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许多疑问缠在心头，尹玄还是暂时将之放置一旁，改专注探测灵魂，这回他仔细查探，远b忘念台那回探得更深。灵魂乃心X，用以分别善恶、通晓万物之情，有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心X，绝无重复，若要他b喻司空遥的灵魂……那魂就像面银镜，镜中映着月，月圆光煌，镜月皆皎洁无暇。
本应如此。
……本应如此。
「这几天，司空遥到底做了甚？去了何地？」尹玄音淡，可心脏正怦怦作响，他得使尽力才能讲完话，语尾声音还微微颤抖。
司空遥的灵魂……有损，那损伤虽不明显，但灵魂一旦有裂痕，後果无法想像，而那裂痕上裹覆着什物，盖着伤。是他先前没探到？还是这几天发生什事？可恨，以他现在能力，无法分辨灵魂受损是新伤还是旧疤。
司空崖风细思了一会儿才答：「就我所知，那日御灵殿一劫後，阿遥忙着处理门内事务，除了临yAn那一回，应该没出去过，从临yAn回来後又因掌门入g0ng商议，御灵殿一事才由阿遥代理。」
尹玄强压下情绪，追问到：「司空遥自己一个人出去？还是有带门生？」若是有带门生便能知晓大概。
可惜司空崖风摇头：「阿遥是自己出去的，一日内御剑三百里，司空氏门内只有阿遥的T力和灵力能撑这麽远。」
……也就是说，目前只有关氏知道详细情形，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司空遥也是自己回来？回来有说些什麽吗？」尹玄继续追问，虽然心头早有答案，提问只求小心谨慎。
司空崖风若有所思，眉头微皱道：「阿遥是自己回来的，不过阿遥从不多说什麽，他不让人看他软弱的一面。再累、再痛都不吭一声，他总是忍着，就算受伤也是自己清理伤口、自己包紮，甚至自己到药房抓药。」
尹玄明白，司空遥从以前就这个X子，伤了、疼了都不吭一声，什事都闷着自己处理。今早御灵殿cH0U魄问因果，肯定也是咬牙撑着，只为了让御灵殿尽速恢复作用，不让司空沐风失望。
司空崖风叹气，苦笑中带着自责：「说来惭愧，身为阿遥的叔父，看着他长大十数年，都难说准阿遥心里在想些什麽。」
司空崖风才十数年，他则是看了司空遥二十余年啊！从司空遥丁点儿大就带在身边朝夕相处，司空遥总是冷冷的、淡淡的，不露喜怒於形sE。前世他俩关系虽好，但从来无法清楚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麽，都要想尽办法问着、弄着、逗着，透过眼睛转动、答话迟疑与否，凑出些能用的答案。这世虽和他处得差，至少能看出司空遥的怒意。思绪至此，尹玄不禁叹气自嘲──看出怒意又有何用呢？不过是伤上加伤。
最末，尹玄将手移至司空遥丹田，探生魂。生魂魂象与医士所言其二脉象大致相符，那麽……
「……尹公子有查出异样吗？」司空崖风担忧地问。
尹玄收回手臂深x1一口气，思考半分才缓缓向司空崖风解释：「没有邪祟附身，不过司空遥现下生魂气不足，觉魂掺杂什物，而灵魂有损，至於梦魇一事，无法断定与觉魂还是灵魂有关。」尹玄尽量简洁，即使如此，这番断语仍让司空崖风倒cH0U一口气──
「尹公子……您知道，您刚刚说了什麽吗？」司空崖风x口起伏剧烈，以至於无法稳住发声力道。
「望请司空掌殿出这隔间後，忘记方才那番话。」尹玄声音平淡，带着气音。
他知道方才这番话已道出太多──探人三魂要多少修为？现世办得到的有几人？细数过往百余年仙门百家能人异士，又有几人？十只手指都b总人数还多。
两人沉默片刻，直到司空崖风一声叹气才打断寂静，他淡淡道：「我等之後该如何帮助阿遥？」
尹玄淡淡地道：「尚不知，线索太少，若能向临yAn关氏问当日情势，或许能解。」那附於觉魂的什物……若不知底细，贸然撕除极有可能伤到司空遥觉魂。
