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GU寒意从脚尖爬上脑门，夏沫苒是被他的淡然吓到了，他好久没用这种冷峻的眼神看她。
「那、那阿姨我先走了啊。」转头，她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连乌龙茶也没有喝完，想着能快点离开就快点离开，明天再和许凡温道个歉。
「这麽快呀?」许妈没有看出不对劲，只是站起来，「那帮我谢谢你妈的礼物。」
「好的，阿姨再见。」语毕，夏沫苒举步直往门的方向走。
「凡温，你要不要送送人家?」孰料，在她开门之际，许妈却天外飞来一笔，「她陪我聊了那麽久的天就是在等你回来，你好歹送她回家?」
闻言，夏沫苒困窘扶额，难道许妈看不出她和许凡温之间正弥漫着低气压吗?
她还想着怎麽婉拒时，却听到许凡温的声音：「好。」
这下她更懊恼了。
「不走吗?」门边，许凡温再次穿上鞋，站在外头等着。
「来了。」她摇了摇头，深吐一起气，紧贴在她旁边。
一路上，她都只敢待在他旁边的位置，他走慢，她就跟着放慢脚步，说什麽也不敢惹到他，也不敢开口多说什麽。
空气像是在两人之间凝滞，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明明她也没做错什麽事，但许凡温的脸看上去却格外严肃，想了好久可能的原因，夏沫苒也没有想出什麽所以然来。
「许凡温」最後，眼看已经走到她家附近的公园，再过去就到家了，夏沫苒鼓起勇气开口，「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
今日事今日毕，所以今天的不愉快也今天解决，很多东西拖到明天，要启齿也就很难了。
很多话需要趁热说，一旦气氛过了，说什麽都不合时宜。
「没有。」
「你知道看到你的表情会觉得你的话有多不可信吗?」她瞪他一眼，「你得说了，我才能跟你道歉呀。」
她已经思考了一整路，都没想出许凡温具T不理她的理由。
「你没错，不需要道歉。」
「那你倒是说说你怎麽了。」不然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怪尴尬的。
「我妈跟你说了多少我的事?」他急着想要答案，夏沫苒究竟知道了多少?
所有他藏起来的秘密她都知道了吗?
「这」她不知道从何说起较好，最後只好开口：「大概是说你不是从出生就那麽冷淡一个人吧，还有她为什麽把你的名字取为许凡温。」
回想刚刚的谈话，大致上是这些。
当然，她绝对不会说自己和许妈承认了喜欢许凡温的事实。
「很久以前你问过我，为什麽都不吃晚餐，对吧。」这时许凡温才松了一口气，眉宇和缓不少，看样子她也不是什麽都知道了。
坐在溜滑梯上，正是遇到高旭恒那次，夏沫苒和他谈起过往的同个位置。
「嗯。」她还记得，「你还回我不要随便掀开伤疤，有些不是我负责得起的。」
当时她就很疑惑，就是一个不吃晚餐的问题，许凡温却说的一本正经。
这背後像是有一个很重要的故事。
「那你现在准备好了吗?」他看向她，b任何时候都还认真，「你说好，我就全部告诉你。」
那些许妈没有说完的事，由他来把曾经讲完。
「我」挣扎片刻，最後她点头，「嗯，我可以的。」
就像他毫不犹豫地接住了高旭恒的伤安慰她一样，她相信她也可以，可以承接许凡温的那段过去。
「国小以前，我也会主动和别人说话，主动跟人建立关系。」许凡温默默开口，而夏沫苒就在一旁安静听着，「虽然不像你的话那麽多，也不能说交谈上完全流畅，可至少b现在是好很多。」
「但在小二那一年，我发现我爸外遇了。」
初夏的风燻着微微的热，打在身上却是凉的。
「那时候的我很难相信，明明我爸对我那麽好，明明他和我妈想处起来就像真正相Ai的人一样，我觉得我很幸福，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可是一切都是假象。」
「他在外面有了nV人，甚至还有孩子，我看过那张照片，我爸的笑容b哪一刻都还要灿烂。」
「曾经我把我爸当作目标，我想要以後跟他一样，事业有成，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一个快乐的生活，只是在那时候，我所有的追寻都幻灭了。」
「後来我爸提了离婚，我妈也爽快地签字了，说怎麽样我都归她，她无论如何都会养大我，我爸也没反对。」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跟我妈哪里不值得我爸留下?我也需要爸爸，我也是个小孩，凭什麽他选择了对方而不是生活得b较久的我们?」
「我哭着耗着求着我爸不要走，恨不得每天都赖在他身边，希望他可以回心转意，结果他还是走了，他说他很Ai那个nV人，他说那个小孩b我小，他说她们很需要他，而我跟我妈可以。」
风吹过，许凡温停下了话，夏沫苒看着他，脸上没有情绪波动，手握拳却握得紧。
就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重要的人，再次提起时还是不可能完全平静吧。
当时的他还只是小学二年级的孩子啊！
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许凡温惊讶地看向她，她却说：「没什麽意思，就希望这样能给你一点力量。」
就像当初他陪着她一样。
他转回头，凝望着远方，继续说道：「从那之後，我就不太喜欢说话了。」
「不喜欢与人交流，不想要主动和谁建立太好的关系。」
「就连曾经再紧密的人都会破碎，我不敢说下次又会是哪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情。」
「我开始把自己封闭起来，只在需要的时候说话，这样就算哪一天要说再见，也就不会这麽难过了。」
如果交集不够深，那分离的时候，牵挂就也不会这麽多了，这样，就谁都不会受伤。
「可是你不会觉得寂寞吗?」夏沫苒问，如果没有一两个可以畅然做自己的朋友，不会觉得孤单吗?
「我没有时间寂寞。」他说，「尽管我妈说的乾脆，说她要养我，可她根本没有那麽多钱。」
「我爸给过一笔不小的钱，可我妈坚决地说她绝对不会用，所以她重新找了工作，又兼了一分差，才勉强让我跟她过上好日子。」
「十六岁以後，我就想要打工，多一份收入，我妈就不用那麽辛苦，我们的生活品质也可以改善。」
「她已经付出太多了，我不想让她再这麽累，所以我找家教，找早餐店的打工，省下晚餐的钱，让她有多一点时间可以休息。」
「这就是为什麽我都不吃晚餐，除非真的很饿。」
现在，夏沫苒终於懂为什麽许凡温一直不吃晚餐的理由了。
她也才终於明白，为什麽许凡温告诉她，如果没有准备好，就不要随便掀开伤疤，有些不是她能负责的。
她从来没想过後面会有这个多的故事。
「许凡温，你还难过吗?」她问，十年过去了，他走出爸爸带来的Y影了吗?
「早就不难过了。」他轻笑，「只是还是有很多习惯一并带到了现在。」像是他已经不习惯与人亲近、不习惯主动社交，对Ai情和父子之情b起憧憬，更多的是失望与害怕。
父亲的离开他已经不会再哭了，可是因为他而建立起来的防卫，却很难再卸下。
「嗯，我就是想说，如果你还走不出来的话，我可以陪你。」她很乐意陪他一起走过这段时光，「就像你当初说要陪我走出国中回忆的时候。」
这次，换她给他力量了。
「是吗?」他忽而挑眉，似是对夏沫苒的话起了兴趣，「那你现在想一个吧，如果我心情不好，你要怎麽办?」
————
加更～大家圣诞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