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渊天剑峰上,青石碧檐,仙g0ng巍峨耸立,浮空天楼,环山错落,映着朝yAn,闪着熠熠金光。
主殿是天剑宗承心殿,面开八柱,地铺青砖,光可照人,朱门白墙,一尘不染,彷佛不着光Y岁月,梁柱间青幔飘荡,虽说是青sE,隐隐中却彷佛有花纹流转,随着光影时青时h,扑朔迷离。
这日殿内弟子齐聚,衣着有青有赤,有白有黑,有的立於青幔下,有的凌空坐在青幔间。中间一人凌空高坐,双目半闭,悠然若神游天外,青袍黑带,外罩白氅,头戴青冥飞云冠,衣上流光流转,无风飘荡。
此时众弟子全往殿门望去;殿门站着一人,头戴玄冠,身穿玄sE绦纹大氅,正是公孙颢!便见他拱手与那高坐之人说道:「掌门前辈,恕晚辈冒昧,但事关yu界存亡,千年前群仙会究竟出了何事,为何不愿相告?」
那高坐之人正是天剑宗掌门清毓,尚未发话,一名赤衣白氅的弟子走了出来,单手负背,说道:「望夬先生,该问完了吧!你也不瞎,看这阵仗,应知我山有要事。」
清毓轻轻摆了摆手,淡然说道:「丹殊,不必!」声音沈稳深厚,彷佛一切不着於心。
原来那弟子名叫「丹殊」,便见他眉头轻轻一皱,退了回去,凌空而坐。其余弟子也都只好按下怒气,暗暗叹息。
清毓缓缓说道:「望夬先生,你应也知,我山弟子齐聚此地,乃有要事,你突然闯入……」
公孙颢躬身拱手说道:「晚辈放肆。不如晚辈暂且回避,稍後再请教。」
清毓依然缓缓说道:「不必,你还要问轩辕吧?」
殿内弟子都微微一愣,但也只能耐着X子等;公孙颢拱手说道:「如不嫌弃,还请前辈指教。」
清毓说道:「听完吾言,便下山吧!」
众弟子暗暗欣喜;公孙颢一愣,只好躬身说道:「洗耳恭听。」
清毓说道:「千年前天缺时,所有出战前辈无一人俗家以此为名。」
公孙颢心想:「那麽那日武罗说的又是何人?」但想掌门已答,自己必须依约下山,只好说道:「多谢前辈。晚辈这便告……」
话未说完,蓦地门外一名弟子叫道:「掌门!」
便见一名青衣弟子带着一名背着行囊的人走了进来,便见那人身穿墨袍,衣摺间隐隐有光流转,身上却背着一支大行囊,行囊下压着一柄木剑、一支布包的大方盘。
众人都是一愣;两人正是璇渊与段无踪。璇渊领着段无踪绕过公孙颢,进了承心殿,向掌门行礼道:「掌门太师祖,弟子去采药时在灭枢遇到此人。」段无踪上前拱手说道:「晚辈凡间铁板神算弟子段维纲,拜见诸位仙长前辈!」
众人见段无踪身上那件衣衫,越看越吃惊,便连清毓也睁大了眼,惊得站起身来。公孙颢更吓了一跳,惊道:「你……你怎会在此?」
众人一愣:难道两人认识?便见段无踪与公孙颢拱手说道:「原来是望夬先生,别来无恙?上回一别,我说再见,果然又再见了!」
公孙颢一愣,想起上回在郢都郊外一别时,这家伙的确说过此话,难道那时已算出这日?越想越惊,道:「你……唉!还真巧啊!」说到「巧」字时,还特地拉长了音;说罢,扶额摇头叹息。
璇渊问道:「你们俩认识?」
公孙颢轻轻一叹,与众人说道:「此人得百子神算云遨前辈亲传,自从天缺禁地一遇,末学行踪便被他算透。」
众人神sE微微一变,没想到区区凡人竟能算通诸仙,一名灰衣白氅的弟子问道:「如此,他这身衣冠是……」
公孙颢说道:「我也想问,一月不见,竟判若两人。」
璇渊说道:「驭虚师叔祖,他说这件是在遗迹里发现的。」原来那灰衣人名叫「驭虚」。
段无踪拱手说道:「那时在下衣衫破了,无衣可换,迫於无奈,只好借来一穿。若有冒犯,鄙人这便换下。」
众人听了都莫名其妙,那处哪里有什麽遗迹?但这件衣衫也假不了,不是挖的又是从何而来?
