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活动现场时,我才知道为什麽这次的服务生都是主管级的人物来参与,今回的合作方是视障协会没有错,活动看板上也的确是这麽写的,但在场与会的人,我一眼晃去,各个均是西装笔挺,小礼服上身,言谈之间尽是叙旧意味浓厚的企业家或高管们。
「看这场面,大家手里各拿一杯Bonnie大师亲自特调的无咖啡因花茶,然後散落在各个小团T里谈天聊资本,你说,这在我们那叫什麽来着?」负责再次检查现场环境的Redd,她笑得一脸揶揄的悠晃到我身旁。没有要搭理Redd的意思,我继续调整桌面上角度稍微歪斜的餐具,尽管换到了下一个桌面,但Redd这人今天怎麽这麽Y魂不散?我走到哪,她也拿捏好不会被冠上打混0鱼的瞎忙模样,继续晃荡在我周围。
「第一次跟你一起工作,没想到上工後的你这麽严肃。果然呐,那句话怎麽说来着?物以类聚?有什麽样的上司,就会有什麽样的下属。放轻松点,这种场合不就是要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听着Redd不看场合的发言,我抬眸瞟了她一眼,道:「许Redd,你以为这里只有我跟你会听说华文就对了?」
TOUCHLOVE的本意是为了T验盲人朋友们平时在生活上有多麽不便不易,进而举办的一场公益慈善募款活动,但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这其实就是某个领域的企业家们的小型聚餐。
起初,我以为这真的是一场慈善交流活动,至少会出席一些「相关人士」,以便达到感同身受的现场氛围。结果,我果然还是太nEnG了,各方面来说都是。
「知道知道,我也只敢在私底下这麽口无遮拦。」Redd给了我一个会好好收敛的神情後,我转身朝化妆室走去,准备确保里头的一切也是妥当的。
行走间,我再次感叹着利慾的魅力。
这次的活动是举办在一个私人宅邸的後花园,其里头整片地面上有环绕式的水流造景,还有许多经过设计、美化的植栽在此,观察下来,应该是有请老师看过风水。各个造景不俗之外,装潢、设计乃至摆设用的饰品,看了都让人不禁汗颜这到底是用了多少「钞能力」来打造的。尤其再看到那座在迎宾门口被透明强化玻璃从上至下,整面墙沿着似是JiNg算好的弧度,用着密不透风的工法裱框围起的保安设备後,我整个人不自觉的往後退了一步,仔细瞧,橱窗内还有控温装置跟红外线呢
抬眸看着里头似是挂着宋朝某位知名画家的山水画後,我只有一个想法,不管它是真迹与否,必须离这栋建筑物内所有看起来像是艺术品的东西远点就对了。说不准,那还找不齐,流亡世界各地已久的十二生肖兽首铜像就在这儿呢。
当然,我是说笑的。
在确保顾客行经的动线是安全无虞的之後,我直接向待会准备集合的地方走去,走在路上时,我看见宋桦与日料经理已经双双挂上耳MIC。见她们身着不同於平日,却好似在哪看过的西装sE系──
啊,是Fato。
我这才後知後觉的想起,她们俩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
那一头宋桦正在跟厨师长讨论些什麽,而日料经理则是摆动好耳MIC後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日料经理的目光看起来有些严谨,我以为是她有事找我,正准备往前加快脚步时,身後突然传来音量非常轻且细柔的声响:「すみません。」
「はい?」下意识的答覆後,我不自觉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弯身鞠躬,还未看清眼前人时,日料经理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她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抬起头看她。视线交会时,日料经理突然一声轻笑,她用着只有我俩可以听见的声音,道:「DoyouknowhowtospeakJapanese?」
将声量压低,我说:「Yes,Iknowabit」
闻言後,日料经理将手伸向我的西装外套上,双手状似不经意地靠近我的领边,动手替我整理根本毫不显乱的衬衫,倾身在我耳边耳语:「That''senough」
「Iwilletoyouter」
之後我便识相地离开现场,听着身後的二人用着流利的日语交谈着。
有个预感在脑海里闪过,该不会,待会我服务的贵宾就是那位nV士吧?别跟我说要全程说日语,扶额,我汗颜的心想,应该,不至於吧?
