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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其他人,但是只要想到那个人收了钱,却是拿去私用,我就觉得忿忿不平。这原本应该是立意良善的制度,不是吗?我们掏出自己所剩无几的收入,都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我知道有人甚至忍痛减少自己的生活费,每天只吃一餐,可是那个人却没有把钱用在正当的用途上…」
「…我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我看到那个人又一脸正经地来跟大家要求捐献了,心里就觉得深恶痛绝。我曾经这麽投入在社团活动上,我觉得自己被拯救了,也想要拯救其他人,但是那个人却假捐献的名义,逞自己的私慾,我做了这麽多,到底是为了什麽?」
「…那个人说会还钱的,我也是这麽相信的。但事到如今我却开始怀疑了起来。我不是不相信那个人,毕竟是一个社团的领导者,他应该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吧?但我在意的却不是这件事情,而是他将我的钱用在自己的兴趣上,毫不在意我的付出。我该继续下去吗?那个人是不是在骗我?」
「…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个社团也没救了…那个人有後悔之意吗?虽然承诺会给一个交代,但我还没有看到任何有诚意的举动。目前还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件事,我们也都要求那个人要负起责任…那个人应该会离开吧,但我已经心灰意冷,好像看清楚真相了…」
接近10月底了,虽然来来往往的人们还是穿着轻便的短袖短K,但有不少人骑车时会多加一件薄外套。终於来到气温稍微降低,户外活动也较为舒适的初秋季节。对李舜城来说,这是最适合跑步的时候了。
气温不是太高,不会才没跑10分钟就全身汗如雨下,汗水如瀑布一般从头上往下倾倒。但也不是太冷,不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暖身,让僵y的四肢伸展开来。
这天下班後,李舜城依照惯例去跑步。他从住家附近出发,跑到海清大学西侧的围墙时,身T微微出了一层汗水,但不会感到过热,呼x1顺畅,一阵风吹来,甚是清爽。
从9月初起,李舜城开始到海华市的空中大学去上课。多年没有好好念书的空白期让他起初很难适应,明显感觉到看文字的速度变慢了,对内容的理解力也稍微迟钝,2年以上没有碰的电脑,也让他惊讶於某些功能的变化,虽然基础没有改变,但光是重新适应打字的速度,就让他花费了一些时间。
不过,在经过近2个月的磨合後,总算多少找回了一点感觉,现在已经没有那麽辛苦了。但有时候过度埋首於看书,看着电脑萤幕打字,容易觉得身T没有动,肩颈僵y,所以李舜城变得更重视每天的跑步时间。像这样摆动着双腿,挥动手臂,不断向前进的动作,单调可是确实,既能好好地动身T,脑袋同时也能思考一些问题。
李舜城尤其发现,边跑步边思考教科书的内容与报告的主题非常有用,往往有时候只是模糊的概念,在跑步时却能发展成清楚的路线。动身T并不是一件坏事。
跑过海清大学校园北侧的围墙,来到与东侧围墙交接的转角处,经过一个停车场,并看见位在停车场旁边的公寓。这场景让李舜城想起去年学期初在这附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那大概算是他和林梓邵被当作侦探的开端吧。不过,最近这一个月倒是没有什麽像是侦探工作的委托,只是去帮忙邻居的庭园拔杂草等类似便利屋的工作。这样也好,单纯的工作b较好。
9月底,h宛伶回去台北之後,似乎陆陆续续跟林梓邵说明了後续的状况。李舜城是觉得h宛伶应该没那个必要做这种事,但她已经与林梓邵交换了le帐号,似乎有时候会连络一下。可能也是想透过林梓邵把自己的消息传给李舜城。
据说,h宛伶与追求者不了了之,但没有跟男朋友分手。她仍苦恼於工作的事情。新上司後来知道了h宛伶的烦恼,帮助她向公司争取加薪或升职,但公司的高层反应冷淡,态度明显男nV有别。h宛伶也因此而心Si,下定决心去找新工作。上周她去面试了一家新公司,她鼓起勇气争取更好的薪水跟位阶,对方反应不错,似乎有希望。