清毓听完,轻轻一笑,缓缓坐下,双目微微闭上,微笑道:「既然有缘,便穿着吧!」
众人神情复杂,公孙颢心里也五味杂陈:都看出这件b在座所有人的都好,连掌门身上的也b不上。段无踪见众人神情,问道:「这件如何了麽?」
清毓淡然一笑,说道:「你这身冠袍现在无人造得出来,你得好好珍惜了。」
段无踪微微一笑,说道:「万物各有其命,一瞬一劫,都不能强求,又何妨我身?」
清毓点头说道:「难怪能得前辈亲传!如此,你应也已算出,这件除非闯入险境,能千年不坏。」
段无踪问道:「b如……天缺禁地?」
众人神sE微微一变;清毓缓缓点了头,说道:「璇渊,将他的因缘说了吧!」
璇渊於是将遇上段无踪的事说了一遍。段无踪也将跌落疑阵、被白鹿仙所救、挖出遗迹、取剑出谷的事再说了一回,又将少剑和遗迹药书取出作证。众人都听傻了:此人竟凭着一面卦盘,凡人道行,便闯进苍渊疑阵,还挖出我派遗迹,取了元祖少剑!
公孙颢听完,说道:「竟然投师古仙宗苍渊天剑派,吾先说声恭喜了!」
段无踪拱手说道:「上仙莫挖苦我,若非范励的杀手追得紧,劣者也不敢深入。」
公孙颢轻轻苦笑,说道:「一个月前我们不是才相会,那时为何不说?」
段无踪拱手摇头道:「便不知上仙您是否如此大方。」
公孙颢一愣,哈哈大笑。段无踪说道:「况且鄙人如此得剑,於古仙宗恐怕算不得数。」
众弟子都知道,取了谁的少剑,便是谁的弟子,连掌门也不能不认。驭虚问道:「师父,那遗迹是何人所留?」
清毓闭目沉思,良久不语。众人面面相觑:竟连掌门都不知。段无踪拿出卦盘一算,微微一怔,看了清毓一眼;微笑道:「遗迹之主八百年前飞升。」
清毓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吾知道,吾想起一处,但那处早已搬空,你说有漆箱和衣柜……」
段无踪说道:「搬空後,遗迹之主才将漆箱和衣柜放入。」
清毓眉毛微微一动,众人暗暗惊奇:连这都能算得分明;清毓说道:「但谷中又有藏着天阙两字的幻壁……」
丹殊说道:「掌门师父,天阙是太师祖用剑,莫非与太师祖有关?」
清毓看了丹殊一眼,说道:「你太师祖早已灭於千年前天缺,而那处遗迹只有九百年。」愣了一下,思索道:「有那种幻壁,吾为何没见过?」
段无踪说道:「掌门前辈,恕晚辈才疏学浅,那面幻壁晚辈尚不能看穿。若前辈不记得,可能当年没有。」
清毓点了点头,微笑道:「便是那处了。」站起身来,续道:「是翠横谷。」
众人一呆,都没听过。丹殊问道:「师父,那是何处?」
清毓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如此收徒,竟不与我说!」微笑看着段无踪一眼,心想:「如此岂不成了吾师弟?」摆了摆手,说道:「众人都退下吧!孚yAn,领维纲先去安顿!」
一名h衣弟子上前领命,段无踪赶紧说道:「掌门前辈,晚辈在凡间尚有事。」
清毓走到段无踪身前,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是有事要请吾相助麽?」
段无踪吃了一惊,心想:「难道他能看穿心思?应该不止,根据祖师爷所说,他的境界应能看到yu界一切,也就是说,我和璇渊的事他全知道了。糟了,当时应该没做什麽不该做的事吧!」惊恐的看了清毓一眼,却见他对自己微微一笑,然後转身一踏,仙光闪过,随即不见。
绝世nV国,莽莽荒野,一座黑塔巍峨凌空,乌云沈重,天昏地暗,却听得哀嚎声回荡四野。
