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段无踪算出湘楚王范励非太后亲生之後,太后大惊,马上拜为国师,从此频频召见,太后问如何能有长孙,范励问何妃才能生子?三天两头便传唤入g0ng,每每都是密谈,不久便谣言四起,说什麽妖术施法,蛊惑王上;朝臣也心生不满,要求罢黜国师;段无踪想辞,太后却不愿放人。
这日上朝,范励赞许道:「国师大人为我湘楚占卜旱涝风雨,甚是JiNg准,不知诸氏子弟谁优谁劣,授谁公卿,拜谁边将为吉?」
段无踪一愣,卜了几回水旱,竟将提拔人才的事也拿来问?於是上前奏道:「禀王上,臣非吏部,不宜越俎代庖,况且仅凭卦相,不能服人。臣担心此例一开,恐有结党之忧。」
百官本以为捡到机会,听了心想:「这算命的还算知道分寸。」堂上数十名朝臣,竟无一人抓到缝隙。
却见范励眉头一扬,微微侧身道:「但寡人听说国师大人门庭若市,应是结交了不少良才。」
段无踪心想:「竟怀疑我结党营私!朝臣都yu除我而後快,能与谁结党?」说道:「臣江湖盛名已久,所到之处向来万人空巷,此时定居郢都,又升任国师,当然门庭若市。」
群臣都在等时机,但也觉得奇怪:国师谁都不见,连范氏宗族也求见不得,说他结党也太荒谬。
却听范励问道:「但寡人听说你大开前堂,出入之人不乏三教九流之辈。」
段无踪心想:「原来是想罢我官?」暗暗一笑,说道:「宾客骆绎不绝,驱之不走,只好开前堂,来者不问,任其去留,否则壅塞道路。此事京兆尹亦知。虽人满为患,但臣一概拒而不见。」
朝臣里谁送过拜帖,谁在前堂里等过,个个心知肚明,即便没去过,也见过道路壅塞。若在那处塞过一个时辰便是宾客,那麽全京师都是党羽了。
却听范励高声问道:「真的拒而不见?」
段无踪微微一笑,道:「若臣会见一人,那麽壅塞的就不只是胜德院前了。」
朝臣当中不知谁「嗤」了一声,打破了寂静,百官忍不住笑了出来。范励脸sE一沈,话锋一转,问道:「国无太子,蓝龚二氏yu行推举,国师大人认为如何?」
此话一出,朝堂气氛陡然一凝,段无踪心想:「诬陷我结党不成,便要拿立储之事责问?」说道:「臣见二氏皆无王者之相。况且党争未平,不宜妄行推举。」
百官顿时譁然,麻氏已败,湘楚四氏除了范氏之外,便是蓝龚二氏。有人小声道:「难道是麻氏?」「竟然和麻氏余孽g结?」「他与麻氏不是仇家麽?」「麻氏善工巧,不知造了什麽机关能不入胜德院就和国师牵线?」
谏议大夫蓝樵上前说道:「王上,国无太子,便说天命难改,又说不宜推举,难道国师另有打算?」龚参晓道:「王上,若真如国师之言,我湘楚四氏皆非王储,那麽便是我湘楚要大乱了?」谏议大夫蓝伟炎道:「王上,王储之事悬而不决,恐怕要又让洛中趁虚而入,取而……代之啊!」
范励将案一拍,朝堂立即安静,微笑着点头问道:「诸位Ai卿所言甚是。国师大人,如此说来,我湘楚国运当如何?」
段无踪心想:「罢官虽不要紧,但若未交代天缺大劫,如何对得起艾攸?」看了看卦盘,说道:「诚如诸位大人之言,王不出於四氏,但也不出於内忧,亦不出於外患。天机玄奥,非凡人可解。但尔後湘楚太平,天下大治,王上与诸位大人不必挂心。」
朝堂顿时大譁,直到范励重重搁下茶杯才停歇;范励得意的俯视朝臣,然後厉声怒道:「你身为国师,说国无太子,天命难改,这便罢了,竟还说王不出於我湘楚,是何居心?」
所有人全都盯着段无踪;段无踪捧着卦盘,微笑道:「王问臣有何居心,臣亦想问,卦盘能有何居心?诸位大臣若担心洛中趁虚而入,但卦相所见,洛中亦是无王。」扫视百官一眼,续道:「诸位大人中谁有非凡之智,能解此卦?」
百官全惊呆了,朝堂顿时鸦雀无声。良久,范励又高声说道:「国师占我湘楚各地旱涝,国境之南有处国人争论不休,以国师之见,当是如何?」
百官一愣,圣地谣言王上已明令禁止,此时提起,是何用意?
