霎时间,画面是的一树一人一狗就都生动多了!
“对,就是这样!”春枝赶紧点头,“还是相公你更厉害!”
只是等夸完了,她却发现柴东并没有任何反应。转头看去,她才见他正阴沉着脸,目光也阴沉沉的,正死死盯着眼前的这幅画。
春枝的小心肝又开始咚咚乱跳。
“相公,你怎么了?”她小声问,“这幅画是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它和你有什么渊源?”
“这样的画,我以前见过一幅。”柴东慢声说。
顿一顿,他又补充一句。“在我娘房里。”
啊?
春枝吓了一跳。“在娘房里?你确定?”
“我确定。”柴东颔首,“虽然娘一直把它给藏得好好的,可是她总有不在家的时候。我小时候也曾经皮过,还悄悄的在娘房间里翻找过东西,一次就把它给翻出来了。”
他说着,慢慢伸出手去,都不顾画上的墨迹都没干,就轻轻抚触起来。
“那幅画上,也是一人一狗,但旁边的却是一座茅屋。只有一点些微的差别,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模一样。”
春枝的心口也不由缩了缩。“那,娘是怎么弄到这样的画的?”
“你觉得呢?”柴东转头看她。
春枝就抿抿唇。“难道说,这作画的人和你有些渊源?”
但马上她就摇头。“可是我听蕙娘说,那个作画的人是个大罪人,直到现在都没人敢提起他的名字。那个人怎么可能和你有关系?”
“大罪人也是人,他也会有儿女后代,怎么就不可能没有关系了?”柴东却问。
春枝一怔。
他这话说的是没错。可是,在她心里,她的相公是最好的,那她当然也盼着他的一切都是最最美好的,她又怎么愿意将他和那恶名昭彰的人牵扯到一起去?
“相公,或许你想多了呢!”她小声劝着柴东。
柴东又淡淡看她一眼,才扭开头去。“但愿如此吧!”
说完,他就将那幅画撕成碎片,然后扔进废纸篓里。“算了,这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出去和人说,我也不会再提了。”
春枝连忙点头。
两个人再躺回去床上,柴东这次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闭上眼睡了过去。
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春枝才慢慢的转过头去。
柴东是真的睡着了。只不过,睡梦中的他也眉心微拧,明显的很不快乐。
春枝不由低叹口气,她轻轻伸手去给他把眉心给揉开了。“睡觉就睡觉,你这个时候还发什么仇啊?赶紧老实睡觉!”
柴东一个翻身,就伸手抱住她的腰,又将头给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这一次,春枝好歹没有再嫌弃他,而是轻轻拍拍他的头。“好了,睡吧!我陪着你呢!不管什么时候我都陪着你,嗯?”
柴东紧绷的身体这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两个人一觉睡到了傍晚才醒。到了那个时候,柴东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爽朗,之前那瞬时的阴郁早消失不见,春枝差点都以为那是她的错觉。
而就在他们休息的时候,省城里又有不少人家在看到他们回来之后,纷纷递上请帖。
戴良把这些请帖都捧到柴东跟前,他自己都已经笑得合不拢嘴。“柴老弟你现在真是大大的出名了!现在,省城里只要有点名望的人家,就没有没来给你下请帖的!以后,你就是省城里的红人了!”
“那是应该的。”柴东淡声回应,就拿起那些帖子各扫了眼,然后就选定了几张,“就这几家吧!我去去就行了。”
“那其他的呢?你不去了?”戴良一愣。
“你觉得就我一个人,我去得了那么多吗?”柴东反问他。
要是真想去的话,那还是去得了的。只是,他的身体只怕吃不消。而且去了别人家里做客,饮酒作乐那也是必不可少的。饮酒伤身,可不能天天都喝。
戴良连忙点头。“既然这样,那你还是选几家好点的去吧!”
柴东颔首,立即又提笔写了回帖,交给戴良让他的小弟们给帮忙送出去。
这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就有人驾着马车来到他们大门口,来接柴东去赴宴了!
柴东拉上春枝。“一起去吧!”
“啊?我也去啊?”春枝有些发愣。
柴东颔首。“你是我的娘子,既然是做客,那咱们就该一起去。”
“可不是吗?你是解元夫人,这么重要的场合你本来就该陪着他。以后这样的场面还多着呢,你现在先练练手,等以后去了京城、柴兄弟当上大官了,你要见的人身份就更高了!”戴良媳妇赶紧点头。
戴良更是又拉过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柴兄弟,这是我家二小子,叫戴义,他从小就喜欢功夫,这两年更是跟着镖局的镖师们练出来一身的硬肉。他的拳脚,打四五个人不是问题。这些日子在省城,就让他跟在你身边,给你做个打下手的小厮,保护你们的安全吧!”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的儿子!”柴东摇头。
“嗨,我儿子又怎么样?要是能从你身上学到点好东西,他就算给你一辈子当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戴良说着,死活把儿子王他跟前推了过来,“你就收下他吧!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好!”
柴东才点头。“既然这样,那好吧!”
戴良顿时开心得不行,赶紧就让儿子改口管柴东叫公子了。
柴东和春枝,也就带着戴义一起往省城的常家去了。
这个常家也是从余庆县出来的,这些年也曾经造福过乡里。当初王宗平过来这里考秀才的时候,进了前三甲的他也曾经被常家请过去热情招待过。不过,柴东因为名次太低,又和史家爆发了一次冲突,所以并没有入常家的眼。
但是这一次,风水轮流转,常家这次是小心翼翼的把他们给座上宾了!
夫妻俩到了常家,那享受到的自然是无比殷勤热情的待遇。常家的男丁围着柴东,女眷围着春枝,大家一起说着余庆县的家乡话,都开心得不行。
到了晚上,常家又大摆酒席来为柴东庆祝。
而等到酒酣耳热,大家都微有些醉意的时候,这些男人嘴上就又开始把不住门了。
常家的公子对柴东举杯:“柴解元,你这下可是大大的给我们余庆县长脸了!以后,我在省城都跟着面上有光。只不过,我看你们夫妻俩出门还是太寒碜了点,就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厮,这也未免太少了点!来,我再送你几个人,怎么说了也得让你们俩以后出门都热热闹闹的才行啊!”
说着,他对下头的人使个眼色。“把人给带上来。”
随即,就见两个姿容娇媚的少女羞羞答答的走了过来。
“柴解元,这两个丫头是我们府上的,她们俩不仅长得美,性情更是柔顺贴心,留在身边照顾真是再好不过了。我看你身边只有嫂夫人一个肯定不够用,现在她们俩就都送给嫂夫人帮把手吧!”常公子笑呵呵的说着。
隔着一道屏风,春枝听到这话,她的心就是一凉——
终于,她还是等到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