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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她炙热又忐忑的目光,季延神情没有多少变化,嗓音“嗯”了声。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许忱音的心蓦地一顿,只是还不等她再说什么,季延便率先开口,嗓音清冷:“许忱音,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另外,我现在希望你能像从前那样,走的越远越好。”
许忱音垂在身侧的手一瞬变得冰凉,抬眸,对上季延的眼睛,唇瓣动了动,想问他的意思,可她刚开了个头,却又突然不知该如何询问。
他的态度太过决绝。
让她觉得他们之间是真的不可能了。
这个认知令许忱音胸腔内涌起一阵剧烈翻滚的酸涩,她垂眸苦笑,眼底划过一丝凄凉,她低低说:“季延,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怨恨我,可是季延,这些年,我……”
“许忱音。”季延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黑眸微沉,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耐:“你还要我说的多难听才能明白?”
“季延,我……”许忱音心口一窒,她抬眸对上季延的眼睛,眼神复杂。
季延直直望进她的眼底,声音清亮又干脆:“下车。”
许忱音怔松了片刻,眼角有晶莹滑落,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推门下车,她站在冷风里,身影单薄,看着车子扬长而去,痛苦的闭了闭眼。
在她转身之际,魏侯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轻叹一口气,安慰道:“忱音,好孩子,和季队长把误会解开就好。”
许忱音低垂下眸子,试图将泪眼朦胧的模样掩去,低声喃道:“师傅,给你添麻烦了……”
魏侯摇摇头,眼里有着担忧,但又不知道怎么劝,只能缓缓道:“不麻烦,先回去吧。”
许忱音微微颔首,在回到房间门口时,她又听魏侯关切道:“忱音啊,要是状态不对,那就明天休息一天。”
“不用了。”
许忱音轻呼一口气,抬头,努力扬起一抹笑容:“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
听她如此说了,魏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看了看她还泛红的眼眶,又叮嘱几句,让她早点休息,才转身回房。
回到房间那刻,许忱音没开灯,整个人就像彻底没了力气一般,靠在门板上,迟迟回不了神。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道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才将她的神思唤回。
是陈琳,也是她在高中唯一一个还有联系的同学。
“忱音,下个月的同学聚会,你来吗?”
许忱音默声,还未等她答话,就听陈琳继续道:“大忙人,大家可都惦记着你呢。”
“我……”许忱音想拒绝,就听陈琳缓缓道:“听李预说了一嘴,他好像联系到季延了,正在努力劝说中。”
“……”
许忱音握着手机,垂眸沉吟。
陈琳那边自顾自道:“这还是毕业这么多年里,第一次能联系到季延,当时他家里突然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所有人都以为季延会颓靡不振,却没想……”
她说到一半儿,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安慰道:“忱音,我没别的意思啊,你要是不想来,那就算了。”
听着她的话,许忱音没有再接话,只是转了话题:“聚会的地址在哪里?你把位置发到我手机上吧。”
挂了电话后,许忱音垂眸看着窗外夜色,怔愣了许久。
古物修复的工作是日复一日的重复,是枯燥无味的,也是乐此不疲的。
金胡瓶的修复,对许忱音来讲是意义不同的,因为这是她第一件程参与修复的文物。
也在这个过程中,她再次感受到了金胡瓶曾经主人的生前故事。
金胡瓶的主人曾经是一位备受皇帝信任的臣子,可谓是风光无限。
应当时唐朝饮酒风气盛行,上至皇帝,下至百姓,几乎唐朝的各个阶层都普遍饮酒,所以在这一时期,长安城的酒肆旗亭为数甚多。
其中“胡姬当垆”、“胡姬劝酒”最为盛行,而金胡瓶的主人就是在这过程中,认识了一位胡姬,与胡姬相知想恋,也得知了胡姬的家庭情况并不好。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臣子对胡姬玩一玩,却没想臣子是动了真心,不在乎世人异样的眼光,为胡姬而奔波。
就在两人快要修成正果时,胡姬消失了,不论臣子再怎么找,都没有结果,臣子母亲劝,但臣子却听不进任何话。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臣子白发,临终时,他依旧念着胡姬,孑然一身。
随着臣子逝世,当年胡姬才出现,此时胡姬早已没了美貌,只是抱着臣子生前最爱的金胡瓶,失神低喃道:“当年我若是再勇敢些,为了你肯抵抗家人便好了……”
再勇敢些?
许忱音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白云,脑海里浮现着季延的身影,以及季延的那些冷漠话语。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逼她离开,可她不想与他之间再留下任何遗憾,当年的事情她会尽力弥补,并且对于接下来要迎接的艰难事情,她也会坦然处之。
就算到时结果是最坏的,她仍旧无法挽回季延的心,她也不会有任何后悔,至少她曾经努力过……
飞机落地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与魏侯分别后,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公寓的地址。
等她回到公寓,洗漱完躺在床上时,天色已经朦朦渐亮了,她垂眸看着放在床头柜上与季延的合照,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闭上眼睛时,她眼前浮现的就是季延熟练点烟的动作。
她记得,在高二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站在教学楼走廊,仰首看着少年温润带笑的模样,好奇地问:“季延,你以后会抽烟吗?”
对于她的问题,季延虽不解,但还是认真回答:“应该不会,如果有抽,那应该是我很心烦意乱的时候。”
心烦意乱才会抽……
许忱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耳畔都是季延的声音,就这样,一直到了日出升起时,她才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与此同时,京市医院住院部内,季延正站在走廊尽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