段无踪瞄了卦盘一眼,心想:「不仅想罢我官,还想杀我灭口。」黯然一笑,然後眉头一扬,说道:「圣地神话,诸国各异,不知王上知否?」
百官一愣,身为豪门,各国圣地神话多少都有听闻;只是不知真假。便见王上微笑道:「圣地在我湘楚境内,岂能听他人言语?听说国师曾入圣地,不知有何见闻?」
段无踪见百官神情,心想:「看来众人都多少知情。」於是说道:「臣入圣地,不见祭祠祀官,只有一片荒芜。圣地乃圣祖神器封印之处,不知为何人所掌,为何如此荒废?」
百官脸sE微变,这才想起那处根本无人职掌,难道里面真的有妖魔?因此国师真的与妖魔有g结?但为何要当朝承认?
便见范励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然後恢复原来神情,说道:「以国师之见,那处为何无人?」
百官和范励的神sE段无踪都看在眼里,心想:「错不了了!今日便是大凶,好在已约了上仙,只盼他能依约前来。」说道:「圣地之界,仅有一碑,其内荒芜,毫无g0ng舍祭祀之迹。臣也想请问王上,为何不派人驻守。」
范励没想到段无踪竟敢反问,板起脸来,问道:「无人把守,是历任掌铎之例。寡人也是如今才知。听说国师曾深入圣地,应知其因。」
百官心想:「竟推给前朝!王上果然知情。如此说来,五百多年一劫恐怕是真的了!」
便见段无踪捧着卦盘说道:「王上知晓五百多年前圣祖为何再临凡间麽?」
百官脸sE一变;范励说道:「尽人皆知,不必明知故问。」
段无踪暗暗苦笑,心想:「满朝皆知,却无人敢言。师兄说的不错:人不Ai听真话,只Ai听好话。可惜,铁板命相一脉,便是要指引世人!」黯然一笑,然後眉头一扬,说道:「圣祖之所以降临,便是天劫之故,虽说是圣地,其实便是天劫之地!」
朝臣脸sE大变,没想到有人敢当朝说出。忽听得一人喝道:「段无踪g结妖魔,蛊惑国君,W蔑圣地,咒国失主!」接着五团仙光一闪,现出五人身影:身穿青衫黑氅、头戴流云冠,脚踏却尘靴;竟是仙卫军!
红尘匆匆,白云悠悠,在重峦仙境,白练飞瀑之间,公孙颢与笑梦生在名述阁飞烟白练亭中饮茶论史,察觉事有隐瞒。此时听得笑梦生说道:「觉得奇怪麽?你并非唯一一人!」
公孙颢一愣:古仙史疑点甚多,果然另藏玄机!搁下茶杯,问道:「博士此言……」
便见笑梦生啜了口茶,微笑道:「我阁没记的,便得靠自己推敲了。」
公孙颢一愣,微微恼怒道:「博士已屡次暗示,末学也已寻上了古仙宗。事关yu界存亡,贵阁为何执意如此?」
此时书已收好,笑梦生吩咐旁边弟子将「神州志异第十二卷」取来,然後与公孙颢道:「先生勿躁,我阁不事事全记,事出有因。主要是我阁祖师……圣祖当年对他颇有微词。」
公孙颢一愣,问道:「初代阁主g宝……莫非是因为《搜神记》那部书?」
此时弟子已下去取书,笑梦生只好自己斟茶,边斟边点头道:「其因之一。」说完,又将公孙颢的茶杯添满。
公孙颢道了声谢,说道:「史传g前辈学识渊博,修史、做《易》传,享誉一时,《搜神记》不过是游戏之作,圣祖应不会为此计较吧?」
笑梦生莞尔一笑,点了点头,拾起茶杯,说道:「不错!圣祖计较的不是《搜神记》,而是後来所着。」说完,啜了口茶。
公孙颢一愣,问道:「前辈还有续作?」
