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灭世篇之三十二》三生三世
四周静了下来，风声缓缓缠绕，景炎慢慢自伏趴的姿势爬起，一手按在心口，水声消失，四周冰天雪地，眼前所见是暖yAn山，少年时的慕萤与丹枫勤奋地练着剑，慕萤擅长时不时活用冰雪穿cHa法术袭击丹枫，丹枫则是隐忍着不用，经常是节节败退，但此次却以剑术占了上风。
「加油！」景炎身边是粼粼的身影，丹枫每一个漂亮的反击都得到粼粼的欢呼，好似她的亲生子根本是丹枫似的，「好啊！漂亮！」
景炎静静看着，沈浸在两人的剑击声中，不知为何心脏的痛楚慢慢平息下来。
「你知道吗？这孩子能从软弱自卑的孩子彻底改变重新振作起来都是因为你，你就是他的目标、他想超越青焰和莲华、超越慕萤和所有人，成为你最重要的存在。」粼粼侧过脸，看着景炎的双眼说道。
「是他让你选择留下来吗？」转瞬之间，粼粼变成苍海的模样。
「是。」景炎说道，「所以你离开吧，你该走了，别在我的脑子里逗留了。」
该是放手的时候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剩下的时间，他想面对真实的自己，再也不会让自己陷入漩涡中了。
然而幻觉没有放弃，「景炎，听我说，我是真的，你跟我走就知道了。」苍海的幻影突然变得粗鲁，y扯着景炎走向不远处暖yAn山的火山湖，景炎蹲低，几乎是被拖着走，双脚如犁，犁出雪堆。
黑洞在那里。
进去便是自杀，不论现实中他是怎麽自杀的，七夜毒不致Si、却能引人自杀，被拖进黑洞就是自杀。
幻觉拖着景炎经过正b试激烈的丹枫与慕萤，「丹枫！」景炎再度求救。
丹枫不为所动，专心致志迎战慕萤，彷佛与景炎身处不同时空。
「他不会带我去Si！你滚出我的脑袋！」景炎大吼大叫、奋力抵抗，他想活下来、想活下来、想得不得了。
他不想Si、也不能Si！
幻觉将景炎拖到火山湖边，原应是澄静如镜的湖面此刻竟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它将景炎使劲一丢，将他抛下黑洞。
要Si了。
身T在黑洞中下沉，火光往上飞窜，刮过他的脸与身T，次曾相似的画面在他身边盘旋，那便是他投身修道山的时候，啊，当时他也以为自己会Si呢。
而上头却传来遥远的呼唤。
那声音不断地呼唤景炎，但此刻他实在累得不行，只能紧紧闭着眼睛，心想不可能有人来的，直到那声音唤道：「飘渺！」
景炎倏然睁开双眼，看了那人一眼，兴许是Si前的错觉，怎麽可能是那个傻瓜？
上一世对他没有什麽好脸sE、开口闭口骂他恶心、强盗，他使用了苍海的脸、抢走苍海的人生。这一世致他烧伤、抛弃他、拒绝他、伤害他千次万次。
他怎麽可能会来？
是啊，想得美。
他怎麽可能接受自己的感情。
谁会接受一个不断伤害自己、欺骗自己的人的感情？
就算他说了好多次喜欢自己也只是一时的迷惑吧？
是啊，没有人会Ai他的。没有人。
「飘渺！」那声音再度呼唤道，这次声音很近，景炎回过神，看见黛青近在咫尺，奋力向他伸出手、拉住。
黛青的脸庞俊秀，细长的双眼镶着一对美丽的蓝紫sE宝石，不笑的时候带着点傲气，笑的时候却像极孩子，生自冰天雪地，心肠却b谁都暖。
「回来！」黛青拉住景炎、拉向自己，紧紧抱着，火山的火花飞得更加猖狂，在火光的包围下，黛青慢慢瓦解变成丹枫火伤後的模样。
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落得全身烧伤的…，在自己无意识炼出火神、被万年火包围的时候，他无所畏惧，抱着自己，才会身T前後都满布火伤。
「下一世、下下世、下下下世，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毫不犹豫去追你、找你、得到你。」
一如他上一世无半点犹豫，跟着投身修道山殉道那般。
丹枫与他十指交扣，沈入万年火中，波涛汹涌，红云绽开。
澡盆里的景炎面着丹枫靠在他的肩膀上吐了他一身黑血，丹枫见黑血吐出第二次放松地叹了口气。
「景炎？」丹枫轻轻呼唤，只见景炎稍稍睁开双眼看了丹枫一眼便陷入昏厥。
这回在身边的是丹枫，墙角自己的白衣与丹枫的红领黑衣沾满黑血堆放着、自己与丹枫身上衣着整洁，景炎东张西望，仍然无法判断时间，若是早上就糟了，伸手摇醒丹枫。
「还好吗？」丹枫立即细心关切景炎的状况。
「早上了吗？」景炎不安，立即想把丹枫赶出去。
丹枫笑了，「放心，青焰会先来通知的。」
景炎放心下来，手放在自己心窝处安抚，丹枫则Ai惜地触0着景炎的银发，景炎低下头，想到自己昨晚陷入幻觉时肯定丑态百出，羞耻得不行。
连续两天都是，如此的丑态。
「昨晚怎麽了？」景炎细声问道，音量和蚊子差不多。
丹枫的嘴角只g起左边那侧，不怀好意地笑了。「你说呢？」
景炎头更低了。「我不想知道…」
