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天选篇之七》三濑川水
丹枫放下肩膀，心想消失得正是时候！此时景炎看着松懈下来的丹枫，神秘地微笑，如扇的睫毛半垂，收敛了灰眸的冷冽，「不早了，回房间好好休息吧？」
「是。」丹枫简直是如释重负，听到可以回去自己房间，丹枫以近乎飞奔的速度夺门而出，一面按着自己的心脏，心想再多一秒待在那里怕是一切都会失控崩溃。
跑回北辰殿临时设立的学生寮内，丹枫将自己反锁於房间，面具的系带因激烈奔跑而松弛，露出被火纹面後的半边脸、羞得通红的脸。
明天开始得和景炎保持距离，丹枫握紧拳头，心意已决。若是再增加肢T碰触，会露出更多破绽的。
丹枫揪着x口衣物，无法缓和暴走的心跳。
不能被景炎发现。
十二岁的少年发现自己坠入情网。
占火殿内，才刚消失的彼岸随着黑烟再度飘然现身，景炎掀开眼帘看着彼岸，温Ai的微笑并不复在，眼神复杂、表情古怪。
「他的灵魂在吗？」景炎问道，并没有指名道姓。
彼岸却知道景炎所谓何人，颔首回道：「不在，但也在，确实是他。」
「什麽意思？」
「灵魂只有一半多在现在这个孩子身上，您应该清楚，他现在能活着全凭火神大人，更遑论想起之前的事情，想起也不一定是好事。他只是孩子，记得，只有预言书是无法违逆的。」
景炎叹了一声，追问道：「原本的身T呢？」
彼岸yu言又止，「大人，都过去了…，往前看吧。是您喝下了三濑川的水决心要忘的，不是吗？」
景炎抬起眼帘，冰冷的灰眸竟然蕴满水气，掺着一点对自己的愤怒。
他无法理解自己当时下的决定。
开始训练的第一天清晨，丹枫起了一大早到了两个弟弟的房间却见他们不在房内，莫非是自行上暖yAn山了？立即动身跑往山上，平时终年积雪需要以马车代步才能去的暖yAn山在丹枫尽全力奔跑下总算是及时赶上规定的训练时间，他手撑着双膝，气喘不止，「大人，我来迟了！」
「没有，你很准时。」这声音不是景炎，而是夏江。
丹枫抬头，见夏江身边还跟着另两名小少年，约莫都和自己差不多岁数，一名貌似白净文雅、笑脸盈盈，另外一名却与那名抢他面具的慕萤殿下极其相似，几乎可说是慕萤殿下变矮的样子，至於面貌当然b十八岁的慕萤殿下还要稚气、那天所见的邪气也少了许多，是慕萤殿下的弟弟吗？还是慕萤殿下本人？
「慕萤…殿下？」丹枫试探X地唤了声。
那名被称为慕萤殿下的小少年别过头冷哼了一声，眼神尽是不可一世。
「很聪明，这位正是慕萤殿下，另一位叫做镜平，虽然和你半水半火不同属X，但现在起你们三个都要跟我一起学剑术和武术，慕萤殿下和镜平都是刻意化形成十二岁的模样，为了公平起见，你就把他们当作实际也跟你同岁数吧。」夏江两手分别搭在小慕萤与镜平的肩上笑道，b起慕萤一脸烦躁，另一边的镜平却是笑容满面，非常适合他白净端正的面孔。
慕萤仍然穿着同那天少年模样时的黑蓝晕染长袍，镜平则是一身慕氏军的黑袍，只有氅衣为青，标准的慕氏军规矩穿着。
「请多指教。」镜平微微躬身，十分有礼。
丹枫同样以躬身回礼，却突然想起，「慕萤殿下也是在景炎大人门下对吗？」既是萤字，应是袭火为名。
「呵，景炎大人是以门生之名照顾慕萤殿下，并非真的将他收为门生，跟你一样，你不会使火所以并非真的门生，但他也将你纳入门下，实际上做训练的人是我，不过，北辰目前也没有真正的水神官可以收慕萤殿下和镜平就是了，只能由我先lAn竽充数，之後会有像慕氏的川流大人那样真正的水神官来教你们吧？」
所以，眼前的夏江先生和慕萤镜平一样是千面？夏江是袭水之名…。丹枫一面想，眼神开始飘忽起来，面对长久以来相处甚至是有救命之恩却不知真实面孔的人心中不由得提高戒备。丹枫一开始想到的便是青焰与莲华的安危，许多人都想得到他们两个，如今他这个傻哥哥却相信一个不知真实身分的千面这麽久。
夏江看出丹枫的不安，「别担心，这是我本来的模样，夏江也是本名。」
丹枫虽说：「是这样啊…」内心却抱持保留态度，夏江也只能无奈笑了笑、搔搔头，心想这孩子要是知道自己就是慕萤的母亲恐怕连内心仅存的一点信任也会瓦解吧？
抱歉了丹枫，现在还不是揭开谜底的时候。
夏江轻咳，「今天我想先知道丹枫的基础实力在哪里，慕萤殿下、丹枫，你们两个先捡两支又长又壮的树枝b试一下。」
「为什麽？我肯定b他强啊，叫镜平。」小慕萤对夏江的要求嗤之以鼻。
「我就是要你去。」夏江表面虽笑着，内心却极力压抑下无数想把慕萤的天灵盖轰下一掌的冲动，咬着牙齿，心中默念道：我生的我生的我生的。