笑梦生搁下茶杯,道:「祖师成道後云游海外,笔记四方异闻。」
公孙颢问道:「都写成《搜神记》那般?」不禁暗笑:难怪圣祖要不悦了。
笑梦生点头道:「《神州志异》、《西海志异》、《北海志异》、《东海志异》、《南海志异》,这五方志异究竟各多少卷,连祖师自己都记不明白。」
公孙颢微微吃惊,问道:「莫非写了不该写的事?」
笑梦生笑道:「虽非不能写之事……」说着,望着亭外,那弟子正好捧着书匣回来。进了亭,打开书匣,里面是一卷泛h的卷轴。小心翼翼的将卷轴展开,边缘斑驳,竟是纸类,展开时还折成一段段弧状,似乎随时都要碎裂。
弟子将桌上的茶具移开,将桌子擦得一尘不染;笑梦生将卷轴用左手展开,右手卷起,慢慢卷到一处,然後放在桌上,指着道:「在这!」
公孙颢知是千年古书,不敢乱碰,探头过去看,见字迹挺拔,用行书写着:「晋武帝时,有白蛇之JiNg,长十丈,粗八围,常犯於泗水之间,乡人畏为河伯。」心想:「这是蛟龙!蛇在山里,怎可能肆nVe水中?前辈果然乱写。」
继续读下去,见到「苍尘」两字,心头一跳,见上面写着:「苍尘者,谢罗山仙人也,臂长七尺,能捉天雷,劈山断河。」心想:「臂长七尺,哪有人臂长与人一样高?难怪圣祖要不悦了。」
便见接下来写着:「其弟名曰云遨,有四眼,能观古今未来。」心想:「云遨前辈便是百子神算,如何是四眼?若说是记载凡人所见,又如何知道谢罗山与能观古今未来?想必是前辈自己所加。」苦笑着摇了摇头。
接着便见下面写着:「闻白蛇作乱,伪做百姓访於泗水,继而斗蛇於山海之间,历时半月,霹雳雷霆,十里可闻。」心想:「这诌得太过份!谁斩妖除魔能打十天半个月?别说双方力尽,附近生灵也要Si光了。」
接下来还有一行字:「然後斩其蛇首,上奏天庭。自此泗水平矣。至今泗水仍有二仙庙。」差点笑了出来,心想:「此事远早於第二次天缺,哪来的天庭?这事若说是凡人所见,加油添醋,如何知道两人名号?分明是g前辈听了之後自己又再加油添醋。」从头又看了一遍,强忍住笑,问道:「有这件事麽?」
笑梦生微笑着饮着茶,轻轻摇头说道:「圣祖和百子神算两位前辈看了都说事情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得。」
公孙颢强忍住笑,但见笑梦生笑着,又更想笑了,憋得手都微微颤抖,赶紧转过身去,用真元压下,然後若无其事的坐下。
笑梦生微笑着看着公孙颢,搁下茶杯,将卷轴卷起,抹上一层白光,然後交给旁边弟子,说道:「祖师当年向来都在海外仙乡晒书,任人拿取,也不知圣祖在何处见到的。」
公孙颢眼神赶紧避开笑梦生的笑脸,将茶杯找来喝了,大大饮了一口,这才松了口气,说道:「难怪圣祖对g前辈有微词。」
此时旁边弟子将卷轴收回书匣中,搁在一旁,继续为两人倒茶。笑梦生拿过一杯新冲的茶,说道:「虽然诸位前辈都知是游戏之作,不会有道友当真,但当真的凡人却不少。」
公孙颢心想:「如此多书,得罪的前辈可多了!」问道:「g前辈还如此写过多少前辈?」
笑梦生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祖师说他自己也不清楚了,只是听闻笔记。」
公孙颢又吃惊又好笑,心想:若自己生在那时代,会被写成什麽模样?
