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棠正切着草药,抬眼看见香梅来了。
她怀里抱着一堆衣服走进朝晖堂,对着她上下打量一番后便高昂着头走进一间间房间内,把洗好的衣服交还给各位大夫,然后就坐到小凤身边和她聊起了天。
她对小凤说:“小凤,你一早上切了多少草药呀?”
小凤停下手上的切草的动作,抬头冲她笑道:“没多少,差不多一二十斤。”
说着,她又继续抬起小铡刀继续切草。
旁边的香梅笑了笑,话音里带着些许酸溜溜,“哎呀,你今天怎么干得这么少,怕不是被人给拖累了吧,我记得平时你都能切出三十斤了吧?这要是让管家知道了,保准得数落你,图什么呀!”
小凤再次抬起头,笑得有些尴尬,“不碍事的,这些也不急用的。”
香梅撇撇嘴,“你就是老实,有些人却仗着自己有人撑腰就可以随便欺负老实人。”
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陆清棠听得懂。
但心里仍旧有些过意不去。
切草药这些简单的活她经常干,但也得装作不懂。
为了让自己装得像一些,她干脆说自己一点都不懂。
小凤为了让她尽快学会,便停下自己的活,手把手教她。
哪些药切得长,哪些药切得短,哪些药切成片,哪些药切成块,她都一一和自己说得清清楚楚。
当然,这一切都是管家让小凤告知的,小凤本人都没有介意,香梅真是够多管闲事的。
陆清棠放下手里的铡刀,抬头看向小凤,笑道:“小凤,听说过狗拿耗子吗,我没读过书,不懂得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天真烂漫的小凤点点头,“当然听说过!”
她笑着解释起来,“抓老鼠是猫的职责,而小狗却跳出来抓耗子,这不是多管闲事是什么!”
她一边笑一边看向香梅。
香梅此刻的脸色通红通红的,就像是猴屁股一样。
小凤赶紧闭上嘴,立马低头继续切草药。
陆清棠冷笑了一下,“原来这就是狗拿耗子的意思呀,真是长见识了。”
她又对香梅说:“香梅姐,你知道吗?”
看着香梅由红转白的脸,陆清棠忍不住想笑,由于实在没忍住,她扑哧一声笑出来。
然后,她又一边笑一边说:“看样子你是不知道,要是你知道的话,就绝对不会狗拿耗子了!没事还是要多读读书,别让脑袋里进的肥油给堵死了!”
香梅“刷”一下站起身,用手指着陆清棠,“张小花,你这个贱人,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陆清棠见状快速握住她的手指头,稍稍一用力,香梅疼得尖叫起来,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她快速又将她的手松开,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香梅姐姐,你叫什么,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找大庆哥来给你治一治?大庆哥最听我的话,我让他来他就一定会来的。”
香梅听了这话,一张疼得扭曲的脸瞬间暴怒起来。
她扬起拳头就要砸向陆清棠,陆清棠却面无表情,猛地抬起脚踢中她的胳肢窝。
香梅应声摔倒在地。
由于体积庞大,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一旁的小凤,以及院子里的其他下人见状都吓傻了。
他们谁都没想到瘦小的陆清棠居然能够把身材肥胖的香梅给打得落花流水。
香梅向来都嚣张,仗着自己资历老经常欺负新来的人,被陆清棠这么一打,不论是看热闹的,还是对她有怨言的都不禁笑起来。
在笑声中,陆清棠跟没事人一样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切着甘草。
铡刀切着草药有节奏地发出“咔嚓咔嚓”声,陆清棠头也不抬,但仍能感觉到香梅向自己投来的恶毒目光。
这时候,忽然小凤叫了一声,“小花小心!”
同时,周围的人也惊叫起来。
陆清棠快速伸出脚,将举着砍刀的香梅绊倒,一弯腰,她一手拽着香梅的衣领子,一手拖着铡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厉声对她说:“再欺负试一试啊你个死肥婆,一次两次我给你脸了是不是,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吗!”