荒关黑牢里,毛马赛正在录书信,将玉板cHa进意化盘里,口中念念有词,食指映着词在盘上又敲又扣。此时已敲了两个多时辰。杜蓉在牢房外晃着皮鞭,喃喃道:「真不愧是灵姑先生,竟然当上了国师,让你捡到了运气,暂时不必驱逐了。」
毛马赛却想早点被驱逐出境,关在此地,每日便是扫地、调教,原以为能早日脱离苦海,没想到要继续扫下去,听说扫完第十二层後又要从第一层开始扫,难道要扫一辈子的牢?虽想早点驱逐,但又想自己已身无寸文,无家可归,日子该如何过?一想到此,心下茫然。意化盘上的玉版录了又改,改了又录,始终拿不定主意。
突然听得杜蓉说道:「好了!给妻主的悔求书你要录多久?拿来!」
毛马赛吃了一惊,黑牢的意化盘有条绳子从脚窗牵到外面,无论自己放在何处,外面的人一拉便走;听杜蓉说要看,想追加一句,却已来不及,意化盘便从脚窗拉了出去。
一会,便听得杜蓉在门外怒道:「不行!不行!如此妻主怎会愿意见你?」
毛马赛奔到脚窗边,怒道:「那是我娘子,要你多嘴!」
杜蓉清脆的甩了一鞭,喝道:「禁嗔!猛兽!你是弃夫,岂有资格说妻主的不是?」
毛马赛已录得一番怒火,说道:「你要我自诉己罪,岂能不说过去事?」
杜蓉一手拿着意化盘,将鞭一甩,说道:「禁嗔!你说你这日因妻主忤逆,你打了他。岂有妻主忤逆丈夫之理?我告诉你,千错万错都是男人的错,妻主如此说,必定是你何处不对了。」
毛马赛叫道:「我一家之主,堂堂社长,我哪里有什麽错?我哪里有什麽错?」越喊越大声。
杜蓉cHa腰冷冷说道:「你今日还想吃饭麽?」
毛马赛一愣,只好吞下怒气,好声说道:「要、要,请大人开导。」说完,在脚窗边跪下。
杜蓉听到跪下的声音,这才说道:「论外貌,你不修边幅;论T魄,你一身肥油;论修养,你残暴不仁;论X情,你傲慢任X;论才能,你连地都扫不好;你到底凭什麽让妻主看上你?」
毛马赛一呆,说道:「这……这……我瀚晋是男娶nV,是论nV的贤慧,哪有论男贤慧壮硕的道理?」
杜蓉道:「你妻主早已斩断旧缘,居我蚕琼,莫再谈你瀚晋事!听好:要当我蚕琼的nV婿,要懂得孝顺岳家,洒扫庭厨,柴米油盐、举案齐眉、架梁造屋、打石狩猎……」
毛马赛连忙叫道:「等等!哪个瀚晋男人会那些啊!」
杜蓉骂道:「你高傲、残暴、笨就罢了,连这些都不会,你凭什麽要妻主回心转意?」
毛马赛一呆,说道:「我……我……我不过求王小钗来见我,又不是求破镜重圆。」
杜蓉叫道:「你傻啊!她早已不叫王小钗了,她已斩断旧缘,舍弃旧名,你还以为她是你以前的妻主!」
毛马赛道:「我知道,灵姑寻到了人,说叫浪飘nV,要我录一封书信,要来不来随她。哪知道你多管闲事!」
杜蓉一甩皮鞭,怒道:「什麽多管闲事?你是我调教的第一头猛兽,你教不教得成,如何不是我的事?」
毛马赛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成败关系到她出师;於是说道:「那……那你说,这什麽……悔求书……该如何录?」
杜蓉晃着手上的意化盘,说道:「你真是笨透了!你一个猛兽,蚕琼人避之唯恐不及,又在边陲野僻,换做是你,你要去麽?」
毛马赛满腔怒火顿时爆发,叫道:「他这贱婢哪有……」
杜蓉一甩皮鞭,喝道:「禁嗔!果真猛兽!你今日没扫完第九层,一粒饭也休想!」
毛马赛吓了一跳,怒气刚到口边,又吞了下去,叫道:「什麽?我录这个还要扫?」
杜蓉又甩皮鞭,喝道:「今天的调教还没开始呢!你给我安分点!」
毛马赛汗毛直竖,说道:「好、我录,我赶快录。」
杜蓉将意化盘从脚窗递了进去,毛马赛拿了起来,问道:「所以……我这悔求书要录什麽?」
