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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队伍里的气氛然低沉。
因为学习的内容突然增多数倍,大部分人都抓紧时间背诵,应付晚上的考试,脸上是紧张与忐忑。
连之前跟着江老二闹事的人都蔫头耷脑,闷不吭声地走路。
晚上的考试自然是哀嚎一片,得丁等的人数创下新高,众人颓丧之际,最淡定的莫过于江早早和王月川了。
挫败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深夜,几道黑影悄没声息地落入营地之中,鬼魅如同幽灵。
黑夜中,沈轻迟蓦地睁开眼,眼神锐利,显然是察觉到了有陌生人前来,仅凭气息便可判断,皆是个中高手。
队伍里是农人,不值得这样的高手现身,难道是冲着他来的?
他心头发沉,正要一跃而起,把那几人引走杀了,一只肉乎乎的小脚伸进了他的草铺里,循着他的热气重重蹬了一脚。
“嘶!”沈轻迟的额头立马冒出冷汗,一只手攥住胖脚丫,另一只手轻颤地挡住身上某处,他瞪着旁边的草铺,对着那个圆滚滚的脑袋暗暗磨牙。
这丫头到底跟他什么仇什么怨?至于往死里踹?!
胖脚胡乱地动了动,逃不开少年的手心,江早早索性放弃,把小手也伸进了旁边的被窝,攥住少年的衣领。
被几番小动作一耽误,不远处的黑衣人已经直奔江家老宅的地盘,几人分工合作,瞬息的功夫,就拎着一个人塞进了麻袋里,消失在了营地之中。
一身的杀气被打散,沈轻迟收回目光,看向攥着自己衣襟的小奶包,悄声问。
“你知道?”
小丫头知道这些人不是冲他来的?
江早早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滚了滚,找了个暖和的地方蹭了蹭,小嘴咕哝,“困,睡觉……”
沈轻迟:……上辈子是猪精投胎吗?
……
一天的战战兢兢,江老二睡得格外沉,夜里突然被冷风灌了脖子,他紧了紧衣领,正要翻身接着睡,突然感觉身子没着没落,迷瞪着眼一看,突然一个激灵吓醒了!
他、他竟然在天上飞!还是倒着的!
“啪!”
江老二捂着惨白的脸,不是做梦!
“救、救命啊——”
他手忙脚乱地蹬着四肢,奈何怎么也抓不住什么实物,一只脚脖子上好像还绑了啥东西,勒得他脚要断了。
“醒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自身后传来,江老二挣扎的动作狠狠一顿,用力朝后看去。
昏暗中,他隐约能看见一个男人坐在阴影里,身后还站着几个护卫模样的人,几双眼睛都盯着他的方向,像在看一头待宰的猪……
“你、你们是谁?抓我做什么……我只是个小老百姓,我没犯过事儿啊!”
“呵。”坐着的男人似乎被他的愚蠢逗笑了,低笑一声,这才缓缓开口,“放心,问你几个问题,你都答上来了,就送你回去。”
江老二还是有点慌,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满脸讨好,“大、大人您尽管问,只要小的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若是小的不知道,也不敢欺瞒大人,还望大人见谅,饶、饶小的一条狗命……”
男人没有开口,一只手在腰间的剑柄上慢悠悠地点着,莫名让人心头发慌。
直到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江老二心底的恐惧到达了极致,男人才慢慢开口,“你是江老二?你家兄弟几人?家住何方?”
“大、大人所言不差,我是叫江老二,家里有四个兄弟,先前是住在江源村,就是怀江山西南的那个村子。”
男人未作多言,但气势已不再那么逼人,接着问道:“你家中兄弟都是做什么的?”
“我、我大哥在怀江镇娶了老里胥的独女为妻,在镇上当掌柜,一家人在镇上定居,我是老二,老三是个读书人,在书院读书时被老先生看中,娶了老先生的女儿后,便留在了书院……老四,老四就是个没出息的泥腿子,不提也罢。”
“哦?”前面的长篇大论,男人都没什么表示,直到说到江老四,像是突然来了兴趣,“江老四,说来听听。”
江老二顿了顿,脑子转得飞快。
这些天赶路并未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唯独今天白日里遇着了那位贵人,而当时江老四又出言惹恼了对方,只稍微一琢磨,江老二便知该说什么了。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我家老四就是个丧良心的畜牲!他在家时整日游手好闲,正事不干,混到了不得不娶媳妇的年纪了,逼着我老娘花了足足十两银子给他买了个媳妇儿,谁知他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先前地动的时候他不想被老娘拖累,逃荒之前非要分出去单过……”
江老二,可谓是把生平仅有的一点脑水都用在了这会儿,极力颠倒黑白,抹黑江老四一家,把白的都说成了黑的。
在他没看见的阴暗处,男人攥着剑柄的手渐渐放松,听到最后,脸上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
“听你一说,江老四确实是个丧良心的,这些年,也难为你们一家对他处处忍让了。”
男人说着,朝身后的护卫一挥手,护卫手起刀落,砍断了江老二脚上的绳子,把他从树上放了下来。
“大人说的哪里话,咱就是个憨厚的庄稼汉子,到底是自己兄弟,也不好不管。”江老二一边解着脚上的绳子,一边偷偷暗喜,看样子他的马屁是拍对了。
突然,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咕噜噜滚了过来,直直滚到他的脚边,他低头一看,顿时瞪圆了眼。
“金、金子!”
江老二猛地扑了过去,可一想对面还有几个带刀剑的人物,一时不敢伸手去拿。
“这是给你的,拿着吧。”
江老二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捧起金块,眼中满是贪婪,“给、给我的?谢谢大人恩赏!谢谢大人……”
话音未落,对面男人再度开口,“谢就免了,只要你帮我办件小事,来日到了怀江镇,你的荣华还在后头呢。”
塞金块的动作一顿,江老二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狠意,揣好金块,俯身叩首,“还请大人明示,哪怕是赴汤蹈火,小人也在所不辞!”
男人点点头,朝身后的护卫低语了几句,护卫走近江老二,将指令准确传达……
事毕,江老二再次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营地里。
怀里揣着金块,他激动得睡不着觉,一会儿琢磨着方才贵人的交代,一会儿幻想着日后出人头地,就这么瞪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发了,他江老二要发达了!往后,谁还敢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