她一边说,一边把铡刀往她的脖子更靠近了些,但手上很掌握分寸。
香梅立即满脸惊恐,浑身抖个不停,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一旁的小凤小声说:“香梅姐,你跟小花道个歉吧,就说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人了。”
香梅立马颤着声对陆清棠说:“对……对不起小花,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你饶了我吧……”
陆清棠笑了笑,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她肥大的脸,啪啪的响声听起来很是响亮。
她开口道:“香梅,不只是我,以后你要是再欺负别人,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满脸都是眼泪的香梅点着头,撇着嘴说:“是,是我的不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陆清棠站起身,睥睨着脚下的香梅,一脸冷漠地对她说:“那就滚吧,别打扰我们干活。”
香梅快速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跌跌撞撞地往院门方向跑。
其余人见没了热闹看,全都各自干活去了。
陆清棠也不例外,低下头仍旧切起了甘草。
感受到一阵笑意的目光,她抬头看向一旁的小凤,她正在冲她举起大拇指。
她赞叹道:“小花你真厉害,你的功夫都是谁教的?”
陆清棠便道:“当然是我哥哥,他会一些防身的武术,不过都是一些皮毛。”
小凤一脸羡慕,“哇,有哥哥真好,不像我只有一个弟弟,我娘把我卖进药王谷,就是为了换钱给弟弟治病。”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不说了,这些不开心的事就不提了,咱们赶紧干活吧。我发现你切草药比我都快,好像以前干过一样。”
陆清棠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看过别人这么做,我一个乡下人怎么会接触过草药呢。”
小凤嘻嘻笑起来,“说得跟谁不是乡下人一样。”
两人又接着切起了草药,一边切,一边闲聊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尖细声音。
“谁叫张小花,给我站出来!”
陆清棠转过身,但见一身藕粉色长裙的水星月站在院门外,掐着腰,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她怎么来了?
张小花是谁?
她在心里泛起嘀咕,猛然想起自己现在就是张小花。
心内一紧,陆清棠不由得紧张起来。
水星月来找自己干什么?
她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脸,她会不会认出这张脸?
快速转过身,心里头想着如何应对水星月,却不想再次传来一声喊叫。
“她就是张小花,四小姐,就是她!”
陆清棠再次转过身,但见刚刚那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香梅又满血复活地杀了回来。
她狗腿似的对着水星月谄媚笑着,并用手指着陆清棠,“四小姐,这个人就是张小花,才刚来几天就特别猖狂,四小姐你千万别放过她。”
周围所有人都起身向水星月行礼,唯独陆清棠愣住了。
她在想着如何应对水星月,又怕她认出自己的声音,想着如何掩饰,完全陷入了思考中。
幸好有小凤在身边,她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声提醒道:“小花姐,这是四小姐,是老夫人最小的女儿,人家都叫她小医仙,其实她一点医术都不会。”
陆清棠晃了晃神,小声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上前对水星月福了福,故意粗着嗓音对她说:“见过四小姐,我就是张小花。”
水星月扁扁嘴,正在上下打量起陆清棠。
她围着她看了一圈,一脸不满地开口道:“听说你不愿意做我娘的贴身丫鬟?”
陆清棠愣了一下。
她完全没想到水星月是为的这事而来。
难道不愿意当下人也有错?
真真是大小姐脾气!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得顺着这位大小姐,要不然被赶出药王谷,可就再不好进来了。
她笑着对水星月说:“回四小姐的话,我觉得我不适合做贴身丫鬟,我这个人毛手毛脚的,怕是照顾不好老人家。”
水星月一脸不屑,“托词!我看你就是张狂自大!”
一旁的香梅赶紧帮腔,“四小姐你说的没错,她就是张狂,才来我们药王谷几天呀,就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居然敢拒绝老夫人的要求,我看这样的人不能留在药王谷!”
水星月眯了眯眼,她冷哼道“你说什么?你们药王谷?药王谷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香梅吓得立马缩了缩脖子,向她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是小人说错话了,四小姐你千万别放在心里,就当小人放个屁好了!”
此话一出,周围传来隐隐的笑声。
这个香梅真是蠢,脑子里就跟塞了驴毛一样,连拍马屁都不会,真是醉了。
还是看她怎么拍吧。
陆清棠白了香梅一眼,又对水星月说:“并非是小人的托词,只是小人觉得与其做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倒不如在药王谷多多学一些医术,好济世救人。”
水星月眯眯眼,冷声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她的眸中透着冰冷,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让人感到有些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