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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停一艘豪华客船,船长十余丈,上下三层雕梁画栋,远看去颇有气势。
赵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江船,说想不到能工巧匠们还能在船上造楼,站在码头上赞叹不已。
黄进说不错,这种船就叫楼船,是一种官方设办的在江上或海上的航运船。
“他大爷的,这么大的船要多少人摇桨啊?”赵川道。
黄进笑道这种船不用小木船那样的桨,而是在尾部装上带有桨叶的桨轮,靠人力踩动桨轮轴,使轮轴上的桨叶拨水推动船体前进。所以用的人并不多,速度快,白天夜里一样行船,出远门的最爱坐这种船,方便安还又快。
赵川说这倒是真的,只要有钱了啥事都方便安还又快。
一打听船费,赵川吓了一跳。
头等舱二百两银子,只有几个;一等舱八十两银子十几个;二等舱三十两银子四十几个;三等舱十两银子没舱室,船上自己找地方随便坐。
黄进曾经坐过三等舱,这次有了钱,便打算坐二等舱。得知酉时一刻登船,二刻起锚,黄进便掏钱付了船资。
赵川嫌之前镇上住店要二两银子离谱,想不到船票更贵,坐这船要几十两银子,这要是采草药卖钱去坐船,不得攒上大半年?那头等舱竟要二百两银子,买个临街的院子也不过这个钱吧。
这到底咋回事?就算是自己隐山炼功,也只是二三年时间,外面物价也不能飞涨这么高吧?
赵川十分憋闷,感觉黄进是个冤大头,自己可不愿跟这样的人去,索性干脆坐在码头上不走了。
黄进一看赵川情绪不对,了解原委后不由哈哈大笑,说赵川你原来出生地是北方贫瘠山区,这是南方鱼米之乡,南方富裕得很,当然物价不一样了。
黄进语重心长地说这种船本来就是给有钱人坐的,所以咱们以后要好好多赚钱啊,这次是我出钱,不要多想了,上船吧。
上船后船员一一将客人带入各自船舱,告知注意事项,中层设有酒馆及商铺,二等舱在底层,有两个铺位,没有窗户,两人各自躺下休息,大约戌时光景黄进说去酒馆,赵川不想去,让黄进吃过后带点回来即可。
黄进说去吧,这客船豪华得很,夜里张灯结彩,二层是公共区域热闹得很。
赵川问那都有些啥好玩的?黄进说岸上有的这里都有,岸上没有的这里也有,你懂的……
赵川一听说那还是算了吧,我还小不能让你带坏了,黄进哈哈大笑说去吃酒总可以吧,这船上的饭菜可很有特色,聘请的都是各地名厨,因为这船上有好多专出来游山玩水的富家人。
两人到酒馆时已经没有闲桌,即使想拼桌也鲜有空位,只酒店柜台附近那桌两人尚有空位,一男一女,男的魁梧,女的妖艳。
黄进急忙走近:“二位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黄进,明显对他有反感,刚要开口拒绝入座,可那女子却将身子向男子那边挪了挪,男子就不再说什么,毕竟在船上人多位少,即使客人不问,店小二也会过来问。
黄进招手让赵川过来坐下,小二急忙过来歉意道:“客官,不好意思,地方小客人多,委屈几位了,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地同船渡,相识就是缘分,两位要点什么?”
黄进只要了两小菜一壶酒一碗米饭,同桌那男人更加鄙夷地撇撇嘴,黄进只当没看见。
赵川细打量那同桌男子,只是有点武功修为,气色不是太好,肝火旺盛而肾虚,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女子比男子看上去年轻许多,单手托腮低头呆呆看男子吃酒,赵川感应了一番周围,此酒馆大都是普通人,鲜有几个武者,修为也较低。
小二酒菜已上来,道声客官慢用便转身而去。
黄进道:“川儿你不喝酒,吃饭吧。”随后自斟自饮慢慢享用。
两杯下肚,黄进抬头看了看同桌男子道:“鄙人姓黄,乃一郎中,请问兄台贵姓?”
男子眼睛抬也不抬,淡淡说道:“素昧平生,下船各奔东西,不知也罢!”
黄进尴尬的“咳咳”两声:“也是,也是!”
那女子却抬起头来问道:“你是郎中?小女子身体不适可否烦劳先生诊视!”
不等女子说完那男子却道:“出门在外需当自重,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是什么人都能医病的!”
一听此话,黄进被将了一军,脸色挂不住,酒杯一放来了劲:“黄某行医多年,游走四方,虽不能说手到病除,人间百病无不能医!”
