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良立马点头。“你说得对!”
“这两家人,这次可把知府大人坑惨了,知府大人肯定活剐了他们的心都有了!他们要是老实点不动,知府大人或许还能给他们六个全尸。可他们现在是急眼了,这是想把好处给捞回来,好给他们家头上贴点金,让朝廷对他们从宽处置呢!可就这么点好处,知府大人和你分分也就差不多了,他们要是掺和进来,那知府大人得到的好处就少了,他会干才怪!”
宋知府说的是发文表彰柴东和捐出钱的无名氏,可是所谓无名氏,那就是莫须的人。对于这种人,他不吝于给予最高的赞赏,反正也就几句好听的话罢了,又不用给任何实质性的好处。柴东也是有分寸的人,所以用这笔钱做善事,好名声大都会归了宋知府。
而等把好事做完,宋知府再找人帮忙上书表彰三江省民风淳朴,富户爱惜学子、宁愿匿名捐赠,学子却体察百姓疾苦、宁愿自己吃苦受累也不忍心看到百姓们日子过得太苦,这一下就把被史家庄家给糟污了的名声给挽回来了。皇帝也最是乐意看到这样的歌功颂德的。
这样一来,宋知府这一轮的考绩不仅不会被拉低,反而还有可能更高上一点。
好容易把这一切都给安排好了,他除非是疯了傻了,否则绝对不会容许有人来抢这份功劳!
所以,只要史家庄家的人敢去,那就会被他给直接一巴掌打飞出去。然后……呵呵,说不定还有一场别的好戏看呢!
反正,现在这两家是彻底的败了。
至于怎么处置他们、又如何善后,这些都不是柴东需要关心的事。他既然都已经把这份功劳送到了宋知府府上,那么打扫这两家的任务他当然也就跟着接收了。眼下,他是无事一身轻。
不对,也不是无事。
因为——等进了院子,春枝就看到眼前还堆着许多东西呢!
各色布匹、各种吃的玩的用的,堆得有小山高,而且都快把院子中间的空地给占完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春枝愣住了。
“哦,这个啊!”戴良媳妇笑呵呵的对她解释,“柴兄弟这不是中了解元吗?所以昨天开始,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开始往咱们这里递拜帖,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和你们家攀关系的。而且,他们既然来了,也不能就递个帖子吧?所以,他们又随身带了些礼品过来。这一个两个三个的,慢慢的就堆到这么多了。”
说到这里,她又冷冷一笑。“你看看,这才是给人送礼的最正确的姿势嘛!悄悄的来,一点一点的送,这样就算被收下了也不算什么事,被退回也不丢脸。而且,是一看就是在求一个长远来往的。哪像他们,硬生生的丢过来几箱银子,搞得咱们缺钱一样!可就算真缺,咱们也不能要这个钱啊!”
“可不是吗?”春枝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几大箱,实在是太多了,她反而不敢要。要是他们悄悄的塞过来个几两几十两的,春枝想她反而会动心。
或许自己就这点出息吧!这辈子是发不了什么大财了。
那边的戴良还兴奋得不像样。他用力在柴东肩膀上拍了好几下:“你们俩啊,这下风头是出大了!柴兄弟你的一个解元,弟妹的一个一枝春,名声统统打出去了。以后你们俩的名声在三江省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但也仅仅只是在三江省罢了。”柴东冷声说。
戴良一愣。“三江省还不够啊?那你还想怎么样?扬名天下吗?”
“不可以吗?”柴东看着他问。
“可以啊,当然可以!”戴良忙不迭点头,“你有这个志向当然是好事,当兄长的肯定是支持你的。只不过……名扬天下这事可不容易办到,我觉得你还是一步一步来,不要着急。”
“我没有着急。”柴东摇头,目光又只是往那小山堆上瞥了眼,“这些东西,大哥你们看看自家有什么缺,还有孩子想玩的,你的那些兄弟们想要的,都拿去吧!”
“这可不行!那是别人送给你们的!”戴良立即摆手。
“无所谓,接下来我们收到的这类东西肯定多了去了。”柴东却淡声说道。
戴良怔了怔,才无语的摇头。“你说得也是。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然后,他就喜滋滋的叫上媳妇开始挑东西。
柴东则是拉着春枝又回去房里。
昨天白天一天的游街,晚上又和宋知府他们喝酒说笑,一直闹到半夜,然后他还有缠着春枝胡天胡地了一番,最后那可怜兮兮的两个多时辰的休息时间完全不够。所以现在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柴东就又一头倒在了床上。
春枝当然没有逃脱他的魔爪,又被他给拽到身边陪他躺着。
好在是酒劲过了,他终于不发疯了。只是或许是因为刚刚又经历了一波惊心动魄的缘故,柴东一时半会还睡不着。
两个人就躺在一起,听着外头戴良带着媳妇孩子还有小弟热闹的分东西的声音,他们也在小声说着话。
春枝忍不住拉着柴东问起昨天游街的经过,还有昨晚上酒席上的事情。
柴东都一一说了,春枝才发现——“原来也就你当众赋诗做文章的时候有点意思啊!”
“可不是吗?在外人看来我披红游街多么热闹,但只有我自己知道,一整天都坐在马背上,我都快被颠死了!而且还被那么多人看着,我还得挤出笑脸来应对他们,到最后我脸都快僵了。然后晚上回到府衙,又是一群人在一起强颜欢笑互相吹捧,烦死人了。我觉得,那看似繁华热闹的景象,还不如我现在这样单独和你躺在一起清清静静的说几句话呢!”
柴东淡声说着,就又一个翻身,又把脸埋进她颈窝里,深吸了口气。“这样最舒服了!”
春枝却被他的动作弄得脖子上一阵发痒,她连忙推推他。“你别这样,好好躺着和我说话不行吗?”
“不行!”柴东却摇头,他又开始耍无赖了。
春枝无语。
无奈之下,她只能耐着性子和他说起别的事情来。“对了,你知道吗,昨天我在知府衙门后院,也是和好多人一起说了半天的话。不过她们倒还好,对我都还算客气,也不算太巴结。还有魏家嫂子在……对了,我本来昨晚上就打算和你说的,结果忘了——我和宋知府的女儿宋小姐交朋友了!”
“是吗?”柴东闷闷的声音传来,他依然没有把脸从她颈窝里抬起来。
春枝已经不报这个希望了。
喝醉了的他都不听劝,更何况现在意识清醒、心里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他?
她就老实将和宋小姐之间的渊源给说了一遍,然后又笑了。“真没想到,她竟然是个这么好玩的人。而且我就是画来做绣活的东西,居然也能被她给称赞成那个样子,她们还都抢着各自收藏了一份回家去了!”
“你的画本来就不差。”柴东慢声说,“好歹是我教的。”
他就继续厚着脸皮自卖自夸吧!春枝悄悄翻个白眼。
“我的是平时看着还可以,但和真正的大家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春枝说着,她猛地又想起一件事,“还有,涵娘她昨晚上还给我看了一幅画,涵娘说我们的技法都差不多,我看也是。不过和人家的成品比起来,我的就太稚嫩了,我都没眼看!不过我觉得,你要是能好好学画的话,肯定也能画得和他一模一样。”
柴东猛地抬起眼。
“你说的是一幅什么画?”
春枝一愣。“就是一幅很小很小的画啊,只有我巴掌大,上头画着一棵树一个人一条狗。那狗活灵活现的,看来是被人投注了真心,想来作画的人很喜欢狗才对。”
柴东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给我画出来!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