便听笑梦生淡然说道:「当年天缺後,圣祖将祖师从海外请回来,请他喝了几回茶。」
公孙颢猝不及防,忍不住「嗤」的笑出了声,赶紧忍住,说道:「末学一直以为圣祖特别器重,原来……」
笑梦生见公孙颢憋着笑,又故意微微一笑,说道:「然後祖师便将书收回来了,现在全藏在我阁中。」
公孙颢又差点笑了出来,见笑梦生笑着看过来,赶紧仰头将茶饮了,用茶杯遮住笑梦生的脸,x腹憋笑憋得难受;饮乾了茶,压住了笑,点头说道:「末学只知道g前辈辅佐圣祖治世有功,没想到还有这段事。难怪那些书末学从未听闻。」
笑梦生搁下空杯,收起笑容,续道:「凡间安定後,祖师痛定思痛,创了名述阁,以记史为任,但要访查天缺和诸仙史……」
公孙颢恍然大悟,说道:「那是无人想与他说。」
笑梦生点了点头,说道:「名声砸了,是很难救的。我阁如今能与古仙宗往来,也是历代前贤斟酌考察,据实而记,秉公无私,而诸仙前辈之事,记载也有分寸。」
公孙颢问道:「博士,所谓分寸,是……」
笑梦生瞥了公孙颢一眼,微笑道:「b如,先生你的前世。」
公孙颢心头一颤,心中瞬间闪过那天昏地暗的景象;暗暗心惊:「难道已经记了?但名述阁不是从飞遁离尘之境以後才开始记的麽?难道因为我出名,便追记过往?但也不该记到前世吧!」吃惊的看着笑梦生。
此时旁边弟子已给两人斟了茶。笑梦生接过茶来,微笑道:「我阁虽不记上山时日,但琼莱仙门的事也是略知一二。」
公孙颢一愣,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没记。」察觉背上微Sh,竟吓出一身冷汗。
笑梦生见公孙颢神情,微微一笑,绰了口茶,续道:「若我阁记了,日後访求诸仙便难了。这便是分寸!」
公孙颢一呆,拾起杯来饮了一口,说道:「言下之意,天缺之事,古仙宗有意隐瞒?」
笑梦生啜着茶悠悠说道:「若先生能访出消息,不妨撰书一珠,藏於我阁。若有失分寸,也咎不在我阁。」
公孙颢一怔,点头说道:「末学明白了。」
话说郢都朝堂上五道仙光一闪,五名仙卫军现身!百官大吃一惊:仙卫军全部只有五人,此时全部埋伏在此,难道王上早已想拿下国师?
段无踪见那日来寻自己的岱峰、岱松都在此,个个冷眼而视,心想:「这便是三凶双亡之数终局!真是狡兔Si,走狗烹!」不禁暗暗叹息。
仙卫军长岱碧看着段无踪,冷笑道:「段无踪,你虽有神算,可想过有今日?」
百官暗暗心惊:圣祖禁仙斗,难道要当朝犯禁?一月前衡王才查了姑苏御魂派,王上难道不怕?
却见段无踪捧着卦盘,微笑着摇摇手指,说道:「天机不可泄漏。」
岱青「哼」了一声,说道:「竟还笑得出来!」岱yAn怒目喝道:「g结妖魔,咒国不祥!请王勿忧,我等必将其逮捕下狱!」说罢,五人身形一闪,分站五个方位,将段无踪围在中央。
百官中突然一人喝道:「且慢!」谏议大夫蓝樵抢入阵圈,说道:「王上,国师即便有罪,也不该未审即捕,应先交付大理寺!」人虽年过八旬,但身形敏捷,声音洪亮,与青年不相上下。
段无踪正准备应战,见竟然还有直言忠臣,暗暗惊讶。将卦盘负在背後,观察局势。
便见五名仙卫军愣了一下,虽出世修仙,但与朝臣其实都是亲戚。岱碧看着蓝樵,冷冷说道:「我仙卫军捉拿妖魔,岂需先问大理寺?」
蓝樵瞪着岱碧,怒道:「放肆!这里是朝堂,不是法场。国有国法,岂能妄开先例!」转身又向范励谏言道:「王上,臣非袒护国师,乃臣身为谏议,理当中正直言,保我江山社稷。朝臣言行不当,先交与大理寺,乃圣祖之律,先王规矩,如开先例,我国律令形同废板,湘楚危矣!」
范励没想到说到这地步还会有老臣反对;尚未说话,有些朝臣便看出端倪,龚参晓上前说道:「蓝大人,国师当朝W蔑圣地,咒国不祥,诸位大人都看在眼里,难道这不算审?」中书侍郎龚秋威也上前说道:「龚参晓大人所言不错,段无踪蛊惑王上,频繁密会国母,民间绯语甚深,如此岂能说无罪!」
段无踪留意着局势,心想:「分明是太后频繁召见,我要走还走不了。此人平时想巴结我,见苗头不对便落井下石!」
便见蓝伟炎也站了出来,道:「诸位大人莫作违心之论,圣地吉凶,数百年来众说纷纭,我湘楚圣地无人掌管,亦是实言。若诸位不信,大可派人前往一探。国师大人不过说出实情,若因实言获罪,诸国将说我湘楚王闭目塞听,正直之人将闭口不言,江山人才将离我湘楚而去!」
范励脸sE微微一变;龚参晓见状,抢先说道:「依蓝大人所说,我湘楚圣地确实非吉地,但国师擅入圣地,g结妖魔,入我朝廷,难道便要放任他作乱?」龚秋威也赶紧说道:「段无踪g结妖魔已非一日,如此神算,世间罕有,太后召见,便频繁密会,如此难道不是妖术!」百官也交头接耳,也说段无踪算卦准得诡异,必是妖魔相助。不然有此神通,为何不帮王上求子?