杜蓉骂道:「笨透了!调教你这麽些日,竟还没明白。你要自诉己过,痛定思痛,改过自新!」
毛马赛看着意化盘,说道:「我不是这麽录了麽?」
杜蓉道:「你妻主说你两句绝对是你有错,绝对是你衣装不整、举止不敬、身材不好、拈花惹草、惹是生非、办事不力,做菜难吃,侍奉岳家不用心,与岳父起争执,让你妻主烦心……不然妻主做什麽指责你?」
毛马赛听呆了,说道:「等等,我不做菜,也不住岳家,她烦心关我……呃……」将後面那句吞了下去。
杜蓉扶额摇头叹息,cHa腰说道:「你笨啊!我只是举例。反正你什麽都不会,你一无是处,又高傲自满,不知反省。你这悔求书要录你傲慢,你无知、你笨、你狂妄、你无礼、你任X。」
毛马赛听呆了,叫道:「那我男人的尊严在哪里?」
杜蓉将鞭一甩,喝道:「一男一nV在闺房里什麽事都做得出来,哪有什麽男人的尊严?」
毛马赛一愣,道:「这……这麽说也是……」
杜蓉续道:「你就自诉己过,某年月日你因为衣装不敬、身材不好、拈花惹草、惹是生非、办事不力,让妻主指责,但你无知、你笨、你狂妄、你无礼、你任X,因此出手打了她。」
毛马赛愣得张大了嘴,问道:「每件事都这麽录?」
杜蓉道:「一件都不准漏!」
毛马赛惊道:「什麽?我跟她结发二十年,每天都……」
杜蓉吃了一惊,说道:「每天?你这猛兽!我告诉你,人被蛇咬一口,伤口半个月癒合,但要怕十几二十年。你一句诚心道歉,也治不好她心头伤。你有力气打,难道就没力气录麽?你若不一件件说,你欠她的要如何还?你凭什麽要她过来见你?」
毛马赛傻了,看着意化盘,颤声道:「我……真的全部都要录麽?」
杜蓉清脆的甩了一边,喝道:「你是我调教的第一头猛兽,我绝对要让你成功见到妻主!」
毛马赛心头有如落入万丈深渊,惨叫道:「二十年,全部有七千三百日啊……」
这声惨叫划破Si寂的山野,便听得「七千三百日……七千三百日……七千三百日……」一句又一句,回荡整片荒关。
话说段无踪住进了苍渊天剑宗,安排住处的孚yAn「师兄」颇是殷勤,问要住面山还是面水,想住哪座山头,想离主峰近些还是远些?段无踪不过暂居一时,哪有那麽多心思?随手算了个风水宝地,离群索居。
果然一住进去,便有不少「宾客」,众「师兄师姊」都有意无意的前来问候,想问问那遗迹,又想猜猜那前辈,有的还假意指点,想混个交情;起卦一看,见除了这些套情报的,还有更多神识「t0uKuI」,如此有众「师兄姊」关心,没两日便将天剑宗之事听了大概,连真元心法也学了不少。想面见掌门,却飞不过去,虽心中有计,但担心日後修行之路,不好得罪。
如此踌躇两日,掌门却先来了。这日要往翠横谷一探,於是带着段无踪与丹殊,飞下苍渊群峰。段无踪听「师兄姊」之言,知道这仙境疑阵叫「重峦天阶」,有九重天,每上一重天,便险一层,先前住的翠横谷在三重天,天剑峰原本在九重天,但千年前遭破军打断,於今只剩七重天。
这日下天剑峰,原以为又是峰回路转,没想到掌门清毓将手一招,流光环身,周围景物飞逝,没一会便下了三重天;暗暗惊奇:前两日璇渊带自己上来,到了五重天时已举步维艰,在六重天时还失足了一回,好在自己穿着玄冥天袍,没摔没撞。这日乘着掌门的护身仙罩,那日的险境竟都成了过眼云烟。
丹殊飞身在侧,问道:「师父,您说那处您以前常去,为何没想到?」
清毓道:「以前为师的都从房枢出入,而且那处景物全非,若非有那白鹿,为师的也想不到。」
段无踪问道:「掌门前辈,继祖既是当时掌门,为何要离群索居?」
清毓缓缓说道:「一千年前天缺,我山人才尽失,继祖因此耿耿於怀。」
段无踪道:「天劫无常,命运既定,有何好挂心?」
