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枫火篇之十一》妒火延烧
夜里，早晨曾袭击景炎的男人们在小酒馆内把酒言欢。
「老坤，你还喝酒？不怕伤口烂啊？」
被称为老坤的男人右手包裹重重纱布，纱布表面透着点点淡红渗血，足见景炎留下的烧伤之严重。
老坤以左手拿起酒杯，「你们说看看，那种神力莫非是那个被劫走的副火神官？」见这火伤，老坤总想答案不离十了。
据传那名副火神官自首门生以来就经常头盖黑纱示人，为人处事极其低调神秘，副火神官分明有两人，三个男人酒过三巡还没讨论出那位大人的大名。
「但是他看起来不像被劫走啊。」另一个男人说道。「如果是被劫走早就大声呼救了。」酒友中的第三个男人当时也在现场，但当时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淌那浑水。
「莫非只是个普通属火的？」
两个男人笑了起来，「会使法术的红祭司从小开始都进学生寮了！普通属火的跟一般人没两样。」
「谣传那个被劫走的副火神官长得很标致，我怎麽想都觉得是他，不如我们三个再去夜香一趟，把他带回南云殿领赏看看？」
男人们齐声赞同，藉酒壮胆，摇摇晃晃地往早上的青楼前去，三人相当熟门熟路，刻意绕道至後门，细声讨论着如何翻墙进入。
路树间一个黑影默默盯着三人专心商讨，未久，自树林间走出。月sE寒光稀疏地罩在他颀长的深蓝sE身影上，名如其身为刺客之时。
「老坤啊，本来想放过你的，但你回这里就是你的问题了。」颀长身影往三人靠近，悠悠然走出树影——正是青楼主人。
黛青沈着一张脸、双眼寒光，老坤身边的两人吓得酒醒逃离，剩下老坤一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全身发软，只好就地下跪。
「大人请原谅！小的知错了！」老坤双手伏地，不停跪拜。
黛青缓缓蹲下，「来这里是要把我的东西带去哪里？」
「老坤没长眼，不知道那是大人的人。」老坤急得要哭，明明是青楼老板，怎麽气势上像个杀手？
「要我放过你可以。」黛青cH0U出收纳在大腿侧的匕首，狠狠刺向老坤还健全的左手，同时间捂住老坤的嘴巴。「有人问你烧伤和刀伤怎麽来的就说你自己弄的，否则，下次刀子就往你脖子割。知道就点头，不要出声。」
老坤急忙点头，黛青慢慢将捂着老坤嘴巴的手放开，确认他不会大呼小叫乖乖配合後cH0U出匕首不疾不徐地擦拭，放双手残疾的老坤离开。
「凭你也想碰老子的东西…」黛青一面擦拭着匕首，看着银月在上映照刀面，口中念念有词。
晚玉在自己的房间内斟酌着距离黛青回到青楼还需要些时间，在景炎用完晚膳後决定代替仆人进入房间收拾，她思量了一整天，终是决定与他正面交锋，晚玉右手掐着左手，白皙的nEnGr0U被自己捏出红痕，甚至甲尖刺得渗血，猛一见妒意在她手背上恣意破坏，怵目惊心。
在推开门之前，她甚至回到房间内将自己整理了一次，头发重新梳个紮实、重新cHa上发簪、补上胭脂，理了理自己一身淡橘若霞的纱袍，几次地深呼x1，推门想问景炎个明白。
景炎并未将门锁上，他正等着餐盘被收拾走，当门推开进入的当下见到那并非下人而是堂堂花魁时，景炎虽是一脸淡漠，心里却是着实吃了一惊。
「景炎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将他藏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恩人。
晚玉上下打量，看过一遍景炎那一身朴素保守的深紫长袍，抹过Sh润胭脂的朱唇微启，「听说大人将我的衣服扯坏了？」
景炎愕然，看着眼前近乎与他同高的晚玉，意识到他早先将花魁华贵的衣服粗鲁扯松，立刻道歉道：「非常抱歉，不知应该如何赔偿姑娘？」
晚玉迳自坐下，环视应当是属於她的房间，景物依旧，所有物品都没有被景炎擅自动过，景炎虽谨守本分，晚玉却心情复杂，即便明白景炎只会待上几天亦是，「无妨，主人已经买了新的给我，衣服坏了就坏了。」
只是那麽几天、几天。晚玉却早开始觉得度日如年。
景炎听着，惭愧地低头不应。
「景炎大人可知这是我的房间？」
「…大约知道，非常抱歉。」这处厢房如此华美，自然不是一般的烟花nV子所用，他、景炎，不过是个被胁持的人质罢了，仓库与柴房才是他的栖身处，要与柴木灰尘共处一室才是他的待遇。
「那麽，大人知道若是您继续待在这间房间，如此醒目，可能会牵累到这里大大小小的姊妹们？」
「这我也是知道的，我一定会尽快离开这里，不会拖累大家。」
「还有不要拖累主人。」晚玉起身，缓缓走向伫立在躺椅前的景炎，「若您真的是被劫来的、想回到南云殿，或许我能助您一臂之力？不过您真的是被劫来的？还是救回来的？」
与晚玉灵动聪颖的双目对视，景炎明白被晚玉看穿一切，如帘幕般的黑睫垂落，银灰如月的双眸闪烁，恍若整个星空都纳入了他的眼球，晚玉只瞥看一眼，便是明白主人为何如此待他。