如此越吵越大声,连上前说话也无人理会,将整个朝堂吵得「嗡嗡」有声。忽然听得段无踪朗声说道:「没事时天天送拜帖,有事便说神算是妖魔。龚参晓!你以後别求相命堪舆了。另外,诸位大人,你们的拜帖我可都没扔啊!」
声音虽不大,却完全盖住所有人的声音。百官脸sE一变,连蓝氏和范式宗族也面如土sE,整个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段无踪微微一笑,回身与范励道:「攀炎附凤,落井下石,今日朝堂可见。刚正不阿,直言进谏,今日朝堂亦可见。我段某今日不留湘楚,缘尽而去,智者临别赠言,我段某赠忠J百态。言尽於此,请王上允段某辞去国师一职!」说完,再拜稽首。
百官一呆,范励尚未反应过来,龚参晓便抢先说道:「大胆妖孽!我湘楚朝廷岂是你要来便来,要走便走?」龚秋威也JiNg神一振,喝道:「如此妖魔,非国法可治!既是妖魔,交给仙卫军最是妥当!」
众人一呆:若论为妖魔,那麽便没违反圣祖禁令了!龚氏顿时群起附和,连麻氏余党也高声怒骂,都说段无踪是妖魔。转眼整个朝堂全都喊着「妖魔」!
范励满意的露出微笑:拍案喝道:「将妖魔拿下!」
一声令下,仙光乍现,青赤h白黑,五剑齐出,彩光奔腾,压着劲风往段无踪奔去!
仙卫军本来便与段无踪相距不到一丈,剑气一出,真气压制,哪里躲得了?便见五光一出,便在阵中搅成一团彩光,轰然一声巨响,狂风暴卷,华光奔流,荡出一圈劲风。
百官一声惊呼,赶紧闪躲,但朝臣列队而立,哪里有地方闪躲?转眼劲风扫来,一排排接连压倒,直直退到三丈之外。
华光消,劲风散,却见原处空无一物;众人一愣,便听得段无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唉!在屋子里动手也不知分寸!果然毫无实战经验。」
众人抬头一看,见段无踪翘着腿坐在梁上,膝上搁着卦盘,竟毫发无伤!
仙卫军脸sE一变;段无踪纵身一跃,飘然落下,同时将卦盘负在背上,落入战圈中央;单手负背,也不看着五人,似乎游刃有余。
岱碧冷冷说道:「传言国师一人破城防,果然名不虚传!」
段无踪向范励拱手说道:「那是军械官忠肝义胆,不愿助麻繁仁为乱。不然胜负与否,段某亦是难料。」
岱碧冷冷一笑,说道:「Si到临头还想献忠?」
段无踪一愣,摇头叹息,说道:「唉呀!王上,有人当朝指使段某说您闲话啊!」
范励一愣,百官一呆:好厉害的家伙!岱碧脸sE一变,「闭上你的狗嘴!开阵!」华光再起,五剑齐出,卷着劲风再度往段无踪压去!
段无踪用文卦奇行步闪开,微笑道:「仙卫军长眼光真是……不凡啊!生成这样你说是狗嘴那麽……」端详了一下岱碧,望了望其他四位仙卫军,又望了望百官。言下之意,便是众人都是狗嘴。
说话间,五道剑气已来来回回在段无踪周身转了好几遭,仙卫军专心御剑,想回嘴却没主意。但即便剑气奔腾,劲风横扫,却连段无踪的衣角也沾不到。百官被劲风b得节节後退,几乎无处躲避,见段无踪还能找到缝隙,不禁啧啧称奇。
如此交换了几回合,岱碧终於「哼」了一声,说道:「果然是文卦奇行步,你以为我们潇湘仙剑派奈何不了?」
段无踪回头瞥了岱碧一眼,微笑道:「那麽你试试!」
百官窃窃私语:麻繁仁动用城防却不能伤段无踪分毫,难道便是靠这「文卦奇行步」?连城防都打不到,仙卫军能打得到麽?