清毓黯然说道:「千年前那回,是失策。」
段无踪道:「失策也是命数,只是人没看穿。」
清毓一愣,哈哈大笑,点了点头,说道:「好!云遨前辈亲传,果然不凡!」
段无踪拱手说道:「掌门赞谬了。晚辈只是别人的事说起来轻松,但自己跌跤,也是一般的疼。」
清毓与丹殊黯然一笑;段无踪想起艾攸,暗暗叹息,问道:「不过,继祖既然避居别处,应该也不如何掌事,为何能称继祖?」
丹殊道:「当年我山人才尽失,苍渊七剑尽灭,生还的三人中以封矢师祖为最长,故为中兴继祖。」
段无踪道:「苍渊七剑,弟子这两日曾听人提起,是继组之前的七位前辈。似乎当时天剑宗地位颇高。」
丹殊道:「我苍渊天剑为四大仙境之一,与御风阁、赤华派、云华g0ng齐名。而我山以剑阵诡谲见长,七剑前辈的苍渊剑阵为yu界四大杀阵之一,号称剑阵之首,连苍尘前辈的九式也要甘拜下风。」
说话间,段无踪拿出卦盘边听边算,说道:「如此说来,那是圣祖的前辈了。不过千年前天缺,我祖师爷也在,是吉是凶,难道他没算出?」
清毓道:「师父当年并未多言,吾当时只听说有阵法能诛魔补天,但谢罗山与赤华派前辈都未出阵,为补阵位,我派JiNg锐尽出。後来天缺降临,回来者仅寥寥数人。」语气虽平淡,但却藏着深沉的悲痛。
段无踪听出端倪,说道:「怪不得继祖心灰意冷了。」
丹殊道:「後来继祖将宗训也改了,嘱咐弟子收敛行事,凡是洞察而後为。」
段无踪将卦盘收到背後,点头说道:「难怪将授剑词从救济众生改成破迷渡众。」
丹殊道:「正是那句!不过,继祖用元祖授剑词授你剑,恐怕另有用意。」
清毓道:「当年师父与谢罗山前辈收拾完天缺残迹後便定居於此。」
说着,前方出现一座浮空飞亭。清毓在三十丈外便将手一扬,打入一道真元。左侧绝壁顿时化烟消散,现出後面一片翠谷,看景物,原来便是翠横谷南侧。
段无踪这两天也听人说了,重峦天阶中的小石亭称为「幻门秘枢」,只要印诀对,便能开启秘境,有的只需转动一枢,有的需前後连动数枢。千年前天剑峰未断时有四百多处秘境,後来天剑峰断,有些连找也找不到了。
这时清毓打开翠横谷,丹殊望了望,说道:「原来在此,弟子都不知此地还有一处山谷。」
清毓说道:「要开翠横谷,前面道枢与集枢眼也要转。回去再与你说吧!」说着,带着段无踪飞入山谷,见到谷内的草木,那小池、那片幻壁、那处遗迹,良久不语。
丹殊随後飞入,随着山坡绕了一圈,突然惊道:「师父!这是……」
丹殊飞身停在幻壁前,左右看了好几眼,几乎呆了。清毓带段无踪缓缓飞上,丹殊看着山壁,说道:「天阙、重光、鸿钟、钜英、衡yAn、瑶光……师父,这……不是……」
此时清毓已将护身罡罩收起,段无踪飞离清毓身旁,来到丹殊身侧,说道:「果然还藏了其他字。」
丹殊问道:「你说你只看得到天阙?」
段无踪点头道:「还有那少剑两字,」说着,指了指原本少剑处,续道:「授剑词便写在少剑两字下面。」
丹殊思索道:「看来不同境界,所见不同。」
段无踪问道:「您方才说能看到天阙、重光……那些是什麽?」
丹殊说道:「那是七剑前辈的用剑。千年前天缺,七剑有六人亡於天缺下,神魂俱灭。此处所见六壁,便是那六剑之名。」
段无踪问道:「还有一人呢?」
丹殊说道:「被破军所害。」
段无踪问道:「破军之事,这两日弟子多有耳闻,但弟子想问,破军不就是天上那杀星麽?」
丹殊道:「千年前有魔出世,不知其名,百子神算卜其数,说命盘如破军杀星,因此称为破军。此魔祸LuANYu界,唉……一时也说不清。」
段无踪边听边拿卦盘算,却发现似乎少了个数,破军竟有无根因果。这是见识不足,还是卦外变数?祖师心法也有卦外变数麽?