看来h宛伶已经没问题了,毕竟她决定要踏出第一步。
绕过校园的东北转角,李舜城继续沿着东侧围墙跑,一旁传来溪水潺潺声,以及海风带来的腥咸气味。入夜以後,这一带几乎杳无人烟,只有少数学生从东侧门骑车出来。在这条孤单的道路上,李舜城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一直跑下去。
第二天晚上,李舜城和林梓邵一起值晚班。前两天他就被告知今天会有委托人过来,李舜城一听委托人是谁,心里觉得有点不妙,因为如果是那个人带来的案子,应该真的会是b较麻烦的侦探工作,但他之前欠这个人一些人情,也不得不答应。在海新乡待了2年,这在不知不觉间建立的人际关系,也带来了一些李舜城不是很想面对的问题。
过了晚上7点,学生买晚餐的人cHa0渐渐散去後,那个人才终於现身。李舜城看见一个身材纤细的nVX走进便利商店,原本是一头长卷发,似乎在夏天的时候剪短了,现在是肩膀下方一点的长度,发尾微卷,染成棕红sE。她笑脸盈盈地走向柜台,抬起手对两人打招呼。「哈罗,还在忙吗?」
「好久不见了,学姐。」林梓邵笑着对朱白音说:「现在还有几个客人,要不要先坐一下,喝杯饮料?」
朱白音看了看几个还在挑便当的大学生,以及在帮客人微波便当与饭团的李舜城,便点头说:「好,帮我做一个热拿铁,我等你们忙完。」
今年6月从海清大学毕业以後,朱白音直接成为海天广播的正式员工,继续担当「海cHa0时间」的主持人,同时也开始参与其他与广播相关的业务工作。现在这个年代,还有年轻人愿意进入广播电台,已是非常庆幸的事情,更何况是海天广播这种小小的地方电台。据说海天广播的经营者加上大多数员工都40岁以上了,对於这个年纪轻轻的新进员工自然是百般照顾。幸而在这个偏僻,几乎没有娱乐的地方小镇,广播还是占有一席之地,b起各种娱乐随手可得的大城市,广播电台还能好好生存下去。就连李舜城自己也是「海cHa0时间」的忠实听众,几乎每周固定某一天晚上会听着朱白音的声音入眠。他想林梓邵和海清大学大多数的学生也都是一样。
朱白音是姜曼青同系的学姊,前两天透过姜曼青的连系,表示有一个委托,想要请李舜城和林梓邵帮忙。似乎主要是跟海清大学有关的事情,因此她想找目前还有海清大学学生身分的林梓邵,应该更好进行。感觉又是有点麻烦的事情,但李舜城实在不好推托,毕竟之前曾经请朱白音帮过忙。
好不容易大多数的客人都离开了,终於b较清闲了下来,林梓邵先走向坐在两人座位上慢慢地喝着热拿铁的朱白音。
「学姐,工作顺利吗?」林梓邵微笑地说。
「还好罗,学到不少东西。」朱白音也露出笑容,她一笑就可以看见嘴角的虎牙闪烁。「以前只是做主持人和节目企划,现在还有很多跟广播有关的事情要学,忙得很。今天是说有约才能早点下班,不然平常工作到8、9点算正常喔。」
「那麽要委托的,是跟工作有关的事情罗?」
「与其说跟工作有关…不如说我做这工作,就是会遇到类似的事情吧?」朱白音说着眼珠子转了转:「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朱白音低头从包包里拿出几张列印的A4纸张,说:「这些是最近这一两个月我收到的读者来信,我没有在节目上念出来,因为觉得不太适合。但这内容让我有点在意,所以想先来问你们的意见。」
正好李舜城也忙完过来,便与林梓邵分着看这几封信件。是4封信件,都不算长,刚好印成4张纸,李舜城和林梓邵轮流将这4封信看完。
「怎麽样?」朱白音抬起有些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有什麽感想?」
李舜城与林梓邵对看一眼。林梓邵先开口:「学姐是怀疑有诈骗的问题?」
「看起来蛮像的,不是吗?这几封信都有提到社团,所以我想应该是海清大学内社团的事情,如果社团内有这种跟金钱相关的诈骗行为…」
「这些信,是同一个人写的吗?」李舜城问。
朱白音睁大眼睛说:「你这麽觉得吗?可是我检查过了,这几封信都是从不同的邮件信箱和帐号寄出来的,笔名也不一样。」
「邮件信箱和帐号都可以换,寄信的人如果不想被特定身分的话,有可能会做这种事。」
「但是你为什麽会觉得这些信是同一个人写的?」林梓邵问。
李舜城耸肩:「只是觉得其中几封信有很相似的笔法,感觉蛮像是同一个人写的。但这也只是我的感觉。」