仙卫军听在耳中,怒在心里:明明身形看得明明白白,却怎麽样也打不到,不知不觉剑气越来越凌厉。百官渐渐退到角落,都看傻了眼:自己退至角落仍觉剑气凌厉,段无踪便在那两丈战圈游走纵跃,竟还能毫发无伤,这是什麽境界?范励也看呆了:这便是段无踪的实力?自己为何不请他领兵?竟有些後悔。
段无踪见剑气越来越凌厉,风中渐渐夹着粉屑,心想虽能靠祖师爷所传的奇行步闪避,但要脱身却是不易,若这五人发狂用剑气扫荡,那麽可真要无处闪躲;算算时辰将尽,上仙也该来了。於是心头起卦,打定了主意,纵身一跃,踏上左柱,飞身上梁,说道:「唉呀!我上梁了,诸位小心啊!」
仙卫军一呆,哪里敢往梁上打?赶紧收手,剑阵顿时瓦解。但见剑气消失,岱碧愣了一下,赶紧补上一剑。
便见一道hsE剑气轻飘飘的往梁上奔去,奔到段无踪後背时,段无踪正好斜身往梁上一躺,一手支头,便将剑气闪开了。然後听他说道:「一上梁就不会打了,这剑阵有破绽啊!再试试吧!」说罢,翻身一跃,飘然落回阵中;竟像给仙卫军喂招。
百官忍住不敢笑。仙卫军向来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挑衅?气得脸sE发青,剑诀一转,剑阵再启。
段无踪再度在阵中游走,笑道:「唉呀!岱青,岱碧两位大人,你们的脸sE和你们的名号一样,肝yAn上亢,气息失调,这真元还能使麽?」
两人一愣,赶紧分神调习,剑便慢了下来;其余三人见状,赶紧配合,岂料这两人已调回了气息,将剑又加快;其余三人哪里来得及反应?「嗤」的一声,两剑相撞,剑阵顿时大乱。
段无踪笑道:「唉呀!御剑术要专心啊!心沈如水,意观八方,你们师父没教麽?」
百官又忍住不敢笑,仙卫军怒在心里,又不敢分神,交换了两个回合,岱碧才咬牙挤出了两字:「闭嘴!」不敢说「狗嘴」了。
段无踪摇头叹道:「唉呀!年轻人便是心浮气躁。兵法有言:攻心为上。五位大人身为军官,这点应该懂吧!」
百官差点笑了出来;仙卫军决定不理会,凝神归元,重结剑阵;但如何能打得到?剑阵分明照着「文卦奇行步」的路数打,段无踪的身形也的确是「文卦奇行步」,为何便是打不到?仔细看好像有点不同,但究竟何处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原以为是心浮气躁失误,但此时凝心静气,仍是连衣角也碰不着。
忽然段无踪纵身一跃,又往柱子上攀去,说道:「唉呀!我到柱子上了,小心啊!」
仙卫军一愣,赶紧收剑,五行剑阵再度涣散。岱碧赶紧补一剑上去。
段无踪转身闪开,笑道:「唉呀!方才才试过,还没学起来?好好想啊!再来!」轻轻一跃,落回阵中。
百官中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仙卫军心里恼怒,但也无法理会,只得收敛心神,重结剑阵。
段无踪笑道:「你们的剑阵在我看来破绽百出,哦!难道是在殿上施展不开?」说着,望了望梁柱。
仙卫军吃了一惊,深怕哪个弟兄分神,不慎将朝堂打垮。岱碧咬牙叫道:「剑分二式!姓段的,当心来!」
说罢,五剑二分,化成十剑,眨眼织成五彩光球,将段无踪的身影淹没。剑气奔腾,狂风暴卷,将梁柱窗棂压得「嘎嘎」作响!
百官纷纷退到四角,道术强些的站到前面,用道术抵御,袍袖被吹得「啪啪」作响,连冠帽也被吹歪,丝毫抵挡不住。整个朝堂被刮得乾乾净净,一尘不染,但范励王座四周的陈设却文风不动,不知有什麽结界。
却见剑影交织之中,传出段无踪的声音道:「唉呀!弄得这麽亮,你们自己看得清楚麽?」语气和之前一般,丝毫不惊不喘。
百官一愣,岱碧说道:「哼!还要嘴y!」
便听得段无踪道:「唉呀!果然看不清!我见你们自己在闪自己的剑呢!」
仙卫军一愣,十剑确实不如五剑那般顺,但这剑光密密麻麻得连自己都看不清,这姓段的为何看得到?
