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Ai真想帮玟挡下那颗子弹。
那时,Ai一见那人的枪指着玟,便下意识要扑到玟背後,挡在枪口与他之间──但她做不到。
并不是因为懦弱的关系,单纯是物理上的限制造成。开枪前她们已双双站到yAn台边,後头刚好被栏杆挡着,除非她直接把玟从四楼推下,不然根本就没法让玟躲过枪击。
Ai只能亲眼看着子弹打在玟身上。随後,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玟强行忍着痛的关系,她就这麽拉着自己从四楼一跃而下。
并未有半分犹疑。
就像玟坚信这麽做就能得救一般。
然而──就像她先前对自己保证过的,尽管有一点间隔,但玟仍成功让Ai在车棚顶安全着陆。只是力道大了点,落地时不小心把车棚撞破,Ai就这麽直接摔在底下的牧草堆里。
一时间天旋地转,但Ai仍试着要起身,拉着已然人事不知的玟从现场逃离。但还没开始移动,货车就像知道Ai的意图般动了起来,缓缓驶离两人的绝境。
「终於……得救了。」
虽然不知道货车会将她们载向何方,也不知道为什麽会有这麽多羊在盯着她们,但总之,自己和玟目前算是逃过了一劫。
於是Ai赶紧起身,查看身旁玟的伤势情形,同时向老天祈祷,希望她最好的朋友在这之後能平安无事──
而事实证明,上天是会回应那些诚心人士的的祈祷的。
在货车开了一段距离,停在路边休息时。Ai一听到司机下车的声音,便大声向他求救。
司机听到车上有人求救,并未因此觉得惊讶,反而像早有预料般,提着一盒急救箱爬上车厢。
这时Ai已经脱下外套,将它绑在玟中弹的肩胛。司机直接将外套解开,稍微看过後便问Ai:
「方便脱下她的衣服吗?」
Ai想了想──顾不了这麽多了,於是她动手帮昏迷不醒的玟脱去上衣。
瘦削而白皙的肩膀上,嵌着一块红点,血仍不断自那红点上渗出、流下,浸透了x罩与K头。
「你……不准对她毛手毛脚喔。」
「放心吧,我都几岁的人了。家里还有两个孙子,不会做这种要罚跪算盘的事。」
的确,这司机看起来大概六十好几了,黑白相间的长须挂在x前,大概再十年就会真的变成一个满脸慈祥的老人。
於是Ai松口气,放心让司机──阿伯处理玟的伤口。
在司机将子弹取出时,看见玟因痛而扭曲的神情,Ai的心仍忍不住揪了一下。但随着上药、包紮完成,玟的表情便慢慢恢复平缓。
「这样差不多了,大概过几天伤口就能慢慢癒合。但你记着,每天都得替她重新上药,否则非常容易感染。」
「嗯……我知道了,谢谢司机──大叔。」
「嗯。」
老伯点点头,没说什麽便默默收起急救箱,将它留给Ai後转身准备下车。
「等、等一下!」
「还有什麽事?」
「那个、我只是觉得奇怪……就是大叔你怎麽知道这里有人受伤了呢?」
「没啥好奇怪的吧?就听到一声砰!然後又一声梆!」老伯刻意挤唇弄舌,夸大形容他听到的声响。「就知道有人被子弹打到,掉到货车里了。於是我便二话不说,先载你们俩离开旅馆。」
听起来完全不合常理,但Ai也只能将就接受老伯的说法。
「那你为什麽要帮助我们?」
「这个啊──」老伯搔搔他的山羊须,低头看着敷好药,沉沉睡去的玟。「这nV孩很好心,等着我带羊穿过马路,就这样。」
同样是听不出所以然的回答。虽然莫名其妙,但Ai知道他是不肯老实说明。
毕竟是受了他的恩惠,Ai也不好再追问到底。
总之就这样吧──放弃问话之後,Ai又再向老伯行礼道谢,谢谢他愿意不顾危险,开车救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老伯听完後,却只是摇摇头,并说那不全是自己的功劳。
「真要谢的话,不如感谢那位替你们牺牲的猎犬吧。」
「猎犬?你是说汪仔?」
Ai满脸狐疑,而老伯一听到汪仔的名字,便突然克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原、原来你们叫他汪仔啊?呵呵──」
而且还笑个不停,Ai被他笑得满脸问号。
「你知道汪仔?」
Ai明白老伯肯定是知道汪仔,所以才有这种反应。但老伯不答,只边笑边转头离开。
(肯定是知道自己说溜嘴了才赶紧落跑。)
Ai这麽想着,不过也拿不出任何证据。
想不通老伯究竟是怎麽知道汪仔的。
总之先不管这些,汪仔这会已然代替她与玟,成了那些人枪下的牺牲者(虽然她没亲眼看到。)连遗T都拿不回来。
尽管Ai对汪仔的感情并不像玟那样深厚,但毕竟也与牠共处了好段时间,说不难过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况且牠是因自己的计画才牺牲──算了。
再去想汪仔也只是多让自己难过而已。
Ai甩甩头,抛去已然多余的歉疚。既然逝者已矣,还是重新将焦点放在生还的人身上吧。至少──她不能让汪仔的牺牲白费了。
於是Ai坐下来,继续照料身边仍然昏迷不醒的玟,同时听着老伯发动引擎,踩下油门前进的车辆运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