便听丹殊说道:「若那少剑之壁藏了少剑,莫非这六壁也藏了那六剑。」
段无踪敲了敲卦盘,沉思一阵,问道:「那六壁下还有其他字麽?」
丹殊说道:「我见不……」回头见师父盯着那「天阙」幻壁反覆看了又看,竟看得恍惚出神;不禁一愣,从未见过师父如此,轻声唤道:「师父!」
便见清毓看着幻壁,轻轻一叹,说道:「这是……给吾……看的……」竟然痴了。
丹殊一呆,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失神,「天阙」下面究竟藏了什麽?
原来那六剑幻壁下还藏了百余字:「吾苍渊恃才傲物,不识魑魅,怀同门血仇,受破军所欺,良才凋零,无力渡世。若退居一山,恐负列祖所传,天地厚养,若过於涉事,又恐重蹈覆辙。故改少剑,修宗训,劝吾徒务智务明,收敛锋芒。养吾山幼才,集yu界英秀。八百年後,诸少器成,良可济世,若再退则为懦,且尔时yu界道弛,众生疾苦,应仗剑破迷,怀智渡航。吾训与故训相辅,斟酌进退,毋失其度!新旧少剑,应才授之,无须拘泥。苍渊天剑弟子封豕绝笔。」
清毓读到最後一句「苍渊天剑弟子封豕绝笔」,忍不住热泪盈眶,伸手俯着「天阙」幻壁,读了一回又一回,抚壁的手竟微微颤抖。
丹殊凝神看了好一阵,始终看不出别的字,问道:「师父,上面写什麽?」
清毓长叹口气,收回抚壁的手,良久,叹了口气,才道:「你想仗剑江湖,想去便去吧!」
丹殊一愣,说道:「师祖不是要我们笃X自修,yu界仙务不要过於cHa手麽?」
清毓说道:「师父说这是一时之计。当年我山Si伤惨重,不得不如此。但现在人才既备,再退便是怯懦。况且吾苍渊自古有训,吾等一身修为,皆传自列祖,取於天地,如何能负天地苍生?」
丹殊吃惊的看了幻壁一眼,问道:「但为何师祖当时不提?」
清毓看着最後一句「苍渊天剑弟子封豕绝笔」,暗暗叹息,沉默许久,说道:「那件事,师父大概也无法当面与我说吧!」
丹殊问道:「群仙会之事麽?」
清毓看着山壁隐文,半晌,叹道:「原来群仙会,是破军的鸿门宴。」
丹殊微微一惊,说道:「又是破军?偷袭太师祖、杀了太师叔,连这也是他之计?」
清毓看着幻壁,长叹口气,说道:「都已过去了,一千年了……」
丹殊说道:「难怪师祖回来什麽也不说。那麽留这山壁……」
清毓看着「天阙」两个大字,问道:「但为何不交给我?」
段无踪在旁边听边算,此时说道:「当年继祖交代完後,又在yu界盘桓了一阵时日,嵩山、谢罗山都曾去过,还曾去天缺禁地数次。」
清毓一怔,丹殊说道:「难道师祖飞升之前,趁功力顶峰之际,与其他前辈合力将六剑寻回?」
清毓也内心澎湃:难道这山壁真的封印了六剑?但为何无解开封印之法,难道自己境界还不足?
