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灭世篇之六》囚於高塔
「起床罗。」
扶摇与吹雪因突然的叫唤而惊醒,扶摇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即碰到地上的稻草,啊啊,是啊,她们在地牢。
「两位昨天睡得好吗?」出声说话的人正是昨晚出现过的青焰。
两人定睛,依靠着地牢小窗的光线才看清青焰的面貌,清秀俊美且文理文气,黑sE长发只束了上半,下一半洒落於肩。一双适合笑容的长凤眼眯成弯月,苍白的脸上就连微笑也没带什麽血sE,包含那笑起微GU的脸颊。
「…」两人沉默,呵,地牢能睡多好?
「笑一个嘛,今天能见到你们心心念念的景炎大人和其他神官、连太子殿下都cH0U空出现了,为了欢迎缺席百年的风神官两位候补继任者。」青焰凑近地牢对着扶摇说道,一边示意士兵将门锁打开,带出两人。
虽说已检查过两人身上并没有法力流动,但为以防万一,士兵们还是在叮嘱之下先将两人双手套索绑紧再带出牢房。
两人在青焰及其他士兵的带领下走过地牢出口前的石阶与长廊,穿过一片烈日照S的中庭,这时的南云亦是盛夏,气候与甫离开的岛上并无不同。只是突来的日照让两人双眼很是不适,青焰见状冷笑出声。
穿过中庭之後便是主殿,南云为四国中最富庶的国家,主殿建筑高大雄伟、富丽堂皇,以政治中心最高神职的大火神官的官sE──赤红与皇室的金h搭配作配sE的建筑主T,大门亦以左金h右殷红表示支撑这个国家主T的两大派阀,一行人到门口,侍卫开启大门,红绒毯恭候多时似的绵延不绝向前延伸,绒毯两侧缀着金边,象徵火神官一族为慕氏皇朝铺垫下前途、受人踩踏,表示慕氏的金h边踩中可是大忌。吹雪与扶摇初来乍到走得很是谨慎。
绒毯延伸尽头的台上金h长椅坐着两个人,右方一人斜靠着扶手,同青焰一样的红袍,一头灰银头发被辉映得闪闪发亮,头上金h与红sE相间的头饰是以象徵慕氏的南天竹为型制成,灰白头发与南天竹的果实天笠子的红sE互相衬托,红sE更YAn、灰白发则闪着炫目银光,那张标致却冰冷的面相令扶摇无法与婆娑嘴上说的疯子互相联想。
左方另一人约莫十几岁,身着金h官服、头戴h金为主T、红sE缎带从中穿成结的南天竹头饰,虽是孩童却一脸正气。孩子的身边站着两名着黑军服的nV侍从,两人双手皆交叠在腹前,似雕像一般定着不动。
其余四周还有水神官苍海、千面烟波、地神官生花,还有宛若复制人一般同生花相同打扮的青豆与其他慕氏大臣。同席的还有现在在她们两人身边的大火神官继任人、现任副火神官——青焰。扶摇与吹雪至此还尚未见过其他纯血缘及旁系者,掩不住吃惊。
「看来大家都到了,今日父王御T微恙,由我太子——慕伶来主持此次议事。」太子语毕,台下其余人恭敬行礼,扶摇与吹雪则是笨拙地尽快跟上大家的动作。
「听风者,报上名来。」慕伶道。
「…」见吹雪自清醒以来已受到不少打击而变得反应缓慢,扶摇代替吹雪回道:「回太子殿下,小nV扶摇,身旁的nV孩是吹雪。」
「喔?」慕伶扬起一抹寓意深长的微笑,他微微向前倾身,盯着台下态度瑟缩的吹雪。「"盘旋直上的暴风"和"暴风雪"。这是婆娑给你们取的名字吗?」
「回太子殿下,在光Y出生的孩子都由婆娑命名…。」扶摇回道。
「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样呢,眼神没有一点惧sE,但你身旁的nV孩不适合暴风雪这个名字。」身後其中一名nV侍即时递上卷轴与笔,只见一旁的景炎靠过去说了几句,慕伶在卷轴上笑着划了几笔後交给nV侍。
