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於是第二天，白夜围追堵截，想要跟一护道歉，但一护并不想理他，百般躲避，让前辈们看足了笑话。
最後还是白夜棋高一着，将一护堵在了更衣室里。
「对不起！」
知道一护跑得快，白夜抓紧时间大声道，「我错了。」
一护面无表情，「错哪了？」
「我吃错药冒犯了一护，其实我没有那种意思，真的，那只是一时冲动，我真正想要的，是和一护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
还有三年，先跟一护说开，平安度过这三年，到一护十八岁的时候一定说明真相。
打着如意算盘的白夜又急又快地说道，「我保证，以後绝不会再犯，一护不要不理我！」
一护看着他急切的脸上挂满的汗，那不仅是天气和运动的缘故，更多的是情绪的影响，他眼睛大，因此总能很好地传递内心的情绪，这会儿直愣愣地瞅着自己，非常清澈，非常热忱，叫人无法怀疑他的心意，一护的心却冷了下去。
为了挽回友情，白夜退了一步，但是正因为白夜这样急切地cH0U身，一护才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是真的，用恋Ai的心情，喜欢上了白夜。
在白夜保证一辈子的朋友的瞬间，黑崎一护，失恋了。
但这是正确的，於白夜，於自己，都是正确的。
应该努力促成，应该是得偿所愿，应该高兴才对。
这阵子白夜的粘人，过界，在这般说开之後，就能回到正常的属於朋友的距离，就能……
「一辈子的好朋友？」
他慢吞吞地问道，感觉咽喉异常的乾涩。
「嗯，一辈子。」
他肯定道，似乎话语在肚子里已经揣摩了好多遍，因此铿锵坚定，毫不犹豫，「从最初认识的那一天，一护对我露出笑容开始，我就这麽认定了，我想跟一护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好朋友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再也不会了，我就是……就是觉得一护太可Ai了，我一向喜欢猫啊，你知道的！」
发急的少年甚至双手合十对着一护求恳，「再也不会了，真的，我发誓！」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
掩饰住内心的难过，一护没有笑，郑重地对白夜道，「就这一次哦！」
「没问题！」
白夜欢喜地冲一护露出如释重负又心满意足的笑容，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容颜褪去童稚而愈发的清丽，又带着年少的飞扬，神采焕然动人宛若新月薄樱，这麽笑起来，一如既往晃花了一护的眼，但是……他的心却如同被切割着一般的疼痛。
捏紧了手指，指甲都嵌进了掌心，那尖锐的刺痛对於一护来说却是此刻极为需要的——他不能露出异常，不能显得失落，不能……让白夜发现了他的恋慕，因为这是不对的啊……
可是哪怕理智一千遍重复着对与错，但心却始终为决然的选择发出了哀鸣。
没关系的，一开始肯定很痛苦，但……白哉哥哥那麽好，他理解我，懂得我，所以，我会忘掉这段不该有的心动，用最诚挚的心意喜欢上他的，他才是能陪伴我一辈子的人啊！
和好後，白夜和一护虽然都努力想要维持从前一般无二的相处，但白夜的心虚和一护的心虚，都驱使他们各种遮掩，各种不自然，两人相处得别别扭扭的，从前的自在惬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三天後集训结束，不止一护松了口气，白夜也如释重负。
两人非常和平地告了别，各自拉着行李回家。
一护心情复杂地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五点……这个时候白哉哥哥多半不在家吧……