晚玉褐sE眼珠一转，走向厢房深处帘幕後的书柜，细数黛青的一排藏书後，取下一本极为破旧斑驳的书籍，她触0着，指尖透漏着珍惜却未翻阅，只是捧着书籍再度靠近景炎。
「我有我的房间，这房间原本是主人的，陪伴他久了之後，我才终於住进他的房间，但是…我心里有数，写出这本书的人才是房间真正的主人，我不是，你也不是。」
景炎困惑地看着她手上那几乎只能称为一叠烂纸的书本，「那本书怎麽了？」
「…这是主人的心上人写的，这麽多年过去，主人一直在等她回来，她是个听风者。」晚玉一直是恪守本分的，这麽多年的时光流淌，她从未翻阅过里面的内容，不知是如何地刻骨铭心。
如此珍宝，晚玉自然没有让景炎翻阅，转过身将书本悉心放回书柜，看着那些书页越发破烂腐朽，见证了晚玉一厢情愿的一往情深。
「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自己向主人提出您想要住别的地方的要求，不要连累这里的人，而且主人好不容易不再那麽执着…，您却穿着听风者的紫袍…」
景炎看着身上分明不是自己挑的衣袍，「姑娘误会了，这一身并非有意，这一身衣服是…」
是黛青买来的。
景炎将话吞了回去，他知道若是说出，晚玉的妒忌将会被催化得更炙烈。
他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黛青的心上人是谁，如今只凭这一身巧合的衣袍就认定他定是为了扰乱黛青思绪，景炎苦恼，不知如何同nV人辩解。
「…你究竟是谁？」
副火神官四字也不足以解释为何黛青如此待他，珍视到了将她晾在一边，即便是她、即便黛青同意她将自己的物品摆在房间令她宣示这厢房为她所有，…她仍然不是这房间的主人…仍然不能在黛青在的时候待在房间太久，那本书更不用说，翻都不能翻。
晚玉不敢问黛青，神准的直觉早引导出她的答案，这个人恐怕与黛青的心上人有所关联。
思忖了会儿，「我是…他弟弟的儿子？」景炎自认如此的答案是恰当且能安抚晚玉的，既不会牵扯到敏感的情Ai也不会触碰到nV人的紧张的神经。
谁料晚玉更加激动，胀红一张细致的脸，「大人，您觉得我会相信吗？主人一直是个孤儿，他没有兄弟姊妹，跟了主人这麽久时间，您觉得我不了解主人吗？」步步进b。
「请大人将衣服换下来好吗？您这样会让主人会触景伤情。」晚玉将手伸向景炎。
这回景炎是彻底耐心磨灭了，晚玉的指尖靠近时，景炎近乎反SX的一脸厌恶，「别碰我。」
「…怎麽了？大人要像早上那样把人的皮肤给弄伤吗？」
「姑娘放心，我不会对nV人怎麽样的，而且我定会被赶尽杀绝，再活也没有多少日子，你大可放心，很快地，我会在你的世界里消失。」
「您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晚玉并不满意，继续靠近景炎，然一个踉跄，整个人跌进景炎的怀里。
景炎双手抓着晚玉纤瘦的左右腕，「姑娘，没事吧？」
突来的热度吓得晚玉惊得推开景炎，晚玉看着自己瞬间被烫红的双腕，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皮r0U痛得眼泪掉了下来，一个Ai惜发肤的nV人被烫伤成这样是要如何继续做花魁？
「大人为何这样对我？」晚玉瞪大婆娑泪眼，不敢置信。
就是多看一秒再铁石心肠也会被晚玉那双眼看得成了烛泪。
景炎慌了，一时的本能防御驱使法力失控，对方是个细皮nEnGr0U的nV人，有生以来，他从不曾这样伤害一个nV孩子，「姑娘，请让我帮你包紮，尽快处理的话不会留下疤痕的。」
景炎赶紧起身，伸手要将晚玉挽起，晚玉却怕得瑟缩，拖着身T向後移动，颤抖地撑起纤弱的身子，烧伤的双手撑地时还没能忍住闷哼，泪水跟着SHeNY1N流下。
「…对不起。」见到晚玉的眼泪，景炎困窘得惊惶失措。
是该说对不起，对方可是个b她弱上百倍的一介nV流，都怪自己未能放松警惕，才会伤了nV人最重要的皮r0U。
晚玉双眼噙泪，怒目相对景炎的担忧，「晚玉谢过大人的好意，我会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主人，请他注意，以免您对他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可以吗？」
「…可以。」景炎看着自己那双无法控制法力瑟瑟颤抖的手，哑声回道。
临走前，晚玉又回头，「待会下人进来收拾时会给大人手套，在大人能控制自己之前，为了大家好，就麻烦您戴着手套别惹麻烦好吗？」落下叮嘱後，晚玉旋即离开房间，是恐惧也是厌恶。
景炎杵在原地，双手紧紧交握，焦躁得不知如何是好，闪烁的的眼光飘向书柜，定在那本破烂斑驳的书籍上，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