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她甚至有些隐隐约约的看不清他的脸了。
她和苍澜,是在初春的时候成亲的,那个时候还很冷。
她想,如果换成冬季,她的顾大人也许会活活冻死吧。
安宁就这样看着,说不出一句话,以一个灵魂状态看着他蜷缩在一个角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好想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她回来了,可是她做不到。
他在那里足足躺了三天,脸色发白,身体已经变得僵硬了。
安宁知道,他快死了。
安宁看着这一幕,心痛如绞,可是灵魂状态的她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第四天的时候,书院的老师了。
看到这里,安宁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有人来了。
顾清照被救回来了。
他昏睡了足足一个月,醒来睁眼后,那个眼神,安宁看到心惊不已。
灰色的,毫无生气的,木偶一般的眼神。
是死人的神态。
他不想活了,学院的老师看出他的不对,纷纷来劝慰。
但是于事无补。
是聂远,救了他。
聂远告诉她的顾大人,她在苍澜的东宫,被人欺负了。
安宁记得,那个时候,阮倾城成为了苍澜的侧妃,他还纳了很多人,彼时的她很蠢,什么都不懂,只能被人算计。
听到这里,顾清照的眼神才微微有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他的声音很嘶哑,他问:“她怎么了”
聂远说:“她在太子后宫,被人陷害,被太子罚了禁足。”
这是具体哪一件事,安宁不记得了,因为发生太多这样的事了。
顾清照的手轻颤着蜷缩,眼睛溢出了一滴泪。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平日里捧在手心里的姑娘,竟然如此的被人作贱了。
安宁就这样看着,几日未食的他起身了。
拖着一副破烂的残躯,他出门了。
但让安宁意想不到的是,他去见了太子。
安宁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震惊的差点瘫在地上。
她的顾大人竟然为了她,做了太子的幕僚。
他没有提任何关于她的条件,因为他怕,一旦他说了以善待她为条件,这件事就会成为太子心梗之事。
太子的猜忌之心,会成为杀死她的利刀。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做着一切对她有利的事,包括让苍澜登上皇位,包括除掉苍澜后宫陷害她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
怪不得那段时间,为什么往日欺负她的人都成为了苍烁府里的细作,然后突然间就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阮倾城和她抗争。
阮倾城有太子护着,也没对她做太过分的事情,所以顾清照才没下手。
还有为什么前世的苍澜登上皇位这样的顺利,原来是她家顾大人推泼助澜
看到这里,安宁心痛欲绝。
她家顾大人一身清正之人,却对着苍澜那样的人卑躬屈膝。
再后来渐渐的,顾大人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安宁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清瘦苍白的脸,心都揪起来了。
他为苍澜在背后做了好多事,也没有好好的休息,一日一日的晚上都夜不能寐。
他已自知时日无多,只想为她铺好后面的路。
还有在今世,被暴露出来苍澜是逆贼的消息,原来前世也差一点被暴露出来。
也是因为她家顾大人
彼时的她已经和苍澜成亲一年了。
如果这件事被暴露出来,无疑她会受牵连。
所以他家顾大人,违背着良心,帮着苍澜隐藏着身份,还彻底坐实了阮家贪污的罪名。
他每日没夜的帮苍澜销毁了所有有问题的账本,重新做了一本又一本没有丝毫漏洞的账本出来。他帮着苍澜谋算,帮着他斗七皇子。
后来他终于支撑不住了,倒在了第二年寒冬的那个雪夜天。
大雪弥漫,一层一层覆盖在他的身上,直至淹没。
他存在的痕迹彻彻底底的消失不见。
安宁跪在那里,灵魂状态的她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流的都是一滴又一滴的血泪。
她的顾大人为什么这么傻,为了她做尽了一切让自己心痛和违背良知的事情。
她应该早就猜到的,她应该早就猜到的
她嫁给了太子,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他心里可能设想了无数的可能,计划了无数条路。
他明明可以设计他们退婚,但是那个时候的安宁,是真的离不开苍澜,死都要跟苍澜在一起。
他是做了无数无数努力发现都没有用,所以才选择成全她。
他不想让她难过,不想让她余生都在懊悔。
可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他是无论如何也破不了了。
她的顾大人也只是一个凡人,做不了神仙的事,他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
苍澜死了她也活不下去,和苍澜退婚她接受不了,可嫁给苍澜,她也过的不好。
他别无选择,只能倾尽全力帮她。
甚至在他走后,还留了一步棋,确保她会成为皇后。
只是她家顾大人没想到的是,他死后,苍澜根本就不中用了。
彼时七皇子反扑,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将军府身上。
而苍澜目光短浅,竟然配合着七皇子行事,除掉了将军府。
后面发生的一切,足以让她家顾大人,死不瞑目了。
安宁在雪中突然悲戚的大笑,如果第一世不是他家顾大人,苍澜有很大的可能,根本斗不赢苍烁。
忽然间她好像明白了,她家顾大人第一世好像也是天道的一颗暗棋。
她的失忆,顾清照的消失,是为了让天道的男主顺利登上皇位而刻意安排的。
让她忘记顾清照,让她爱上男主。逼的顾清照别无他选,只能扶持男主,让他顺利登上皇位。
她大概猜到安岳的到来是为了什么了,是为了复刻第一世的发生。
是为了让她被苍澜裹挟,让她家顾大人再一次成为苍澜的幕僚。
安宁的手狠狠掐进掌心。
“好一个天道,好一个命运,好一个男主!”
从她醒来之后,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恨意过。
这一刻她的恨意达到了颠覆。
她朝天上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