蓦地白影一闪,一头白鹿顶着角熊熊往清毓冲去。丹殊一愣,清毓早已察觉,心念一动,移形化虚,闪了过去。没想到白鹿也会移形化虚,便见绿光一闪,追了上去,清毓只好再度闪开,白鹿又再追上。便见一人一鹿一个躲,一个追,绕得满山谷转。
丹殊看傻了眼,段无踪暗暗偷笑,心想:「果然认识。」
清毓虽有修为,但苦於不能出手,竟无计可施;边闪边道:「小白鹿,有话好说!」
段无踪心想:原来叫「小白鹿」,真是简单明了。
却见白鹿仙毫不理会,顶着鹿角直往清毓冲,清毓闪开说道:「吾不知你还活着。」
白鹿仙仍是一言不发,顶着鹿角猛追:清毓说道:「没想到你能修至如此境界,师父应该欣慰。」说着,却不闪开,真元灌注双臂,用手将鹿角抵住。
白鹿仙撞了一下,倒弹了一步,稳住身形,又撞了上去,说道:「他在哪里?」
清毓和丹殊都是头一回听到白鹿说话,微微惊讶;清毓双掌按着鹿角,说道:「他飞升了。」
便见白鹿仙猛力顶着清毓,鹿鼻喷气,周身绿光如烟般微微翻卷,但清毓文风不动,双掌押着鹿角,看起来游刃有余。
白鹿仙叫道:「他没Si吧!为何不回来?」
清毓一愣,说道:「师父飞升了,当然不会回来。」
白鹿四足凌空虚踏,却如何也前进不了半分,怒道:「飞升不是Si了,对吧!为何不回来?」
清毓一呆,心想:「这要如何解释?」白鹿仙见清毓不答,更恼怒了,退後一步,又撞了上去,说道:「他说有人会来,他不回来,为何你也不回来?」
清毓一愣,瞥了段无踪一眼,道:「师父未与吾说。」
白鹿仙蹬着四足,怒道:「房屋坏了,为何不回来?被草埋了,还不回来,我还特地掘出,长了草又掘出。」
段无踪和清毓都听呆了,没想到当年继祖一句话,竟让牠守到现在。清毓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跟一头鹿解释。见白鹿仙推得猛,说道:「别推了!如此你的角会断的!」
白鹿仙仍不理会,怒道:「为何不回来!来个人,把房屋,弄回去。房屋坏了,弄回去!」忽然「喀」一声,左右两角俱断,清毓吃惊的捉着断角,原本五尺鹿角只剩一尺。
段无踪和丹殊也吃了一惊,那五尺鹿角不知生了多少年,白鹿仙绝对会大怒。
却见白鹿仙抬起头来甩甩颈子,说道:「轻松多了。」
清毓和丹殊一愣,段无踪掩嘴偷笑:白鹿前辈果然做事不商量。清毓说道:「你……你要我帮你截角可以直说。」
白鹿仙顶着断角凌空散步,似乎颇是愉快,边走边说道:「来的人把全部掘出来了,但是没顶了。你修理!」说完,瞪了清毓一眼,然後转身跃下树林,随即不见。
清毓看着手上的鹿角,愣了一下,随手扔进进树林。段无踪心想是五百年鹿茸,不能乱扔!纵身飞下,将鹿角捡起。抬头一见,遗迹便在旁边,於是扛着鹿角往遗迹走去。
清毓与丹殊也降落遗迹,清毓看着玉床、衣柜、石版地,良久不语。丹殊踏上石版地,环顾四周,说道:「竟然如此洁净。」
段无踪走了过来,说道:「这处遗迹之物都施了净凝咒,灰尘一吹便落。」
丹殊微笑道:「你连这也知道了?」
段无踪笑道:「这麽好用的法术当然要学了。」说着,转了转卦盘。
丹殊微微一笑,四周望了望;清毓抚0着那张玉床,说道:「这张床,是吾削的。用的是我苍渊的冰玉。」
段无踪道:「那麽暖的石头竟然叫冰玉?」
清毓微微一笑,说道:「这般直接坐,确实太y,上面本来还有一张蓆。」
段无踪说道:「那张蓆朽成粉了,我全铲掉了。」
清毓叹道:「可惜了!」0着玉床沿,说道:「当年迁离时,师父说要将这张床留下。」说罢,长叹了口气,似乎有许多回忆。
丹殊见到床下的漆箱,问道:「那便是你说的箱子?」
段无踪说道:「不错!」搁下「鹿茸」,拉出漆箱,将箱打开,里面放着一面生锈的铁卦盘、一组梳镜。
丹殊与清毓一愣,段无踪道:「当时晚辈行囊失落,这组梳镜解了我燃眉之急。後来取回行囊,晚辈便放了回去。这卦盘是我的,锈了不用,也放在此处。」
丹殊说道:「你说这件衣衫、那卷药书也是从这取出?也正合你用?这也太恰巧!」
清毓心想:「方才小白鹿说师父说有人会来,看来师父早已料定。但为何要特别关照?」
丹殊说道:「如此说来,这组衣冠也继祖的了?」
