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晚，真的打了一通热闹的枕头战之後，大家才意犹未尽地睡下了。
关了灯，窗外漏进些许微薄的月光，并不是完全的黑暗，树的影子在沙沙声中摇来摇去。
恶趣味的浮竹前辈居然在黑暗中讲起了鬼故事，把怕鬼的恋次吓得哇哇直叫。
「一护，一护……你在听吗？」
「在听啊，怎麽了，你害怕？」
一护悄声问隔壁的白夜。
「挺怕的……」
白夜抱着被子往这边靠近了点，「一护，能把手给我吗？」
一护很想拒绝。
拉手什麽的，又不是小学生了，很那啥。
但是白夜已经将手0索过来了。
「真的很可怕啊……」
一护正听到故事中全班的男生为了镇压厉鬼集T换上红衣上吊自杀，挂满了一整个教室，他心里也毛毛的，赶紧将手从被子里伸了出去，握住了白夜的。
手心微凉。
紧紧抓住的时候，虽然还是害怕，却也得到了某种安慰。
毛毛虫一样蠕动着，两人将睡的铺拉近到了挨着的程度，头碰头的，声音近在咫尺，呼x1声也声息可闻，感觉黑暗总算没有那麽Y森森的了，「浮竹前辈，用那麽温柔的声线说这种故事，真是个可怕的人。」
「据说笑得很温柔的人Ga0不好都是腹黑。」
「对的对的，你听说过隔壁社团，嗯，弓箭社的卯之花前辈吗？」
「听说过，虽然笑得很温柔，但是据说超可怕的……还经常会浮现在说坏话的人背後呢，大家都说她会YyAn术！」
「两位在这里说什麽悄悄话呢？」
上空突然浮现出一张空白没有五官的脸，惨白的发像海藻般蜷曲着垂下来，额头浮现出怪异的纹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护跟白夜齐齐放声惊叫起来，差点没把被子掀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戴了个奇怪面具还特意用手电筒照亮的浮竹前辈大笑不已，「你们，胆量还得锻炼啊！」
「前辈！」
「好好别生气啦！」
总之合宿第一天，就因为受到惊吓做了噩梦呢！
「一护，来对练！」
「一护，跑那麽快做什麽？」
「一护，吃饭了。」
「一护，去游泳放松一下？」
「一护，你身上酸痛吗？我帮你r0ur0u？」
一护！一护！一护！一护！
啊啊啊啊简直Y魂不散！
一护老想避着点白夜，但白夜则反而加倍地缠上来——以往也没发现他这麽缠人啊？
不对，以前就很粘人！只是自己那时候乐意跟他黏糊，没有避开的意思，所以不曾苦恼过，但现在想要躲避，就发现白夜简直是什麽事儿都要跟自己一起。
而且看着他蕴着关切和亲近的眼睛……
好有罪恶感啊！
白夜心无尘垢，只是对好朋友的态度，偷偷动了心的是自己，不是白夜的错啊！
一护苦恼得想挠墙。
他很想对白夜明言，但总不能话说你别跟着我了，我喜欢你，但不能继续喜欢你？
这话跟表白有什麽区别？
那麽就得找个藉口，b如交到了新朋友想跟新朋友玩耍——啧，这话跟移情别恋的渣男有什麽区别？社团所有前辈都知道自己跟白夜是连T婴一样的好朋友的说，也没人肯当这个挡箭牌吧？
「一护你怎麽了？」
一护躲避得太过明显，白夜终於发现不对劲了，这天午休的时间将他堵在了更衣室里。
「什麽？」
「你在躲我。」
白夜皱起眉，眉心蹙紧的他，那双深黑却清澈明亮的眼底泛起了难过和不解，「是我做错了什麽吗？不能告诉我吗？」
「没有，不是。」
「那，那为什麽？」
「你别堵我，我要上厕所。」
「你看，就是这样……」
少年用力地拉住一护，将他拉到窗前，yAn光下，仔细地端详着一护的慌乱和无措，「慌慌张张的，好像……我身上有瘟疫一样。」
「怎麽可能呢！」
「笑得也好勉强。」
「你别看了！」
「我不甘心啊。」
「啊？」
「我是一护最好的朋友不是吗？你现在这样，我很慌，好像……你要跟我分道扬镳了一样，这我不能接受。」
「没有，没有要跟白夜分道扬镳。」
「那你看着我！」
一护被他话语中的强y摄住，一直躲避的视线终於对上了对方的。
「为什麽躲我？」
「……………………」
「不说是吗？」
「你别问了。」
「有苦衷的话，说出来，我们一起分担好不好？」
对方的强y也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很快变成了恳求，「我们明明一直都那麽要好……」
他很难过。
一护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脏都被什麽揪了起来，可疼可疼。
