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善公主,皇上的情况究竟如何,我等都束手无策,你若是有什么疑问,直接问太医令就是,何必咄咄逼人地追根究底,这样反倒伤了彼此的感情。”
她冷声说道,话中尽是一国之后的威严。
柳如絮知道这个长公主素来骄纵蛮横,但不代表她是任由别人欺负的。
淳善公主挑了挑柳叶似的眉毛,嘴角勾起一丝嘲弄。
“本公主只是关心父皇病情,皇后娘娘作为父皇身边最亲近的人,不应该最了解吗?”淳善公主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
“本宫只能告诉你,本宫并非御医,自然不会知晓陛下究竟得的是何病症。不过,淳善公主既然问起了,本宫可以提供一些建议,或许对于陛下的病情有所帮助。”柳如絮说道。
“哦?”淳善公主眯着眼盯着柳如絮。
“陛下每日要翻身十次,每日要擦洗身子两遍,需要喝三次汤药。这些事都是本宫亲身而行,本宫知道公主三年不在这皇宫之中,很多事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但是你要清楚,如今的太子是谁,最受益的又是谁。不要在本宫面前说些无端猜忌的话,这样只会惹恼了本宫。”柳如絮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时,李云天也在旁边给淳善公主递眼色。
两个女人之间的战火,才稍稍平息。
“既如此,还请母后好生照顾父皇,儿臣先告退。”淳善公主对着柳皇后福了福身子,说完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李云天跟在她身后,走到殿门处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叮嘱道,“母后,儿臣会好好和阿姊解释的,还请母后切勿动怒。”
柳如絮点点头,她之前承诺了李云天,却没想到这淳善公主回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
不过,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淳善公主,她要让淳善公主知道这皇宫是谁做主。
“你也去歇息吧,这两日辛苦你了。”
李云天冲着柳如絮颔首致谢,随即走了出去。
李知盼轻笑道:“皇弟可是有什么担忧?”
这位长姐虽然看起来温婉可亲,但却是杀伐果断之辈,不然当年的事也轮不到她来操办。
李云天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阿姊,父皇的病已至晚期,恐怕熬不了多久了……”
李知盼沉默半晌,幽幽叹了口气,她明白李云天话里的含义。
其实李云天的担忧,她又何尝不明白,只是……
“阿姊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太子之位,阿姊会帮你的。”
李云天没敢拒绝,这才接着说道,“阿姊,其实我已经拜入柳家,成为柳家子弟,我的未来自然也是属于柳氏一族的……”
“什么?!”李知盼惊诧地望着他,“你怎么能拜入柳家?若不是柳如絮,我们母妃怎么会被气死?你这跟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李云天听到李知盼的训斥,立即跪了下来,“阿姊,你误会了,弟弟并不是要投靠柳家,弟弟这只是权宜之计,待他日谋得大业,我必将柳家连根拔除!为母妃报仇雪恨!”
李知盼闻言冷静下来,这个弟弟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
“就算你愿意,你当柳仲卿那个老狐狸会相信吗?”
她不得不提醒李云天,这件事情可不容易,若真想铲除柳家,只怕还得费些功夫。
李云天微微抿唇,“这件事,也是皇叔安排的。”
李知盼微怔,皇叔?
秦忠义乃是他们的舅舅,是武皇登基之后封的东北大营的将军,也是唯一拥护李云天的皇叔。
她没料到秦忠义居然把李云天送进了柳家。
“阿姊,皇叔教导我,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太子势力愈发强盛,我们不能再硬碰硬了,只有暂时忍耐,寻求时机才能彻底扳倒太子。”
李云天一番话说得恳切极了,让人听了心生怜惜。
“唉……”李知盼长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忍心苛责他,“好吧,这件事暂且搁置下来。”
“但是你要知道,与柳仲卿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你若是真信了他会愿意扶持你上位,那哪日被他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时候”
“阿姊,你放心吧,我自然有分寸。”
李云天笑了笑,他知道李知盼的用意,她是在提点自己,免得他犯糊涂。
“嗯,你只需记得,这世界上只有阿姊是真心实意待你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李知盼伸出手摸了摸李云天的头。
李云天感激一笑,“我知道阿姊一直都对我最好了。”
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只是眸光深远,像藏了千言万语,令人难以捉摸。
“阿姊,今晚是你的接风宴,就别因为这些事情耽搁了。”
“嗯,那你先回去吧,阿姊也要休息一下,换身衣裳就来。”
李云天点点头,转身离开。
李知盼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夜幕降临,整座凤阳殿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皇后娘娘坐在主位上,其余皇子皇孙皆按品级落座。
李云兴身为太子,则坐在众位兄弟之列,他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孩身上。
他眼睛一亮,急忙招手唤道,“八皇弟,过来陪皇兄说说话。”
“参见太子、哥哥。”
小男孩如今才学会说话,还说不流畅,只会磕磕巴巴地叫人。
“呵呵,你不必拘礼,坐过来吧。”李云兴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示意八皇子过来坐。
八皇子迟疑片刻,缓慢移动双腿走过来坐下。
他年仅三岁,还不懂这世间的尔虞我诈,更不会察言观色。
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就坐在了李云兴的右手边。
在他眼中,李云兴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君主,只是一个看起来很“冷”的哥哥。
“八皇弟,如今可是学会写字了?”李云兴关切地问道。
小男孩抬头看着李云兴摇摇头,然后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他刚刚开始学写字,可自己的“锦”字笔画实在太多,写起来总是歪歪扭扭。
因为此事,母亲没少抽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