赵川一听暗自骂黄进“这家伙是好了疮疤忘了痛,又在吹牛了,看来是上次让人家揍轻了……”
不过赵川又一想,黄进是江湖游方郎中,吃的怕就是嘴皮子这碗饭,宣传的功夫要是不行,怎么能招揽到生意?
此时那女子已抽抽涕涕泪如雨下:“说是带奴家出来散散心,消郁解闷,却处处设防,妾患病疼痛难忍,现成有郎中且不让诊治,知道你巴不得奴家早死,好早日续弦!”说罢哭啼不止。
男子面色有些难堪,带有愧意的好生劝道:“夫人身体不适,还是回船舱休息吧。”
女子瞟了一眼黄进,边哭边道:“奴家疼痛难耐,那船舱又闷不透气,我宁可跳江也不回去!”
女子一哭,那汉子无可奈何只得向黄进施一礼道:“在下多有得罪,还请黄兄……大人不记小人过,出手诊治!”
黄进淡淡说道:“兄台言重了,在下非小肚鸡肠之人,只怕医术不精让兄台失望!”
然而那女子口气一转,咄咄逼人道:“医者治病不治气,刚才黄先生说能治百病,现在又说医术不精,岂不前后矛盾?行不行试试便知,说准了定会酬谢,说不准请先生以后不要在船上露面,何必多费口舌呢?”
那女子说完淡定地看着黄进,赵川发现她的眼角并无半点泪痕,不由暗叹这女子好生厉害。
黄进着实又被一女子将了一军,张张嘴,半天没说出话。
碰上这得理不饶人的主,黄进竟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呆愣着看着赵川。
赵川暗道你看我干啥,叫你不要出来你偏出来,出来也就罢了,还四处招惹,还行走四方呢。
但赵川也不能不救场,他干咳声忙道“黄叔,连我也感觉这位姐姐气色不太好,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好生端详一下,给好好看看吧……”
那女子听赵川一听,又低下头抽嗒起来。
黄进借坡下驴,说好吧,便转头看向那女子。
还别说,此前没仔细看女子面容,此时那女子面带泪痕,稍显病态,狐媚妖艳,暗藏气势不俗,似乎还有种戾气……
黄进不知怎的心生虚怯,忙低头木然伸出手,呆呆地按在那女子伸过来的手腕上,脸转向一侧,不敢再看那女子。
良久松开手腕,黄进漠然道:“夫人气血瘀滞,经脉不通,经血不调,月事紊乱,小腹绞痛,另外夫人情绪不稳,烦恼,忧虑,失睡,此病有些时日了,恐怕药也喝了不少,见效甚微……”
赵川心里暗叫苦:你这家伙是在报刚才的嘴仇吗?别说得这么多和露骨啊,万一你给人家治不了如何收场……
赵川悄悄给黄进使了个眼色,但没想到黄进不但不理睬,沉吟了一下又加重了语气:
“也不能说你以前用药不对症,只是夫人你这个病症……就算用了好草药,就算药对症也不能药到病除,世上没有包治百病的药,况且夫人应该明白……有些病并不是药能够治得了的!”
说话之间那女子脸色越发灰暗,且目光呆滞,无疑黄进说对了,可是那男子不耐烦地说:“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就说你能不能治!”
黄进回道:“我既然能诊断出来就能治,不过现在治不了!”
男子生气叫道:“治不了不是白说吗!”
黄进也急了:“现在是在船上,我开方你能抓到药吗?当然医病也并不是只有汤药,还有针灸,按摩拔罐推拿!问题是这场合能行吗?你我都知道,治病去根,夫人的几种病有相互因果关系,夫人的病不光是夫人的事,可能需要女病男治!”
那男子陡然起身,杀机喷薄而出,指着黄进“你!”
这时店小二急忙上前,他早已观察许久,这是要打架,“二位息怒,你们今天的饭我请了,我们要做生意,求二位大爷体谅小的难处!”
那男子二话没说掏出一锭银子桌上一放,拉起女子转身就走,女子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黄进一眼,偏偏又让男子看到了,男子更加气愤,用力一扯走出酒馆。
店小二看向黄进道:“客官你们也走吧,最好回到客舱别出来。”
赵川心里苦笑这黄进原来不是前几天挨揍轻了,而且给人家揍得重了坏了脑袋……
黄进匆匆吃好回客舱,刚下二层旋梯,赵川感觉一股掌风袭来,上前拉住黄进一个转身,轰地一掌打在背后,前面黄进弹出几步摔倒在地,赵川也前冲几步倒在黄进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