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夏沫苒脑筋一动,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又瞧了一眼许凡温,拉着他的手从公园离开,「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於是两人搭上捷运,许凡温没有特别问目的地,安安静静地跟着她,盯着捷运窗外闪瞬而过的好几幕黑。
最後,夏沫苒要他下车,再走一段路,他才发现这里是河堤。
「你来过这里吗?」走在河堤的木栈道上,夏沫苒看着因为光照而波光粼粼的河面,自己好久没有来了。
河堤的木栈道一直以来都是赏日落的热门景点,很多社群网红跟摄影师也会专门来这里拍照纪录。
这里的河是她看过最漂亮的河,加上旁边还有很多小吃摊,跟一片草原,完全就是观光胜地。
以前夏爸休假的时候会带全家来野餐放松,但随着年纪增长,夏沫允上了高中,她上了国中,全家人的时间便很难再对起来了。
这是她时隔四年再次来到河堤。
「忘了,但听过。」许凡温说,自他的记忆里确实没有来过这,可能很小的时候有吧。
「以前我爸都会带我们全家来这里玩,不过这几年因为忙,就都没有再来过了。」她挑了一片乾净的草地坐下,示意许凡温也过来,「每次我来的时候都觉得特别开心,有什麽烦恼在看到河的时候都消失了,所以带你来,希望你心情也会好一点。」
不是有人说看到广阔一点的景,心x也会跟着开阔起来吗?
她没办法把许凡温带到海边,吹吹海风或观观浪,但她不觉得河堤会输海边。
正当旁边一阵安静,夏沫苒还觉得自讨没趣,需要给许凡温一点时间沉淀之际,他开口了:「谢谢你。」
她一愣,没想到许凡温会道谢,最後尴尬地说:「没什麽,今天的主角是你啊!」
随後,他们又花了很多时间躺在河堤得草地上,她仰望天空,天很蓝,偶尔几朵棉白得云飘过,时快时慢,最後看着看着,她竟觉得有些泛困。
瞥了一眼身旁的人,许凡温看上去在思考些什麽,转回头,她默默闭上眼,边感受着初夏的温煦,边沉沉睡去。
大抵这种天气很适合睡觉。
良久,河堤上只传来孩子的嘻闹声,还有偶尔几声摊贩的叫卖,其余时间都静谧的不可思议。
「夏沫苒,你会告诉别人吗?」许凡温突然问道,直到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他转头一看,才发现她睡着了。
没有叫醒她,他拿起她放在隔壁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动作很轻,就怕会吵醒她,然後自己的一个人走到离河面更近的地方。
她没有说错,河堤真的能让人感觉到平静。
原本紊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开始好好审视刚才的自己。
尽管父亲早就跟他没有关系了,他们也很早就没有联络了,但隔了好久再次提起时,心中的涟漪仍会振荡,他还是会恨,还是会埋怨,还是会不甘心。
他说不上来是什麽样的情绪,但他告诉夏沫苒的时候有种把自己深深剖开的感觉。
他把藏了好多年的秘密,全都告诉她了。
全都ch11u0lU0地呈现在她面前。
奇怪的是,他曾经用力地隐瞒,不希望任何人知晓自己的过去,甚至封闭自我,就怕别人离自己太近,然後知道了些什麽,可是这次,他并不排斥告诉夏沫苒。
不觉得告诉她有什麽不可以,不觉得她会因此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
而他也真的赌对了,她并没有因此改变。
像是一种如释重负,多年的沉重也有另一个人扛,也像是重新的对自己坦承,和其他人建立不只是同学的关系,尽管提到父亲还有过去时,还有烦躁和沉痛。
百感交集,约莫是最适合的形容词。
「许凡温。」夏沫苒不知何时醒了,走到他旁边,身上穿着刚许凡温盖上的外套,「你在看什麽?」
她甫一睁眼,便发现旁边的人不见了,正想怪许凡温抛下她自己走掉时,却发现他站在河面前若有所思。
「你不是说看河烦恼会消失吗?」他转头看她,「我正在尝试。」
「那你觉得怎麽样?有用吗?」
「嗯。」他转回头,嘴角轻轻上扬,「好很多了。」
「那我们走吧。」看了一眼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母亲节,我们家要一起吃饭。」
「好。」
最後,两人并肩,沿着刚走来的木栈道回去捷运站。
「夏沫苒,我请你喝饮料吧。」进站前,前方刚好有一家便利商店,「当作谢谢你。」
「真的?」尾音上扬,她挑眉,「你真的要请我呀?」
「嗯,所以走吧。」
语毕,许凡温迳自进了便利商店,她二话不说,赶紧跟在後头。
许凡温请客,这可是少有的机会,平时就算是她请客,他都未必愿意接受,像今天这样的时机,她可得好好把握住了。
还想着许凡温会挑哪一款饮料时,只见他毫不犹豫走向冰柜,拿起一罐乌龙茶。
「乌龙茶,喝吗?」他问,正是在他家喝的那麽牌子,也是每次去合作社她买给他的。
「喝。」而且她早上还喝过。
结完帐,他把其中一瓶递给她,自己扭开瓶盖将乌龙茶往嘴里送。
「我之前也有请过你这个。」她端详着包装,完全跟合作社的一模一样,除了价钱多了几块。
「我知道。」他一直都记着,「我就是喜欢才继续买的。」
「是吗?」没想到之前随意想到的饮料,竟会深得他心,「我是听连书琴说了很多次喜欢,所以才买的。」
这样就能确保不会雷。
「我不知道她喜欢。」就算连书琴曾经是他的家教学生,他也没有仔细留意连书琴喜欢什麽。
每次进到连书琴家,他脑袋里想的,只有等一下要解的题,还有想要跟她补充的事,无暇注意房间的摆设,还有任何连书琴的习惯。
所以也导致他尽管教了连书琴好一段时间,还是对她不甚熟悉。
毕竟两人也没有太多的交谈,不是所有家教学生都和夏沫苒一样,会认真的主动的想要和他聊天。
或者说夏沫苒是唯一一个。
「真不意外。」能受的了许凡温冷漠的,没几个了。
「我还是送你回家吧。」捷运到站之际,他开口,「我答应我妈了。」
「好。」她失笑,其实如果他不守约的话,许妈也不会知道,「你要不要买个东西给阿姨?今天是母亲节。」
她想到许妈告诉她许凡温的事情时,充满担心和不舍的表情,「送个乌龙茶也不错,我今天去的时候阿姨好像很喜欢。」
「好,听你的。」他微微一笑,尽管幅度很小,夏沫苒还是看见了,「我回家的时候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