「吹雪吗?我帮你改了个新名字,期许你未来在北辰能有好过一点的日子。有句话说,名要如命,什麽样的人就该要什麽样的名字,名和命的本质相克会一辈子不幸。」
北辰?吹雪感到心脏一纠,她将手按在心上,双唇不住颤抖。此时扶摇抢话道:「殿下!请让我去!如果要将其中一个听风者送走的话,请让我去!请让吹雪留在南云!」
她知道吹雪在其他地方是活不下去的,在岛上是因为婆娑与和风两人的照顾,现在没有她们又和自己分开不知道她会经历什麽事情,扶摇感到惊恐,想到她们分开的那四年吹雪经历的种种…,她虽然不是当事人不能相提并论,但她能想像得到,那些种种噩梦会再次发生。
至少在南云她能有官职护身,b起去北辰算安全了。
慕伶眼神冷淡,「她已经不是"吹雪"了,从今天开始,她叫风花。优美又符合她,"雪花乘风"真适合你,也很适合你要去的地方呢,那里一年四季不是冬天就是秋天,连地方都像是为你量身订做一样。」慕伶笑道,身旁的景炎也微笑,极淡,猜不透那笑容中的含意。
「殿下,我知道了!好!但是请让我代替风花去!」扶摇不放弃。
「…你听不懂吗?殿下已经帮她改名了,她"已经"是北辰的人了。」出声的人正是景炎,他的眼神流露出不耐,骄傲的细眉蹙紧。
「大人,神官血统的人应该都要留在南云的!这不是自古以来的惯例吗?」扶摇急道。
「在岛上太久果然不知道大陆的事情呢。」慕伶道。
「北辰与南云皇室是亲族关系,风花现在要去的是我亲戚的国度,既是亲族,便没有什麽一定要留在这里的道理,并且,她说不定可以为北辰慕氏产下听风者呢。她的後代不管在什麽地方一样是属於"我们的",下面这些神官的後继也有可能会去北辰,风花现在可说是先驱。」
「光之神虽用黑剑将大陆劈开,但身为光之後裔,慕氏真王最终会将大陆连起来。」慕伶满腔雄心壮志,发下豪语,一旁的景炎则是露出了不知该说是欣慰还是喜悦的微笑。
景炎这个人,让她无法参透。
扶摇惊恐,盘算着还能说什麽劝阻。却听景炎道:「我会查出你们两个为何法力尽失,届时恢复法力,风花也能在北辰有官职。」
扶摇感到一阵冷意从脚底直窜进脑壳。
後头传来吹雪的尖叫,扶摇回头看见几个士兵架着吹雪要将她扭送出去,立刻追上,「放开她!放开她!」她使劲拉扯那些士兵壮硕的手却不为所动,索X跳上去挂在那士兵肩上,「我要跟她走!」嘶喊叫道。
下一瞬间,扶摇的脚被拉扯而从士兵的肩头摔到地上,扶摇闷哼一声,定神一看竟是树藤从石地下钻出束缚住她,立即抬脸看向那名做结印的地神官生花──是个帽檐极低、看不清是什麽长相的人。
那树藤缠着扶摇,「吹雪!!吹雪────!」即使双脚被缠Si了扶摇仍不放弃,趴在地上爬着很是狼狈地想要挣脱,眼看着吹雪的脸哭得越来越模糊,几个人抬着吹雪越来越远,「你要等我───!!我发誓会去找你的!!」扶摇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似地呼喊道。
唰──地长声,树藤扯着扶摇往皇座前去。
「放开我!!」扶摇冲着生花叫道,一瞬,另一枝树藤窜出往扶摇脸上招呼,扶摇闭眼,心想避不开了!
原本Si心接受将被树藤鞭打的痛楚却成了一阵暖意,扶摇睁开紧闭的双眼,那树藤竟烧了起来。她看向景炎,见到景炎将单手结印的指尖优雅收於袖中。是他!竟是景炎保护了她。
那个婆娑口口声声唤他疯子、恨之入骨的景炎?