门打开，拖着行李进入玄关，一护却赫然看到了沙发前闻声站起来的白哉哥哥，带着面具的男人身材修长，就算是在烈日炎炎的夏日也衣冠整齐，半长黑发飘逸垂顺，如果取下面具，妖族一般都长得好看，白哉哥哥应该是个魅力迷人的男X。
一护突然觉得那个面具很碍眼。
它横亘在自己与白哉哥哥之间，早就了距离，阻隔了应该有的亲密。
让自己……明明知晓白哉哥哥这麽好，对自己好，却整整三年也没有对白哉哥哥动心。
喜欢是分很多种的，在经历过白夜事件之後，一护就明白了，自己对白哉哥哥的喜欢，是敬重，是信赖，是依靠，但并不是那种一想到，一见到，就会血Ye从脚底直往上冲，在脸颊燃烧，在x膛滚烫的慌乱和喜悦啊。
情花初绽，对象却不是白哉哥哥，守候了三年的白哉哥哥要是知道的话，该有多难过，多失望，多麽……毁灭X呢？
这个唯独对自己敞开了心扉，努力为自己改变的白哉哥哥，不该承受这些……
一护下定了决心。
「白哉哥哥，我回来啦！」
他努力对白哉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嗯，集训怎麽样？」
白哉上前，之前的心虚，经过这几天缓冲已经消褪了不少，他竭力自如地伸出手在少年头顶rua了一把，「嗯，没晒黑，就是瘦了点。」
「因为长高了嘛。」
一护晃晃脑袋，「好热，浑身黏腻腻的，我先去洗个澡。」
「嗯，饿了吗？」
「饿。」
「那洗了澡出来吃饭，我让他们早点送。」
「好！」
一护在浴室里冲着凉。
水线密密地冲刷过身T。
因为是凉水，浴室里并不热气蒸腾，他转过头，就在镜子里清晰看见了自己的身形。
修长，白皙，暖白如象牙的皮肤包裹着JiNg炼而纤瘦的肢T，锁骨、肩线、还有後背，都是骨骼凸显，虽然妖族因为寿命长，对同X在一起是常事，但一护有那麽点怀疑，自己这麽瘦巴巴柴火棍般的身T，真能bnV孩子那娇娇软软曲线柔美的身Tx1引人吗？白哉哥哥会喜欢吗？
是的，一护决定在暑假剩下的日子里g引白哉哥哥。
一旦成功跟白哉哥哥有了亲密关系，亲吻，甚至更进一步……啊啊啊啊不能想脑子要短路了，恩恩，总之就是……就是循序渐进嘛，白哉哥哥会高兴，自己也一定会渐渐将白哉哥哥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
身T对心情的影响很大的！
这是一护在一本研究上面看到的理论，就像为了补钙而啄食墙上石灰的J一样，无论人类还是妖族，其实在某种意义上都是身T的奴隶，身T发出信号，人就会本能地去遵从。
所以一旦……唔唔唔，心灵自然也会倾向於白哉哥哥的！
但是对於从来不怎麽看重自身魅力的一护来说，对於这个计划还是会有点不自信。
他关了水，走到了镜子前。
镜中的少年脸庞也Sh漉漉的，头发Sh透而被一把捋了上去，成长中还未褪去青稚的面容是锐利而明亮的漂亮，又不失JiNg致，这张脸要说在妖族中自然只能说正常水准，普普通通，但在人类中，却已经算得上是帅气夺目了。
但是白哉哥哥哪怕审美被人类洗礼，已经看了三年大概也很难惊YAn。
身材呢，皮肤是很好的，细腻光滑，没有半点伤疤瑕疵，但实在是瘦，只能称得上修长，但压根没什麽曲线，就白夜称赞过的腰的确是很细……要是白哉哥哥还是细腰控就好了，如果他是x控……那就没辙了，男猫猫怎麽也变不出一对樱桃N糕出来啊……哎……
在浴室里纠结了半天，直到白哉哥哥在外面喊人了，一护才收拾了心情擦乾身T，套上T恤和短K出来。
空调开着，家里很凉快，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琳琅满目的食物，一护扑向餐桌，略微夸张地道，「啊啊，好丰盛。」
「这些日子没吃好吗？」