但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说。
他用力推了一把白夜，把腿就要跑，结果白夜居然从背後扑上来，将他抱住了。
那有力的臂膀和背後x膛的触感……一护瞬间就要炸了。
「g嘛啊放开我！」
「不放不放就不放！」
两个人小孩子一样，在更衣室里扭成一团。
不、不妙，不只是呼x1心跳上不来，好像……好像T内有一把火一样，往外烧，往上冲……一护还没意识到的时候，白夜错愕地松开了他，「一护你，你的耳朵……」
一护大惊失sE地抬手一0，天啊完蛋了，猫耳朵冒出来了。
他看向眼睛睁大的白夜，用要哭出来的声音叫道，「都是你啦！」
说着就捂住耳朵埋头冲出了更衣室。
他冲出老宅的范围，躲进了外围的小树林。
「呜……」
心乱如麻之下，一护拨通了白哉哥哥的电话。
「一护？」
「白哉哥哥……」
「你哭了？发生什麽事情了？」
「我……我今天，控制不住的把耳朵露出来了，还被人看到了。」
「一护你现在在哪里？」
「集训地外面的小树林里。」
「等我，我马上就到！」
一护缩着身T窝在了一棵树的枝桠上等着，很快，带着面具穿着白衬衫的白哉哥哥出现在了眼前。
「白哉哥哥！」一护叫了一声从树上跳了下去，扑在了白哉哥哥的怀里。
「好了没事了。」
轻易接住了扑到怀里的少年，白哉拢住他窄瘦的肩，「发生什麽事了？」
「白夜看见了。」
「这个不着急，他是你好朋友，应该暂时不会乱说，你当时就跑开了？」
「嗯。」
「那，他或许会认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吧？」
「可是，我……我没控制住……简直笨Si了！」
「不用自责，半妖都有这毛病。」
白哉安慰道，来回抚0着他因为激荡的情绪还未能收回去的耳朵，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充满了稳定和安抚的意味，一护接收到了这份安抚，放松了些许，「青春期二次发育的时候，T内激素不稳定，也会导致妖力在急速增长的过程中不稳定，一旦心情或感觉紊乱，就可能失控。」
「真的？」。
「真的，我当年可是拆了一座房子呢，一护只是不小心露个耳朵，已经是很轻微了。」
「真的啊？」惊呼，「什麽样的房子？」
「呃，一幢水泥楼。」
「也太厉害了吧？」
「是吧，真的特别暴躁。」
耳朵嗖地收回去了。
果然，心情立刻好多了。
白哉哥哥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有他在，什麽天塌地陷的事情都变得不那麽严重了。
但是……自己背叛了这麽好的白哉哥哥啊……
一护又难过起来。
「白哉哥哥，抱歉。」
「抱歉什麽？」
「你在忙工作我还这麽麻烦你。」
「一点也不麻烦，工作只是挣钱的手段，你知道的，我不缺钱，在我心里，一护才是最重要的。」
话音才落，白哉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他极其为难地在面具下看了一护一眼。
「白哉哥哥去忙吧，我好多了。」
一护朝他露出浅浅笑容，「真的，不用担心。」
「那，一护好好训练，我有空的时候再来看你。」
「好。」
来去匆匆，白哉哥哥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一护吁了口气，慢吞吞地往回走。
还没出树林，就撞见了急匆匆的，一额头都是汗的白夜。
「吓Si我了，你到哪去了？我找了你好久。」
一护微低着头不说话。
「一护，来这里。」
白夜拉住一护的手，往深处走了几步，到了一颗树的後面，是一小片草地，被树荫遮着，隐秘，又Y凉。
「别怕。」
他说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什麽？」
「你的耳朵。」
「你看错了，我只是……」
「不用瞒我，」白夜很认真地凝视着一护，「我确信我没有看错，毕竟我也是看过很多志怪的人，一护是妖怪吧？」
「是又怎麽样？不是又怎麽样？」
一护生气地抬头瞪着他。
「好可Ai。」白夜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哈？」
「没想到一护竟然是猫，你的耳朵真的好可Ai。」
白夜的笑容太漂亮，他的话也太让人高兴——一护之前天塌地陷一般，其实不单单是被人看见了猫耳朵，而是这个人是白夜，他喜欢的人，即便一心想要斩断这份感情，但人之常情，总会非常在意自己在喜欢的人心中的形象的。