「…」在场的人莫不吃惊,就算没有看见景炎结印亦不可能去怀疑青焰,青焰一向循规蹈矩,不可能如此胆大妄为,殿堂之上能行如此大胆之举的只有景炎。只见景炎一脸淡定,起身道:「把她关起来反省几天再来谈。」拂袖而去,苍海俯视着趴在地上的扶摇一眼後Y沉着脸跟着景炎离开,一前一後,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nV孩究竟是谁?
这nV孩、究、竟、是、谁?
「为什麽我非得照看你不可?」烟波左手支撑下巴,右手置於桌上以指尖敲打着,咑咑咑咑咑咑咑地令人听得心浮气躁,一边则斜眼看着桌子那头默默进行早饭的扶摇。
这里虽然已经不是地牢,却是高塔,整T本质是跟监狱一样的地方,不同的是舒适很多,该有的生活用品与工具都有,不知塔内石梯机关藏在何处,当初她是被蒙着眼上来的,对她而言高塔对内无法通行、对外联络全靠一扇窗与外头的长木梯,而那长梯在烟波离开後便会移到别的地方。
扶摇被关进高塔已有四天,前三天Si活不吃饭甚至不喝水,景炎上了高塔一段时间後的隔天,扶摇开始进食了,也就是现在在烟波面前的这一餐,第一餐。
「昨天景炎和你说了什麽?」烟波忍不住问,一双俊美细眉蹙紧,灵动的双眼眯起一线。整个南云殿上上下下都想知道,那个让景炎出手相救又上高塔劝她吃饭的nV孩究竟是…?
扶摇只是埋首继续吃着四天来的第一餐。「没什麽,他只是叫我吃饭。」
「你若是法力回复的话便能乘风下去了呢…你别再假装。一扇窗能关得住你吗?高塔和窗户的结界是个测试,懂吗?」
「…我假装什麽?」扶摇放下碗筷正视烟波。
「躺石棺七天後法力尽失,怎麽可能?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做军人的谁都受过禁闭训练,也曾经被敌人关起来丢在地洞里、差点被活埋…我只觉得你在装弱,故意让景炎觉得你很可怜吗?取得他的信任後要做什麽?」烟波的态度很是戏谑,轻浮的口气令扶摇感到不适。
她同时也听出烟波所说的正是那天景炎火烧树藤的事。
「…」对此推测感到无奈的扶摇,剩下的饭菜也不吃了,将其收拾进餐盒中。「我也想知道为什麽,但我只能说,也许那真的是有问题的石棺或是石棺里有咒,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在那之後扶摇认真整理了自己的记忆一番,不论是和风甚至是婆娑,她都不记得风神官有什麽能将人法力与特定记忆消除的能力,若是咒,会是怎麽样的咒?只有婆娑会的咒?若非婆娑,还有谁办得到呢?
「那三个石棺都没有贴咒,不是咒的问题。」烟波没好气地回道。
不,风咒如同风声是看不见的。扶摇心道,但她没有反驳,跟这个人多说无益。
扶摇虽沉思着却没有停止收拾,将餐具清洗入袋置於桌上,待烟波离去时自会带走。
「不过真是没想到风神官原本是有名无实,现在却是无名无实了。」烟波嘲笑道,扶摇用力将手指向窗户:「我吃完了,你可以先离开了。」
烟波取了装餐具的袋子後走向窗户,俯视着地面变得小小的g0ng殿,回头道:「我想既然法力尽失,…等殿下十四岁时,你就得为殿下生子。…我想你就剩下这点用处,希望你的孩子不会像你一样。」
你就剩下这点用处。听了真是扎心,扶摇难以忍受,拿起桌上杯子往烟波一丢却只丢到地上碎了一地,烟波闪过碎片蹲在窗棂,那yAn光明明洒向他却使他原本就带点Y险慧诘的面相增添晦暗。
「今天,是风花离开南云的日子。」接着,烟波转身跳下高塔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