然而,我就是一个运气这麽「好」的人,简直活成了x1引力法则代言人,越不想要什麽,它越是命中注定。
如果命运每次都这麽横行霸道,那我现在就可以对天发不想要成为有钱人的毒誓。
於是,当「松井夫妇」二人的名字毫不意外的出现在我的负责名单上时,一时之间我也难以辨别,我现在嘴角正上扬的弧度是职业微笑,还是揶揄自嘲。
似是看穿了我微笑背後的各种意思,日料经理居然对我称赞了起来,并解释了她的安排,「Don’orry,bothoftheallknowEnglishIjtpreferyourwattitudeDodown」
目光狐疑的看向日料经理,我并未曾在她的视线及单位下待过,她又是怎麽知道我的工作表现?
「HowcuteBytheway,Ilikeyourtte」
看着日料经理那分明就是调戏的笑容,我面上稍感不自在的定格了下。不愧是宋桦在公司里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太可怕了,这个nV人是会读心吗?
站在我对面的Redd在拿到自己准备服务的名单时,她朝我看了过来并点了下头,面上已经收敛起方才的嬉闹不正经,而其他主管们的脸上也是罕见的严肃。这次与会的宾客,尽管不是每个人都外显出了富贵形象,但所有人里里外外透出的氛围感,就是明摆得写着:我在上流。
这个现场有GU莫名的压迫感,而让我觉得最难以接近,浑身散发着霸王sE的座上宾,正是宋桦负责的宾客。那位男士,他台面上的身分是某间世界百强科技公司的亚洲区副总裁,而台面下则是位美食评论家。
各种兼差斜杠也不是什麽新鲜事,但这位连我这种涉世未深的小白都有定期购入他公司GU票的副总,他在台面下的话语权,竟远b他台面上的身分更有分量,据说,是因为他每次给出得美食评论都太过JiNg辟火爆,堪称教科书级别。当然,这离不开他的好文笔及幽默感,甚至,他本人可能也有一身好厨艺。评论里,正面的暂且不论,若是在他笔下出现负评的话,轻则能上当地新闻版面的程度,重则影响GU市、关门大吉。所以为了不让媒T人擅自断章取义,他乾脆创立了自己的美食评论网站。采访?没门,自己上网看。
然而,这位副总裁越是想简单低调,越是被媒T人有意无意地往神坛推去,只为了让他们自己更方便的发稿做文章。网路上许多人说他们不过是互利互惠,愿打愿挨的关系。虽说各方有各方的解读,但其中我觉得最有趣的,便是许多名人宁愿相信他的评价,更胜於米其林的官方评分,所以他还有一个绰号叫做:「THETRUEMICHELINGUIDE」。
简言之,这个副总只有一个字能形容,HELL。
相较於宋桦的烫手山芋,日料经理则是负责出餐口,她必须协调好场内外的出餐顺序,所以她得时时刻刻跟司仪及厨师长,还有管控场外的宋桦协调好,免得直接上演车祸现场,虽然以我浅薄的经验来看,不翻车是专业素养也是使命,但过程中不可能一路稳当,绝对会颠簸崎岖,所以日料经理这个锅也是呛司呛司。
「脚踝还好吗?」
就在我开始活络脑海中的日文神经,五十音也才刚默念完一遍时,宋桦突然缓缓地走到我的面前。我的视线才正与她的目光撞上,她手上的动作直接刷上了存在感。今日,我的西装似乎b我还要受欢迎,先是日料经理的临幸,再来是宋桦的宠Ai?
宋桦身上的香水味从她的手腕淡淡传来,奇怪,她是什麽时候开始在手腕上喷香水的?目光稍微躲了下,无论宋桦换了几款香水,只要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我的心彷佛不知道矜持与自尊为何物,只会一个劲的狂跳,完全没在顾虑身T主人的感受。在心跳准备紊乱前,我咬着唇试图稳住呼x1,不让声音出卖任何心情上的破绽:「有吃药了。」
宋桦点了下头,她伸手将我的翻领抚平,再抬手整理我的领带,她的手指一路下滑,直到碰到领带夹时,她的面上终於漾起浅浅的笑意。
「领带果然衬你。」宋桦的中指与食指夹过深蓝sE的布料,她将领带夹轻缓cH0U出後再重新整理过整T感,看着宋桦手上的动作灵巧俐落却不显急躁,好像,她十分擅长手工方面的细致活,例如花样非常繁复的咖啡拉花,又或者是我在IG上看到她曾经的小提琴演奏影片。
我整个人恍惚在眼前这个nV人带给我的理直气壮里。
直到固定完领带夹,宋桦将手掌轻按在我的心脏上方,看着我的脸,她毫无节奏的在上轻拍了三下後,我才愣愣地回过了神。似是十分满意我的反应,宋桦对着我的眼睛笑语:「领带夹的话──预计什麽时候还我呢?」
还没从上午的尴尬完全cH0U离,面对完全达到了我的「请求」的宋桦,我略感不自在的将目光移开,道:「我之前说过了,你留在我身上的东西,都会是我的。」
「那,就试着接住吧?」
接住?