白哉的声音里含着点笑意，一护早知晓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清冽的质地，是非常优越的声线，但这般带着点笑意，纵容又宠溺的味道，一护仿佛才T验出个中的魅力。
动了心（无论对谁），似乎看待世界和人的角度方式都有点不一样了……
「没有啦，集训的伙食很不错的，都是营养师专门定制的，但……口味太淡了，我习惯吃清淡的都有点受不了，更别提白夜那个跟你一样喜欢吃辣的……额……」
一护略微心虚地瞅着白哉哥哥。
白哉却很自然地接了话，「那可真是难为你们了，下次再有集训，带罐调味酱去给白夜。」
「白哉哥哥对白夜很不错呀！」
「放心，我最喜欢的是一护，不会是别人。」
男人莞尔地道。
跟从前那个一板一眼，说话惜字如金的白哉哥哥相b，现在的白哉哥哥，交流的轻松自在，情绪的释放，都完全感觉不出有社恐了。
一护喜欢这样放松自在的白哉哥哥。
更不忍心给予他打击，让他回到从前那种隔绝外界的状态。
他想自己得更主动，更勇往直前才行。
「我知道的，我也最喜欢白哉哥哥了。」
白哉心中一喜。
一护这是被白夜吓到了，反而觉醒了吗？
他看自己的眼神……白哉有一阵的眩晕，那双橘sE的眼瞳明亮而热切，宛若YAnyAn一般灼到了白哉的x膛深处，让他萌生出美妙的预感。
是的，长大了，无论是身T，还是心……
白哉给他夹了菜，「多吃点。」
「恩恩。」
一护埋头努力吃，脸颊有点鼓，卖力咀嚼的模样儿可Ai得很，白哉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想我了？」
「想的，白哉哥哥，我们去山里特训吗？」
「特训啊……」
白哉摇摇头，「张弛有度，你才集训回来，不如过两天我带你去旅游。」
「真的？」
「当然，去北海道，怎麽样？」
「耶！」
一护欢呼了起来。
夏天的北海道，没有那麽热，风景明丽，天空湛蓝，有大片的薰衣草盛开，有海，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这个选择真是太bAng了。
在家休息了一天，两人就旅游做了些攻略，傍晚一起回神社跟父亲和妹妹们吃了饭，说了出去旅游的事情，问一心要不要带夏梨游子一起去。
一心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拒绝了，神社在中元节有祭奠，他必须留下来主持。
至於夏梨和游子，她们有夏季补习班，学习舞蹈和乐器，忙得很，不想缺课。
最後还是一护和白哉同行。
时间充裕，不需要匆匆忙忙，金钱充裕，不需要为了节省而辛苦，加上两人T力充沛，於是充分T验到了旅游的绿乐趣。
他们首先去了札幌，札幌的第一站是小樽。小樽是个纯净的城市，她娇小玲珑，富於欧式风情，却又是非常日式的欧风，不论是小樽运河的煤气灯、还是仓库群的红砖、商店内的水晶小熊、美术馆内的油画、博物馆内的音乐盒、交通纪念馆里面的蒸气铁道，都有让人回味无穷的韵味，而玻璃业的发达，让琳琅满目的玻璃制品在街头随处可见，不是那种成批的工业产品，而是充满了个人创意的艺术品，工匠们从海洋从获取灵感，喜欢使用蓝sE和淡绿sE，最出名的「北一硝子」里还可以观看制作过程，游客还可以参观玻璃工作室，见识一下不断变化形状的吹空绝技。
游览过了八音盒堂，小樽玻璃工坊，大正硝子馆後，时间已经不早，傍晚他们沿着小樽运河缓缓游览，罗曼蒂克的古老街道，繁盛的，种植在各种各样的花盆，木桶，石盆，轮胎中的花草争先恐後绽放繁丽花朵，波光粼粼，晚风习习，夕yAn在天幕大块涂撒，那种明丽，浓烈的风格，让这个城市的夏天充斥着浪漫的气息。
「喜欢吗？」
「喜欢的。」
一护在夕yAn下回头，他乾净的少年气息，跟城市的细腻温柔无b相衬。
看着他，白哉就像是看到了恋情本身。
他的年轻，美好，活力，在旅行中，在不同的地域风情中，依然是火焰一般灼眼。
「但是……」
「嗯？」
「白哉哥哥为什麽总戴着面具呢？」