慕萤笑：「那麽夏江先生，我要使出全力喔，我不会因为他是首门生就收敛的。」语毕，慕萤捡起身边一支弱不禁风的小树枝在手上晃了晃，「就这个吧？」
虽见对方捡的是根小树枝，但因对手是慕萤殿下令丹枫不敢掉以轻心，他环顾四周，最後捡起右方不远处一支看起来又长又壮、形状似剑的树枝，双手紧握树枝於x前，做出备战姿态。
他没有握过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手汗涔涔，明明寒冬却全身发热。
「规则是对方树枝断裂为止，可以以树枝防身也可以以树枝攻击，但是树枝断了就输了。换言之，以保护树枝为优先。」夏江道，镜平则在一旁微笑乖顺地看着。
「开始。」
唰地一声慕萤踩雪一跃往丹枫的方向冲去，第一击便要以短树枝击长树枝，丹枫心道这必输无疑的事慕萤殿下怎麽可能做？这一击树枝会断！一闭眼，下意识以手臂阻挡那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的细树枝，横竖只要树枝不会断就好了。
谁知一阵剧痛在手臂迅速蔓延开来，睁眼一看，手臂的伤并非短树枝划伤…而是由树枝延伸出的冰剑，冰剑发着锋利寒光，堪b真剑。
「是你伸手挡的，不是我刻意伤你。」慕萤轻笑，使劲将冰剑cH0U开，「哦？看来，切到骨头上了。」听见冰面摩擦之声，慕萤退了几步，冷冷看着丹枫被切开的袖子露出烧得皮肤扭曲的手臂皮开r0U绽，越看那血Ye横流越是亢奋。
然而毕竟只是测试，什麽叫做拿捏分寸他还是知道的，慕萤看向夏江，等着他开口说出终止测试。
「树枝还没断！」丹枫知道他们盘算的事情，但他不会因手伤认输，丹枫将树枝举起，「再来！」
「你应该知道同一个地方再砍一次就差不多会断吧？」此刻慕萤的表情严肃，他再怎麽讨厌眼前这个人也不曾想要令他终身残疾。
「我知道。」丹枫将树枝收纳在衣服後方，改以赤手空拳之姿应对，握在手上会忍不住以树枝挡冰剑，如此肯定会输的，不如将它cHa在背後，好好保护。「来吧。」眼神坚定。
这次换丹枫向慕萤冲去，慕萤心道别怪他狠心，挥下一剑。停止。
冰剑被丹枫以双手接住，血流不止。「殿下太依赖法术了，剑术一点也不JiNg，对吧？」
「你说什麽？」慕萤见此人一语道破，一双怒目差点要迸发火焰，确实，慕萤并不擅长使剑，他擅长的是弓箭之术，若b弓箭他定不会输，但他也不会因此败在一个初学者手上。
丹枫将冰刃握得更紧，直直进b慕萤，握着冰刃b得慕萤节节败退，最後奋力将慕萤压制，以全身蛮力将他定在雪地上，此时慕萤大可以一剑刺穿丹枫，但规则并非如此判断输赢。
慕萤转过头看着夏江的笑容意有所指，心知他是故意的。
故意不安排b弓箭的。
「哈哈，不过就是测试，这麽认真吗？」慕萤失笑，打算令丹枫分心，再寻破绽。
「我要变强，我不是弟弟的拖油瓶、附属品、我也是人，我要b你们都强，…我不是没用的人。」
听丹枫坚定地说，慕萤却哑然失笑，「其实你那两个弟弟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也不觉得你没用，因为你们三个对我来说都＂没用＂，我只要景炎就够了。」慕萤年纪虽小，却早已知道景炎对他、对整个慕氏而言代表什麽。
他终是有了一个丹枫所没有的东西，莫名的优越感在慕萤心中萌芽。
丹枫虽愣了一下，却没有将握紧冰刃的手劲收起，而是握得更紧。血Ye不断往下流淌，甚至流得慕萤半身全血，冰刃融化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钝。
这就是为什麽这家伙要空手握住冰刃啊。慕萤苦笑起来。
「那麽我会带他走。」丹枫不知道慕萤在说什麽、也没有兴趣从他口中得知景炎的事情，慕萤见丹枫表情冰冷笑得开心，这家伙的内心肯定是气得乱七八糟、不如外见上的冷漠吧？
「你办不到的。」
此时，冰刃已融得相当细弱，丹枫轻轻一折，连本T的短树枝也跟着应声断裂。
「输了还说什麽呢。」
语毕，丹枫起身走向笑得满意的夏江，不知是否因为积雪太深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每一步都相当艰困，最後丹枫终於倒在雪堆中，沉沉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