我猛地将视线看往宋桦的脸,只是她早已经转身向其他同事走去,对着他们交代等会活动上的注意事项。
宋桦话里有话的说辞,原来,她是明白的吗?那麽,我的挣扎与小心翼翼,她又是怎麽看待的?我的反覆无常,她能接受吗?
我有许多的疑惑,在认为自己实在是高攀宋桦的心情下,我不甘心为什麽跟她不是一代人,我想证明自己跟她是可以并驾齐驱的,想法上可能大言不惭了点,但我们之间的理由,至少不要是因为永远都追不上的「智龄」。「溺Ai」这种无论是直接或间接的给予,我不知道他人有着什麽样的想法,但放在我身上,偶拾是甘甜,但若是常态的话,我真的会喘不过气。
若是这样的话,她选我作为恋人实在是委屈了自己,她明明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或者是对此「甘之如饴」的对象,我这麽难Ga0的人,宋桦真的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们两个看上去实在是太养眼、太般配了。」
Redd在宋桦离开後,整个人瞬间黏了过来,她看着我的眉眼满是戏谑:「整理衣着这种事,不是只存在於偶像剧跟漫画里吗?」
「许Redd,你想当偶像剧nV主角直说就好,我不会笑你的,不用拐弯抹角。」
「拜托,有Christa这种highlevel的姐姐疼我的话,让我当傻白甜都可以的好吗?」
眉头蹙起,我不知道Redd是抱持着什麽样的心态说这句话,也许只是玩笑话,但,我还是问了:「为什麽?」
「为什麽?原因很简单啊,第一,外貌好,第二,经济能力强,第三,人生阅历不需要我多嘴,第四,床上功夫应该是不赖?毕竟又瑜珈又健身的,重点,Christa的手指不但漂亮还很长。Christa是另一半的话,走出门不但超有面子,生活品质也一定超bAng,就是一个只要献上情感,然後坐着乘凉就好的概念。」
听完非常Redd式的见解後,我真是疯了才会想听听看她的想法。
「怎麽,觉得我表面,觉得我肤浅?」Redd挑眉,她率X的甩了下浏海,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量,她居然伸手挑起了我的下巴,语气是全然的轻佻:「钟韵昀,别跟我说你不hotChrista这些,你可以欺骗你自己,但我绝对当你睁眼说瞎话。」
挥开Redd的手,我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位正笑得一脸渣的nV人,心里闷烧的这GU怒意,我甚至不晓得该把它归类在「W蔑自己」还是「诽谤他人」。
Redd照惯例的说着她自己的「世界观」,而我,竟然随着她的话起舞,是在愚昧几点。
不该出现的情绪竟然发生在重要的工作场合上,冷眼看了Redd一眼後,我直接转身走向我的工作台面。
在检查工具时,我的手因着突然起伏的情绪而微微颤抖着。
深x1口气,吐出,想到Redd竟是那样世俗的评价宋桦,我整个人不舒服到了极点,我知道宋桦很好,但不用其他人也知道她很好。汹涌而上的占有yu,呛得我x口发疼。
直到活动开始前,我才随着主持人的热场调整回状态。
耳上的MIC传来宋桦以及日料经理的最後测试声,伸手调整好MIC的频道後,我将目光望向宋桦的所在处。
宋桦此时正在与Bonnie交谈,看着她面上带着笑的愉悦神情,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GU认定,我觉得,宋桦很享受此时此刻正在进行中的一切。
开场的音乐一下,我的视线转回,耳MIC里马上传来两位经理的口蜜腹剑:「Guys,enjoy」
TOUCHLOVE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