「会立即派人前往关氏了解状况。」司空崖风顿了一瞬，随即补充：「会派一队人。」
尹玄点头。
两人入隔间已过二刻钟，司空遥仍身汗不止。尹玄将一旁布巾洗净，帮司空遥擦拭额头、x膛，出汗若不擦乾，容易着凉，现在的司空遥禁不起半点风寒。
擦着擦着，尹玄突然莞尔一笑，过去好几次这样照顾司空遥，只是……那时司空遥像他现在这般身型甚至更小些，而他则像司空遥这麽大。身形颠倒了，情况却不变。
司空崖风见状，似是说了什麽，那音若有似无，见尹玄没听着，也就噤声不再开口。
司空遥身上溽Sh的白衫略显透明，隐约能见包裹住的肌理，尹玄擦拭到一半，赫然发现司空遥左肩上有一片暗沉，与r0UsE明显不同。尹玄赶忙拨开司空遥衫襟露出肩头。
「这伤……」尹玄眼睛都瞪大了。
虽然伤口已上药，药Ye沾染伤口，看不出完整面貌，但药Ye遮不住大片瘀血，瘀血中散着几处伤痂，伤痂相连成一椭圆，其中一处伤口最大，深及筋r0U，这伤……他再熟悉不过。
「伤？」司空崖风不解尹玄为何震惊，身T靠拢再次细看，紧接着错愕不已：「这伤是……阿遥被屍咬了？」
那伤是齿痕没错，但并非司空崖风所想的单纯的屍咬，表象相同，实质完全不同，这伤能解释为何司空遥生魂气衰一事，问题在，谁咬了他？又……谁制造了咬他的屍？而那屍，竟厉害到能咬着司空遥。
尹玄淡道：「这伤口没屍毒，应是已去过毒素。」顺着司空崖风所想，将焦点放在一般的屍，事实上，这类伤口不一定会留下毒素。
尹玄想将司空遥衫襟拉回原位，却见衣服Sh漉漉立即觉得不妥，他问：「这白衫，能换过吗？」时节近秋，又凌霄仙境位於山中，入夜之後气温陡降，若染风寒就糟了。
就在司空崖风唤人之前，司空遥突然又开始梦呓，这回声音偌大，两人皆听得清晰──
「住手……住手……」司空遥语气相当激动，若不直接看到这人还紧闭着眼，肯定会误以为司空遥醒着。
尹玄於心不忍，轻抚前人额头，缓缓输入YyAn两气，他能现在能做的，只有制止魄扰魂，减少梦魇带来的痛苦。输气时，司空遥仍喘息不止，头微幅摆动、面容痛苦不堪，过了半炷香时间才安静下来。
尹玄起指抵唇，示意司空崖风两人到外头好让司空遥休息。
一关隔间门司空崖风便眯起眼问：「尹公子……您只是身形娇小些，对吧？」
尹玄轻笑，也不给司空崖风正面回答：「若真把我当孩子逗，我会很苦恼的。」
司空崖风弯腰礼揖：「对过去无礼之处，代旁人为尹公子赔不是。」
「不必了，我也有错在先，现下还是讨论司空遥吧。」
「是……」司空崖风点头，润润喉後继续道：「敢问尹公子，这梦魇有法子解吗？」
尹玄淡道：「一般梦魇无须解。但……司空遥觉魂有杂，梦境多与觉魂有关，或许入司空遥梦中，可以从梦境中查到什麽线索。」
司空崖风相当惊愕：「入阿遥的梦……？要如何入梦？这是能办到的？」司空崖风理解梦境和记忆、和遭遇有关，但入梦这事……仙术、符法书籍中从没人记载过。
尹玄对司空崖风这反应并不感意外。
YyAn两极如黑白对立，对修仙者而言，黑为恶、白为善，Y即邪、yAn即正，聚yAn不聚Y乃修者常理，凡碰Y术者皆为邪道之徒，各家伐而诛之。因此，任何聚Y、驱Y之术，各家避之唯恐不及，讽刺的是……世间定理乃单Y不生、独yAn不长，举凡乐器、仙剑、灵阵，乃至於人类与万物，都是YyAn交错而成。
尹玄淡道：「送来修复的仙器中有解梦炉，现下应该已修复完成，我去取来备着。」尹玄没说的是，解梦炉是被仙门百家弃之如敝屣的邪器，这东西本不该出现在名门正派的司空氏里。
只能说，人类是个过於可Ai的生灵，只懂想懂的、只记想记的，讨厌的、不接受的，就当作不存在，若是y拿到面前、要人接受那些被抛弃的事实，多会气急败坏地消灭眼前之物，只因为那事物违背自己认知的常理……
若是他一开始便让世人知晓这道理，而不是以修魂为上，或许就能避免那场浩劫，也不会造就尔後十数年生灵涂炭，让数万生命无辜殒灭了。
尹玄忍不住苦笑，笑容满是讽刺。