「一护……」
「能让我看看吗，白哉哥哥的脸。」
一护凝视着他说道，「这里都是陌生人，你看他们，快乐地穿梭在街头，正因为跟原本的人生没有太大关系，他们显得那麽快乐和放松，白哉哥哥，你也可以的。」
少年凝视着他的眼瞳深处不是鼓励，而是渴望。
在这孩子面前，戴了这麽久的面具，为什麽呢？
不是因为无法交流，心有隔阂，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白哉害怕被年幼的一护发现了自己的那份渴望。
带着面具，就是时刻提醒自己界限的存在，不能过早的摘取，吓到了还未能懂得情Ai的一护。
但是，现在，在这个浪漫的宁静的异地，在这夕yAn明丽辉煌的h昏，在一护如烈焰花火的视线中，白哉想要给一护一个印象深刻的，难以忘怀的「初遇」。
他抬起手，缓缓地摘下了面具。
黑sE的发丝，饱满乾净的额头一一显露，然後……一护屏住了呼x1。
那是一双多麽美丽的眼睛啊。
修狭微挑，在秀长的眉的下方，形状美好得近乎凌厉，却又被黑而密长的睫中和了那份凌厉，凝视过来，夕yAn是落在了深处吗？就像是夕yAn下的海，深邃又灿烂的瞳b什麽宝石都惊YAn，面具还在往下，挺直的鼻梁，优美嫣红的唇，而锋利的下颌就是这张鬼斧神工般的容颜最利落的收尾。
他对着一护微微弯起唇角，昳丽的眉目漾开涟漪，墨黑发丝在风中飘拂，美好得不像是真实存在。
「一护，我一直期待着这个时刻。」
「如果我早点要求，白哉哥哥也会摘下面具吗？」
「是的。」
「那为什麽……一定要我要求呢？」
「因为一护接受了我们的婚姻，是作为救命恩人来接纳的，你从前从来不提，是因为你或许好奇，但好奇并未越过礼仪的边界，但现在，我想，一护想要我们的关系有所改变了，对吗？」
一护上前了一步，视线灼灼，直白而激烈，「白哉哥哥，喜欢我，恋Ai的喜欢？」
「或许会吓到你，但从一开始，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了。」
一护笑了起来，他猛地扑入了白哉的怀里，「不会吓到的，白哉哥哥，一直克制着，等待着我，我懂的。」
白哉揽住他纤细的腰，像是世上所有的风和光都拥入了怀中，「那，一护喜欢吗？」
「喜欢的。」
一护肯定地说道。
是的，白哉哥哥，没有半点让人失望，他是完美的。
能辜负吗？
忘了那曾经的驿动吧，那只是意外的错轨，这才是自己的因缘。
被白哉哥哥所救，跟白哉哥哥一起生活，成为白哉哥哥重要的，接纳世界的节点，而自己，也在白哉哥哥的陪伴下成长，强大，直到成为能跟他并肩的存在，这样的故事，难道不是美好如同传奇吗？
忘记吧，那些深深浅浅的笑容，那些日积月累的交集——我想要的，我必须要的，是这个怀抱，只有这个而已。
一护将脸埋入了男人的怀抱，「我好高兴，白哉哥哥，真的好高兴。」
「我也……」
夕yAn渐渐沉没，在那波光粼粼的清澈水底，似乎可以珍藏，又或埋葬无数的故事。
眼底的微热是为什麽呢？
用力闭紧就可以消失吧？
桔梗的淡香，是白哉哥哥的味道，典雅又清冷，围绕着呼x1，在知觉中弥散，似乎就可以隔绝很多不肯消失的形影和声音。
白哉抱紧了怀中微颤的少年。
他想说的有千言万语，但这一刻，拥抱就已足够。
长风吹过，风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喧嚣似乎很远很远。
直到黑夜降临，运河边充满怀旧感的瓦斯灯亮起，在那梦幻的光影中，在令人陈沉醉的晚风中，他牵着少年的手，带他去了预定的餐厅。
想到一护吃到他心心念念的鲑鱼子饭和有名师傅手制的寿司时满足的笑脸，白哉唇角变得格外柔和，而这样的表情落在了一护的眼里，又让少年有了些微的愣怔，於是他便握住那手久久不肯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