如果白夜因此厌恶，远离，固然是合了他的意，但不可能不为之难过。
而现在，白夜的喜Ai和称赞，让一护的尾巴都翘了起来。
「哼，你发现了我的秘密，我应该给你一个遗忘术的。」
凶巴巴的呲了呲牙，一护扬起了手，做了一个猫抓的动作。
「不要啊！」白夜连忙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绝对！我发誓！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喂的那只小白猫吗？」
国三那年的一个下雨天，一起从补习班回来的两人遇见了一直浑身Sh漉漉的小白猫。
一护对於猫自然特别关注，充满怜惜，令人欢喜的是，白夜也很为这只颤抖不已的小猫心焦，两人买了猫粮，将小白猫带到了白夜独居的家，给猫咪洗了澡，吹乾毛，喂它吃的，还想着一起将小白猫养在白夜家里。
结果在白夜家里待了两天，小白猫就不见了，当时开着窗户，想必是野猫X子，不愿意被束缚，就翻窗偷偷跑了。
「记得。」
「小白猫跑了，我很失落，没想到我的身边就有猫，还是这麽可Ai的。」
真会说话！
「所以，」
「嗯？」
「可以让我00吗？」
露出些微羞涩的表情，白夜提出了非分的要求，「我想0。」
「不给。」
一护找怎麽能让他0呢？这不是更加越界了吗？
虽然要拒绝这样羞涩又渴望的白夜，嗯，非常艰难，太难了。
「好不好？就0一次，真的，求你了。」
Si缠烂打，连求你了都说出口了，简直……简直……
叫人怎麽继续拒绝嘛！
「好啦只一次！真的！以後不准要求了！」
「好！以後一定不提了。」
白夜喜出望外地伸出手来，「快点呀！」
一护只得将耳朵放了出来给他0。
然後将手放在了猫耳上轻轻抚0的白夜就露出了那种……堪称痴汉的表情。
简直没眼看。
但是0耳朵对於猫猫来说，是非常舒服的行为。
那种sUsU的麻麻的战栗感，从耳朵直传到心尖儿上，心尖儿都痒得厉害了，手指也悄悄捏紧继而蜷缩起来。
一护忍不住眯起眼睛，低声「唔」了一声，要不是为了面子强忍住，Ga0不好他就会「喵」了。
「别0了……」
他喘了口气，耳朵在白夜手指下蝴蝶般扑棱着，「好痒的！」
声音竟软得厉害，像是要渗出水来。
那微眯着眼睛惬意又沉醉的模样，眼角漫上一抹薄红，嘴唇微微颤抖……
好红……像是初开蔷薇花的颜sE……
三年了，十二岁的孩子长成了一米七四的少年，身量拉高，四肢坤长，圆润如向日葵的眼也拉出修狭的形状，脸颊变得清瘦，下颌拥有了锐利的线条，变化是这麽的剧烈，却是始终在眼底，青春期的少年，那种青涩的，蓬B0的，摇曳着奇妙芬芳的气息，从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里散发出来，一直看着，一直等待着，一直一直，迷恋着的这个你……
忍不住将嘴唇印了上去，印在了那娇YAn的瓣上。
瞬间是雷鸣电闪，又像是一片空白，被甜蜜占据了魂魄，洗礼出玫瑰sE的天空。
唔，不好，我现在是白夜啊……白哉才意识到这一点，就看见一护的表情从愣怔到大惊失sE，用力将他推开了。
白夜默然地顺着他的力道退後了两步，「对……对不起……」
一护捏紧了拳头，想说什麽，张了张嘴，又什麽都没说，掉头跑了。
白夜心虚极了，就没有立即追上去。
下午的训练，两人破天荒地分开了。
一护眼尾也不往白夜那边扫。
「哟，闹别扭了？」京乐调侃。
「前辈好闲的样子，不如我们来b试一下吧！」
气势b人的少年向前辈挑战了。
京乐「啊哈哈」的打着哈哈，有点後悔自己的多嘴。
吃饭的时候也隔得远远的。
晚上睡觉，一护更是把自己的铺拉到了另一面去了。
白夜辗转反侧了一夜。
怎麽就情不自禁了呢？
一护跟其他人都保持着很正常的社交距离，也就这麽一个好朋友，他一向很有自觉，从不会接受nV生的情书和告白什麽的，是非常固执认真的孩子，结果……自己这样，会导致一护失去唯一的好朋友吧？他又会多难过呢！
但是那个时候……
露出那样的表情的一护……
白夜抚着嘴唇，回味着那一瞬的心动如雷和甘美如泉。
「哎……」
一护这回是彻底恼了。
这不行，白夜这个身份，只是来陪伴一护成长，只是自己私心想要从一护的成长中汲取力量，利用了他，欺骗了他，虽然同样付出了真心的友谊，但……假如一护知道了真相，一定会难过并且愤怒吧？
明天，去向一护道歉好了，以後，一定注意保持距离。
一护能喜欢的，只有朽木白哉，而决不能是白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