清毓背起双手,说道:「非也,是你太师祖玄华的。」
段无踪和丹殊大吃一惊,段无踪问道:「是天阙的那位前辈麽?」
清毓点点头,说道:「但你身上的是新做的,织法出自五师叔朱卷之手,那只冠应是七师叔毕斛所造。」
段无踪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正奇怪时间不对,这箱物品都是八百年前搬空後才放入的,怎会是他的衣物。」
丹殊问道:「因此师祖交代完後又去请两位师叔祖造这套衣冠?」
清毓心想:「若是师父特别关照此人,也不必特别准备这件,必定另有用意!」想着,看向那衣柜。
段无踪将漆箱合上,推回床下,说道:「那衣柜我开不了,应是用什麽法术封了。」
清毓说道:「这是当然。这是我苍渊的斧犀印。」说着,单手结印,往衣柜一拍。便见衣柜上一圈白光自上往下流转,最後流到柜底消散。
清毓伸手便要去揭那衣柜门,突然听得一人说道:「不准打开!」正是白鹿仙的声音。
三人回头一看,见白鹿仙化rEn形走了过来,挤到衣柜前,说道:「这柜子,不能打开。」
清毓和丹殊都头一回见到化rEn形的白鹿,不禁一愣;清毓说道:「师父当年用斧犀印,便是允我开启。」
白鹿仙怒目说道:「不准开!」
清毓说道:「为何不可?里面放着何物?」
白鹿仙伸手按着清毓的手,说道:「不准开。」
清毓无法与一头鹿讲道理,话到口边又吞了下去,想了想,说道:「不然,我看一眼,不动,成麽?」
白鹿仙说道:「看了,不准动,关上!」说罢,转身出去,化成鹿形,在敷地外坐了下来。
清毓伸手将衣柜打开一看,顿时呆了。丹殊凑过来看,见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三套衣物,两套上面放着冠,一套上面放着钗;大惑不解,道:「这三套衣物也不叠在一起,却分成三拢,摆在这麽大的衣柜?」
清毓认出是师父封豕、五师叔朱卷和七师叔毕斛的衣物。心头怦怦直跳,想:「师父放这是何用意?连两位师叔的都封在此处,这是为何?又为何不准动?」
丹殊问道:「师父,这衣冠是谁的?」
清毓沉默良久,始终不发一语;最後关上柜门,叹道:「我不该开的。」说罢,用斧犀印封上。
丹殊莫名其妙。清毓转身走出,到了原来门槛前,抬头一望,正正对着「天阙」大字,心头一颤,恍然大悟:这衣柜正对着六剑,难道那三件衣冠是代替师父师叔向六剑请安?想我苍渊七剑有六亡於天缺,神魂俱灭,连转世都不成。难道师父看到了什麽机缘,得知其数在八百年後?当时师父已修至生灭同天,能看穿三界外,若照见神魂灭後的因缘,也不奇怪。如此说来,师父留师祖衣冠给此人,难道便是「他」?
丹殊与段无踪走了出来,见掌门抬头远望,以为是看风景。便听清毓说道:「既然你是有缘人,此处之物,便送你吧!」
段无踪一愣,说道:「俗说无功不受禄,掌门此言,令晚辈惶恐。况且依白鹿前辈之言,继祖所说,所赠只是那支漆箱,况且遗迹、玉床,晚辈也带不走。」
清毓回头微笑道:「你不是正愁无清静住处麽?」
段无踪一愣,向来都是自己算别人,但别人看穿时也是吓了一跳。清毓微微一笑,说道:「我苍渊虽是仙宗,但也是诸蜀出身,长於匠造。如yu迁入,但说无妨。」
段无踪确实有些心动,想起衡王也是擅长造屋,师门在此,莫非真能造出什麽厉害的房舍?说道:「那麽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
清毓心想:「务必要将此人留在天剑宗。」突然一怔,便见东方极远处有片黑云升起,缓缓往此地飘来。
丹殊也察觉了,回头一望,惊道:「那是……天缺方向?」
段无踪见黑气冲天,吃了一惊:这几日自己拍了无数次卦盘,为何从未见过这卦相?拿出卦盘一算,也确实没有?远望东方黑云,心想:「不然那是何物?」再算一卦,大惊失sE,叫道:「伯贺之山……蚕琼国,我师妹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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