「嗯~」林梓邵哼了一声,又再仔细看了信件。
「因为感觉好像跟金钱诈骗有关,所以我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学校这件事情…」朱白音说:「可是我也不清楚当事人想要怎麽做。他好像是投书来发泄情绪的,可是如果真的遭到很大的金钱损失,该做的事情应该不是投书给广播节目,而是去报警,或是寻求一些法律途径吧?」
「所以学姐是想先确认,海清大学内部是不是真的有社团发生金钱纠纷。如果有的话,确认这状况有没有严重到需要学校介入,是这样吗?」
朱白音点头:「对。我知道有些事情,让学生之间彼此解决会b较好…但如果事情真的很严重,可能就需要让学校知道了。」
「了解了,我明天去学校问一下。」林梓邵说。
「那个…」李舜城说:「你们学校有跟宗教相关的社团吗?」
两人都同时转头看他。朱白音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而林梓邵思考了一会儿之後说:「老实说,有,而且有好几个。现在宗教团T进入校园的还蛮多的。对吧?学姐。」
朱白音点头,用严肃的语气说:「你是不是因为看到信里面有提到捐献?我也有怀疑,因为学校的社团会提到捐献的,大概就是宗教团T,或是几个类似义工的团T。而这几个团T,尤其是跟宗教有关的,名声都不太好…」
「那可能X不是挺高的?」
「不过,所谓名声不好,好像跟金钱b较没有关系,」朱白音解释道:「之前有听说过,他们拉人入教的手段b较激烈一点…」
「可是我也听说过,有些宗教社团在拉人入社团或入教後,就会要求一定要捐献,好像有些人觉得这样压力很大,就逃走了。」林梓邵说。
「嗯…也有可能。」朱白音沉Y了一会儿:「总之,你们可以帮忙打听一下吗?当然我会付酬劳的,学姐有在赚钱,虽然不多就是了啦。」
「酬劳的事我不担心啦。我明天先去打听一下,看看是什麽状况。」林梓邵说。
朱白音点头,接着思索了一会儿:「我们会接到很多投书,可以看到很多人的感情,所以我一直在想,写这几封投书的人,到底是在想什麽?如果真的有金钱纠纷,为什麽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去跟学校投诉呢?」
「或许有一些原因,不想让学校知道?」
「可是却写信给广播电台?要是我念出来的话,岂不是会被更多学校的人知道?」
「嗯,也是。」林梓邵手撑着下巴说:「还Ga0不清楚写信的人在想什麽呢。」
不想被知道,又想宣泄情绪,但投书到广播电台这一点却又有些自相矛盾。
「我是觉得写这几封信的人,不管有几个人,都有很多复杂的感情,」朱白音神情严肃地说:「我有点担心会出事。」
「我先去学校打听看看吧。」林梓邵说。
「嗯,麻烦你们了。」朱白音点头,接着像是忽然想到般说:「啊,对了,如果真的是跟宗教社团有关系,你们去跟那些社团的人接触的时候要小心点,我听说他们有一些手段蛮激烈的…」
「喔,我们会注意的,不过,」林梓邵露出白牙,伸出一手搭在李舜城的肩膀上:「我跟这家伙应该是距离宗教最远的人,不用担心啦。」
朱白音平视两人的双眼,然後说:「人在要溺水的时候呀,不管看到什麽都会想要抓住。不过,你们两个有那个心理准备就好。」
李舜城感觉,或许朱白音有认识的人曾经跟宗教扯上关系,才会有这番感想。他自己对宗教没有想法,即使过去曾经沮丧过好一段时间,也从没想过要去寻求宗教的慰藉。但是,如果当时有人藉宗教之名来安慰自己,Ga0不好也会陷落。
朱白音交代完要委托的事项後,就先回去了。李舜城在海清大学没有什麽人脉,若要打听消息,当然是得靠八面玲珑的林梓邵了。不过,若是真的得跟宗教社团打交道…
「林梓邵,」李舜城说:「你应该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学校打听,不过如果要跟那些宗教社团的人见面的话,我想最好还是两个人行动。」
林梓邵看着李舜城好一会儿:「难得你会担心呀。不过你说得对,两个人行动b较好。」
虽然李舜城知道骨子里从没相信过任何人的林梓邵,即使面对宗教的劝诱应该也能毫不动摇,但谁没有弱点?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两个人一起行动,b较能互相照应。
李舜城有预感,这或许是一件麻烦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