「昨天我来的时候你已经晕过去了，七夜毒没有解毒剂，也不能找g0ng医，我就去以前混的地方找最强的催吐剂，抱歉慢了点，但是成果很好，吐了好多东西，幻觉看起来没有持续太久。」丹枫怜Ai地轻轻触碰景炎的头发，好似稍微用力发丝便会断裂似的。
虽然这不是景炎所问的答案，但无所谓，不知道就装不知道的好。
但是在他晕过去的时候是怎麽服下催吐剂的？
脑中闪过两唇相贴的画面，景炎吓得跳起来。
又是不规矩的其中一件事。
丹枫跟着站起身T，并非要离开石牢，而是往景炎靠近，景炎背贴着墙壁，联想到那画面、和幻觉中丹枫说的话後别过脸，闭紧眼睛。
丹枫笑了。
他轻轻将景炎的腰环起，双唇是以几乎亲到景炎耳朵的距离说道：「我说的话是真的。」
语毕，丹枫轻轻以牙齿刮过景炎耳骨。
那一句话他清晰记得。
「下一世、下下世、下下下世，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毫不犹豫去追你、找你、得到你。」
景炎坐在铺着稻草的石床上静静等待着第一晚嘲笑他的风声，甚至几度呼唤，然而回荡在石x中的只有自己的声音碰到冰冷的石壁後再弹回身边，景炎不解为何声音消失了，那个冷嘲热讽的声音应该要与他同在的，现在它却不在这里。
是因为这一世天选不再是莲华与青焰？命运有了其他路径後，他亲手制造出的怪物会跟着消失吗？一个念头抑或是因为一个错误的线索，未来就能因而改变吗？
景炎无法得知，亦不敢掉以轻心，风声出其不意，它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销声匿迹，从几天到几年、从遗忘到想起…，景炎曾经几度以为自己成功了，却每每在听见风声的讽刺後大梦初醒，他从来没有成功过?哈哈，从来没有。
这次也会吗？
景炎思考入神，看着微光中明显的一裂石缝，灵魂钻了进去，栖息在其中，透过石缝，看着自己细数着自己这一世的错误，多麽可笑。
仰头一看，思忖该是第三次喂毒的时间，深呼x1了几次，这会是b前两晚更加难熬的一次，毒药加量、煎熬痛苦余下的五天，景炎并不真的仰赖慕萤会伸出援手，心仍预设自己得服第三回毒，谁料石牢开启後出现青焰的身影。
青焰身穿景炎的官袍，肩上刺绣着的金h南天竺反映着提灯的微光，石x中分外刺眼，平素简单盘着的发髻上多了镂空的南天竺头冠，该是要抬头挺x面露自信的表情，青焰却仍旧一脸有愧景炎。
「…大人，不用再服毒了，慕萤殿下来了，但是吹雪…风花小姐从明天开始，她会在慕伶陛下身边直到生下属於慕氏的听风者。」
「慕伶陛下要立她为后？」
「若她确定不是灭世，生子之後便会立她为后。这是我的猜测。」
「慕萤殿下怎麽肯？他不是一直很想要和慕伶陛下平起平坐？第一步棋就是要听风者，他明知道慕伶陛下不会给他全部，至少他能把握听风的血脉，现在连听风的血脉都让出去他就真的什麽都没有了。还是他真要我去北辰？」
青焰摇摇头，「没有，慕萤殿下甚至要求复你在南云的官职，他打算像过去一样…」
「不可能，慕萤不会这样。」景炎打断青焰，此时突然灵光闪现，「我必须通知扶摇，他们俩个要躲好。」
青焰还不明白景炎所说，蹙眉听着。
「慕萤肯定会去找莲华，他知道扶摇也在那里…，…呵…我还以为他好心过真的平安帮我把扶摇送出去，是啊，他不需要吹雪，因为拥有吹雪根本不会折磨到我。」
景炎再清楚不过，慕萤从小便对自己有着扭曲的情感，但他无法如同伤害别人一般直接伤害景炎，因为若是直接伤害景炎等同於伤害自己、於是慕萤以伤害三兄弟为乐，其中尤其是丹枫。
每一次的b试练习都几乎是与Si神擦身而过。
他受不了景炎得受石刑和毒刑，那根本是在折磨慕萤自己，慕萤清楚真正的责罚对景炎来说不算什麽、他根本不怕，重要的人受到折磨才是对景炎的nVe待。那种nVe待，才是他想要的。
说来真是扭曲，但这是慕萤表现在乎的方式，以慕萤的话解释，他会说那是Ai。
慕萤肯定知道些什麽。
说不定早知道自己便是天选。
这也是景炎决定将莲华与丹枫顺势切割的原因，莲华生X良善、悲天悯人的好X格肯定自愿代替青焰留在北辰，若只有莲华留着他不放心，於是只好说出真相，让两个人都对自己失望透顶，暴露三兄弟血脉皆为阎氏的风险远b让他们其中几个人留在北辰面对慕萤的风险还要小太多了。
尤其在粼粼已时日无多时，怎麽可能留他们在北辰？更别说在粼粼过世之後慕萤成了他最恐惧的样子，每回看见、听见都庆幸当时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慕萤有那三兄弟尚不了解的、疯狂的一面。
临行前，景炎交代粼粼务必送莲华至东和躲藏、帮助并引导丹枫寻找生父、投靠阎氏伞下。
然而粼粼没有完成第二项工作，丹枫个X固执、勇於追求，粼粼亦不愿意强迫丹枫，最终，因着一纸遗言，丹枫在粼粼过世後去了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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