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到了将军府后,已经是满堂齐座。
安宁嘱咐月色安顿好那些孩子们,月色有些焦急道:“小姐,你们怎么不着急啊,再不拜堂,错过了吉时了。”
顾清照紧紧牵住安宁的手,“无论何时,都是吉时。”
这时启越和明珠公主看见二人从前桌起身过来。
苍浮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和启越交手,想了好多法子缠住他好让他别来打扰即将要成婚的安宁。
他今日来最好别捣乱,不然别怪她不客气。
如此想着苍浮云脸上并不显,而是笑脸上前道:“哟,七皇子和明珠公主也来了,怎么不和本公主说一声,我好让人去接。”
启越:“九公主客气了。”
随后他朝向安宁笑道:“没想到安大小姐和顾大人婚礼竟然是如此与众不同,这也让启越见识到了大邺的文化,实在是佩服,佩服至极啊。”
这段话便是在讽刺她二人没有礼数,离经叛道。
安宁也是轻笑着回话,“既然六皇子没有见识过,那今日便好好见识见识吧。去旧才能革新,我大邺重在创新不守旧。月色,好好招待六皇子。”
月色:“是。”
启越脸色有些难看,安宁在讽刺他们大启思想陈旧。
一旁的明珠公主倒是有些艳羡的看着眼前的二人。
如此能够迁就夫人的郎君,这个世界上哪里能寻啊。
安宁想离经叛道,也得有人配合。
关键是,不仅顾清照配合,连她的朋友们,还有亲人也一样配合。
真是让人羡慕,虽然她父皇也对她很好,但是也决计不会让她做出这种事情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二人终于开始拜堂。
三拜,去其天地。
他们都不拜天,天赐予他们苦难,赐予他们离别,他们不歌颂苦难,不感谢离别。
他们是凡人,所以被所谓的天牵引着做不属于自己范畴的事,他们没办法反抗。但感谢自己终究还是觉醒,之后所得到的圆满,不靠天,只靠自己。
他们是打破这个世界天规的人,所以不拜天。
他们也不向众人解释,为何不拜天,但在众人眼里,更离经叛道之事都做了,不拜天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一拜父母。
林氏看向底下的两个孩子,眼里溢出了些许泪水。
宁宁这孩子啊,从小到大,让她操心了不少事,特别是喜欢太子的这件事,好说歹说,愣是不听,如今好在终究是醒悟了。
顾清照这孩子,一见他就总觉得有股亲切感,让人莫名其妙的相信他,二人在一起,往后啊,她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二夫妻对拜。
二人看着眼前那张脸,熟悉的过往像回忆录一样翻开在眼底,一张一张的浮现。
从此以后,同甘共苦,心心相印,彼此不弃。
最后,没有送入洞房这一环节。
她们舍弃了所有常规的礼节,打破了一个一个的世俗常规。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她们一起坐在了亲友那桌,吃着如同是家常便饭的一顿日常,聊的是往常一样的话题。
对她们来说,成亲不是枷锁,没有带有圣光。
你还是如以前一样,而我也照样不变。
我们只是回家了,穿上华服,昭示着这样喜庆的日子,欢迎着归家的人。
一杯举着一杯,接来一个又一个祝福。
到了晚上,宾客散尽,二人回到贴满喜字的房间。
一打开门,满是红色绸缎。
顾清照看见这一幕,神色有些恍惚。
安宁牵着顾清照的手,“清照哥哥,这是你从前的房间。”
是顾清照离去前,住的那个房间,离她的房间很近。
她让人收拾出来了。
这是她给他的惊喜。
安宁:“来,进来。”
这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记忆还原了。
顾清照走到梳妆台面前,那上面放着一把很老旧的梳子。
那是他的梳子,还有那面久违的铜镜。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转过身轻轻拥住安宁,“多谢。”
安宁的头放在他的肩颈,像两只相交的鸳鸯。
“不用道谢,我们之间,没有这个生疏的字。”
“好。”
红烛渐渐燃烧着,二人坐在床上,将床上的花生桂圆全部掀了下去。
烛光映照着二人的脸皮,顾清照看着眼前这张美的惊艳的脸,已经按耐不住的心动。
在这个安静的时候,心跳声清晰可见。
安宁轻笑,试探的喊了一句“顾大人”
顾清照微微回过神,他有些紧张,手心有些微微冒汗。
安宁握着顾大人的手,感受到了一些湿意,其实她也很紧张。
“顾大人,还记得在除夕夜,我许你的那个愿望吗”
顾清照点点头。
“所以顾大人,想好了要许什么愿望吗”
顾清照手微微一抖,眼尾有些泛红。
他低下头,过了片刻再抬起头有些微哑的问道:“可以吗”
安宁含笑点头,“可以,我的身和心,永远忠诚于你。”
顾清照眉眼颤抖,喉结微动。
她不知道,这句话会让他情动的多么厉害。
红绸覆盖,那道身影极致的温柔,红烛燃尽天明。
安宁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是关于她家顾大人的梦。
在第一世,不管是她在大街上追着太子跑的时候,还是参加那些宴会丢人现眼的时候。
那道在她眼中消失的身影渐渐出现了,她看见了顾清照。
在每一个她出现的地方,都能看见他的身影,清晰可见。
可是她的目光却从来没有为他停留过分毫,以至于记忆中,根本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过。
后来,她和太子大婚。
他也来了,他就坐在那个角落,穿着一袭破旧的布衣,看着一袭喜服高高兴兴的等着嫁人的她。
他眼尾猩红,手颤抖着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旁人都问顾先生怎么了,他却一句不语。
安宁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就这样看着他一杯一杯的,直到喝到失态才酿酿跄跄的走了出去。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那个郊区的小茅房。
那个茅房,不像她去的时候那样的干净整洁,而是黑暗潮湿,阴冷的可怕,寒冷的天色看不见一丝炭火和一缕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