便听段无踪续道:「剑阵以五剑练成,十剑便要闪了,那麽十五剑……便要撞了。」
仙卫军其实已经打得有些心慌,岱碧喝道:「哼!十五剑不用相撞,便能让你无处可钻!」
便听剑网中段无踪笑道:「你忘了我是命相师麽?」
百官中「嗤」的不知谁笑了一声,众人再也忍不住,顿时哄堂大笑。
仙卫军怒得面如土sE,气息一乱,「嗤嗤嗤」连番数声,剑气差点相撞,仙光迸散,纵横飞略,便听得「沙沙」数声,粉屑纷飞,不知打到了哪根梁柱。
百官大吃一惊,抱头鼠窜,却见梁柱文风不动,这才停下,躲回了角落。
便听得段无踪说道:「你们不知破绽在何处,五剑化十剑,只不过是破绽加破绽而已!」
仙卫军气得牙痒痒的,又不敢分神斗嘴,斗嘴又斗不过,只能收敛心神,重结剑阵,决定不管段无踪说什麽都不再理会。
却听听剑网中段无踪说道:「唉哟!不错!那麽我要又上梁了,小心啊!」
仙卫军心头一颤,便见剑网中拔出一道人影,飞身上梁。岱碧喝道:「剑式三分,上!」交织的剑网分出五道剑气,往梁上追去。
那五道剑气中三道奔在段无踪的後方及两侧,两道绕过梁,左右迎面往段无踪奔去。若段无踪上梁,便要撞上两到剑气,若後退,便有三道剑气把守,若落回地面,便有剑阵守候。
眼见段无踪便要撞上梁後那两道剑气,蓦地身形一顿,竟没上梁,直接落下,便将五道剑气给闪过了。
众人一惊,蓦地轰然一声巨响,那五道剑气来不及收,全撞在一起,刹时剑气纵横,木片纷飞,将天井砸出一个大洞!
百官惊呼连连,争相逃窜,同时见得段无踪脚踏大柱,跃上了另一根梁,说道:「唉!我说准了吧!便说别和命相师赌。哎!你看!这麽大的洞!好在这梁没断啊!」
百官见梁没断,顿时安了心,然後不知谁「嗤」的一声,顿时哄堂大笑,连范励也忍不住笑了。
仙卫军见所有算计全落空,还被嘲笑一阵,怒得头顶快要冒出了烟;但也不敢发怒,收回剑气,见段无踪却没落下,不由得一愣。
便见段无踪坐在梁上,膝上搁着卦盘,看了卦盘一眼,然後与地面那五人说道:「咦?你们不追上来麽?那我先走了!」
众人大吃一惊,这才想起那大洞能飞出去,仙卫军赶紧出剑追去,却见人影一闪,段无踪捧着卦盘,飞身闪过。
段无踪飞着身将卦盘背起,笑道:「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拆屋顶,那段某便大发慈悲的告辞了!」心想:「时辰已过,仙人也有食言的?再不脱身,我便真的要大凶了。」
轰然一声巨响,五剑齐至,木片翻飞,扬起满屋沙尘,顿时惊声连连,百官仓皇走避,但眼前全是砂石碎瓦,什麽也看不清。仙卫军也吃了一惊,紧盯着天井大洞,但根本毫无人影,忽然心头一颤:莫非从门窗逃了?
蓦地王座左侧飞出一道熊熊剑气,仙光紫青,劈开烟雾,直直往东侧第三扇窗奔去,速度之快,迅如奔雷,紫光初现,便已奔至。便听得窗前一声大叫,血光四溅,正是段无踪!
众人一怔,仙卫军大喜,也不等烟尘散开,五剑破空而去!
蓦地「砰」一声响,一道灰白褐三sE绫自外将朝门撞开,同时朝堂中听得一人隔空喝道:「撤手!」
白光乍现,也不知那光从何处迸生,见到时已笼罩整个朝堂,真元沛然JiNg纯,仙气流布,将烟尘吞噬,连仙卫军的五道剑气也无影无踪。
转眼白光散去,堂中站着一名玄袍仙人:头戴玄纱赤霞冠,身穿黑底绦sE云纹道袍;正是公孙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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